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男生宿舍。
林枭衍盘腿坐在椅子上，抱着手机，笑得东倒西歪，几乎要从椅子上滚下去。
“我靠！‘看似很行实则不行’？！哈哈哈哈！余茉学妹真是人才！稳哥！你这回可是栽大了！全校都听见了吧？哈哈哈哈！”他笑得捶胸顿足，眼泪都快出来了。
陈稳黑着脸，靠在床头打游戏，手指把屏幕戳得噼啪作响，仿佛那是对面敌人的脑袋。
他懒得理林枭衍，一记冰冷的眼刀甩过去，足以冻死一头大象。
然而林枭衍今天显然是笑疯了，完全无视他的死亡射线，一边笑一边贱兮兮地凑过来：“欸，稳哥，说说，啥感觉？被小学妹当着全校的面质疑‘不行’，是不是特别……嗯？憋屈？想证明自己？”
陈稳操作的角色一个走位失误，屏幕灰了。
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抓起枕头就狠狠砸向林枭衍：“你他妈再笑一声试试？老子让你今晚真的不行！”
林枭衍接住枕头，笑得更猖狂了：“哎哟喂！恼羞成怒了！被说中痛处了？不会吧不会吧？我们稳哥难道真的……”
“林、枭、衍！”陈稳猛地坐直身体，眼神冷得能杀人，“你皮痒了直说，我现在就给你松松筋骨！”
“别别别！哥！我错了！我闭嘴！”林枭衍见好就收，但还是憋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压低声音，“说真的，稳哥，你打算咋办？这能忍？必须得让小学妹见识见识你的‘实力’啊！”
陈稳冷哼一声，重新捡起手机，语气森然：“用不着你操心。”
“我这不是给你出谋划策嘛！”林枭衍又来劲了，“要我说，你就该直接点！约出来！压墙上！亲她！看她还能不能嘴硬！”
陈稳撩起眼皮，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会用下半身思考？”
“我靠！我这是高效直接！”林枭衍不服，“那你说咋办？就这么被她白骂了？这不像你风格啊稳哥！你平时那狠劲儿呢？”
陈稳没立刻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还停留在和余茉的聊天界面。
他眼神晦暗不明，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个又冷又痞的弧度。
“急什么。”他声音懒洋洋的，却透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危险，“猫抓老鼠，不得先玩玩？”
他想起下午余茉把他堵得哑口无言又强装镇定的小模样，心里那点被挑衅的火气，莫名地转化成了更浓的兴味。
“让她先得意着。”陈稳拿起手机，慢条斯理地开始打字，语气带着一种狩猎般的耐心和恶劣，“等落到我手里……”
他顿了顿，发出极轻的一声哼笑。
“……有她哭的时候。”
被陈稳这厮惦记上，还是这种带着“玩味”的惦记，估计有得受了。
他缩回自己的地盘，小声嘀咕：“行吧，您老慢慢玩……玩脱了别来找哥们儿哭就行。”
「陈稳：晚上几点下课？」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陈稳也不急，将手机扔到一边，重新拿起游戏。
他知道，那只看似清冷实则爪子锋利的小狐狸，肯定看到了，不回复，本身就是一种回应。
第二天一早，虞景佳一边刷着牙，一边含糊不清地对正在整理书包的余茉说：“茉茉，别担心昨天广播那事儿了！我昨晚听说，你们走了之后，导员突然抓我哥去填什么紧急表格，忙得焦头烂额，估计早忘了你那首《算什么男人》了！”
余茉手上动作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没多说。心里却清楚，陈稳那种人，怎么可能轻易忘了。
他昨晚那条“晚上几点下课”的消息，她至今没回。
上午课间，余茉的手机邮箱提示音突然响起，她点开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地拉住旁边虞景佳的胳膊：“佳佳！我…我接到那个我一直很想配的广播剧的试音邀请通知了！”
“真的吗？！太棒了！”虞景佳和李悦然、韩熙立刻围过来，替她高兴，“哪个剧组？是不是那个超火的那个？”
“对！就是他们！”余茉难得露出如此兴奋的笑容，“下午就去他们工作室试音！”
虞景佳欢呼到一半，突然垮下脸：“啊……下午？可是下午设计系那个学姐约了我好几次了，让我去给她当服装模特拍点样片，我答应今天下午一定去的……”她一脸懊恼，“对不起啊茉茉，不能陪你去了。”
余茉拍拍她的手：“没事，我自己去就行。你忙你的。”
下午，虞景佳按照约定来到了设计系的服装工作室。
那位学姐热情地接待了她，拿出一件自己设计的黑色丝绒吊带连衣裙让她试穿。
“景佳你身材好，皮肤又白，穿这个肯定好看！”学姐夸赞道。
虞景佳换上裙子，对着镜子照了照。剪裁得体的裙子完美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确实很漂亮，她满意地转了个圈。
“太好了！就是这个效果！”学姐也很兴奋，“你等一下，我去隔壁拿搭配的项链和相机，马上回来给你拍照！”学姐说着，匆匆离开了工作室，还顺手带上了门。
虞景佳独自在教室里等着，无聊地摆弄着裙子的吊带。
突然，门“咔哒”一声被从外面推开。
虞景佳以为是学姐回来了，笑着转身迎上去：“学姐你这