结束一天的课后虞景佳非要拉着余茉去操场慢跑，美其名曰“保持身材，迎接美好大学生活”，实则眼睛不停往篮球场那边瞟。
果然，没跑两圈，就看到了林枭衍和几个男生在打半场。
他动作花哨，进球后习惯性地甩一下头发，引来场边几个女生小声的惊呼。
虞景佳立刻停下脚步，扯着余茉过去，站在场边，声音又甜又亮：“林学长！好帅啊！”
林枭衍闻声回头，看到是她，运球的动作都没停，嘴角勾起一个痞笑，远远地抛了个wink：“虞妹妹，来了？看哥给你表演个绝杀！”
下一秒虞景佳在余茉耳边悄悄说道“骚包。”
他一个假动作晃过防守，起跳，投篮，篮球划出漂亮的弧线——哐当一声，砸在篮筐上弹飞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噗——”虞景佳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林枭衍脸不红心不跳，捡回球，耸耸肩：“失误失误，主要是虞妹妹太好看，晃着我眼了。”
余茉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觉得这人脸皮厚度确实非同一般。
这时，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菜就多练，别找借口。”
众人回头，只见陈稳不知何时来了，穿着一身黑，靠在旁边的铁丝网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和那枚显眼的黑色耳钉，姿态懒散又拽得要命。
林枭衍一看是他，立刻来了劲：“我靠！陈稳你丫闭嘴！有本事你来！”
陈稳嗤笑一声，没动地方：“懒得动，看你出丑比较有意思。”
“你他妈！”林枭衍把球狠狠传过去，“少废话！来一局！”
陈稳轻松接住球，在指尖随意转了转，这才慢悠悠地直起身，走进场地。
他经过余茉身边时，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帽檐下的目光似乎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极快，快得像错觉。
余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点凉薄的薄荷气息。
他没跟她说话，甚至没多看她一眼，径直上了场。
一旦打起球，陈稳的风格和林枭衍截然不同。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动作，干脆利落，爆发力极强，带着一种冷硬的狠劲。
突破、上篮，得分，一气呵成，沉默却极具压迫感。
场边围观的人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虞景佳凑到余茉耳边，激动地小声说：“我靠！茉茉！我哥帅起来真是人神共愤！就是这脸太臭了，跟谁欠他钱一样。”
余茉没说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场上那个黑色的身影。
他跃起投篮时，衣摆掀起，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腹，阳光下，锁骨处那颗小痣若隐若现。
又一个球进网，陈稳落地，随意地撩起衣摆擦了下下巴上的汗，腹肌线条一闪而过。
场边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
他像是毫无所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向场边，精准地捕捉到余茉的视线。
四目相对，他嘴角似乎极其短暂地勾了一下，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挑衅和了然。
余茉心里一跳，面上却平静地移开了目光，仿佛只是随意一看。
心里暗骂：骚包。
一场球打完，林枭衍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陈稳你他妈吃错药了？打这么狠！”
陈稳气息也有些不稳，额发湿透，被他随手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因为运动而显得格外亮的眼睛，整个人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
他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水，拧开灌了几口，喉结剧烈滚动。
“是你太虚。”他语气依旧平淡又欠揍。
林枭衍气得想踹他。
虞景佳赶紧拿着水跑过去：“林学长！喝水！”然后又递了一瓶给陈稳，声音小了点，“哥，给你。”
陈稳接过，没说什么。
林枭衍看着虞景佳给自己送水，笑得见牙不见眼，刚才那点不爽瞬间没了：“还是虞妹妹好！”
陈稳拧好瓶盖，目光越过咋咋呼呼的两人，落到不远处安静站着的余茉身上。
他朝她抬了抬下巴，声音带着运动后的沙哑：
“喂，‘室友’。”余茉抬眼看他。
“没水？不还利息了？”他晃了晃手里虞景佳给的那瓶，语气听不出是调侃还是什么
余茉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眉眼，和那双紧盯着自己的、毫不掩饰的眼睛，轻轻吸了口气。
然后，她走上前，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出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到他面前。声音依旧温柔清冷：
“有。学长辛苦了。”
她特意加重了“学长”两个字。
陈稳看着她递过来的水，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他没接那瓶水，反而往前一步，逼近她，汗水的气息几乎将她笼罩。
他低头，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学长不辛苦。”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滚烫的暗示： “学妹……打算怎么慰劳？”
空气仿佛被太阳炙烤得黏稠起来，周围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虞景佳和林枭衍的笑闹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陈稳逼近的气息带着滚烫的汗水和强烈的侵略性，几乎将余茉完全笼罩。
那句“学妹……打算怎么慰劳？”像羽毛搔过心尖，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痞气。
余茉捏着矿泉水瓶的指尖微微收紧，心跳在胸腔里撞得有些失控，但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清冷平静的模样。
她微微抬起了下巴，迎上他近在咫尺的、带着玩味和探究的目光。
“慰劳？”她重复了一遍，声音轻柔，却像小钩子，“学长想要什么样的慰劳？”
她非但没退，反而将手里的矿泉水瓶又往前递了半分，瓶身几乎要碰到他汗湿的胸膛，语气带着点无辜的挑衅：“这瓶水……不够吗？”
陈稳看着她强作镇定却微微泛红的耳根，和她眼里那抹不肯服输的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低笑，声音沙哑磁沉：“水哪儿都有。”
他非但没接那瓶水，反而抬手，用指尖极其快速地、若有似无地碰了一下她递水瓶的手腕内侧。
那里的皮肤细腻温热，被他带着汗意和热度的指尖一触，仿佛过电般，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得来点……”他目光锁着她，像是欣赏她细微的反应，慢悠悠地补充，“……特别的。”
余茉手腕一颤，差点没拿稳水瓶，她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背到身后。
那被触碰过的地方，灼热感挥之不去。
“学长，”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过快的心跳，声音努力保持平稳，却还是泄露了一丝极细微的颤音，“敲诈勒索……是不对的。”
“哦？”陈稳挑眉，似乎很享受她这副终于露出破绽的样子，又向前逼近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消失，“那学妹教教我，怎么才对？”
他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额头，带着灼人的温度，余茉能清晰地看到他睫毛上细小的汗珠，和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狩猎般的兴味。
她被他的气息困住，进退两难。周围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这里，虞景佳也停止了打闹，好奇地看着他们。
就在余茉觉得空气快要耗尽时，陈稳却忽然退开了。
仿佛刚才那极具压迫感的逼近只是幻觉。
他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样子，抬手随意地揉了揉后颈，仿佛刚才只是随口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算了，”他语气轻松，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的人不是他，“逗你的。水，谢了。”
他这才像是刚看到似的，从她手里拿过那瓶矿泉水，指尖不可避免地再次擦过她的皮肤，激起另一阵微小的战栗。
他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水流顺着他滚动的喉结滑落，没入衣领。
余茉站在原地，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握紧，手腕内侧那一点被触碰过的皮肤依旧灼热。她看着他喉结滚动的样子，心跳依旧很快。
这个混蛋……总是这样，猝不及防地逼近，又轻描淡写地抽身，把一池春水搅乱，自己却像个没事人。
陈稳喝完水，盖上盖子，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强装镇定的眼神，嘴角勾起一个得逞般的、痞气十足的弧度。
“走了。”他抬手，极其自然地、用矿泉水瓶冰凉的瓶身轻轻碰了一下她发烫的脸颊。
然后，不等她反应，便转身，将瓶子抛给还在愣神的林枭衍，双手插兜，懒洋洋地朝着场外走去。
“欸！等等我！”林枭衍反应过来。
余茉独自站在原地，傍晚的风吹过，带走一丝燥热，却带不走脸上被瓶身冰过的触感和手腕内侧那一点挥之不去的灼热。
她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黑色背影，咬了咬唇。
这场极限拉扯，她好像……又落了下风。
不行，得想个办法，扳回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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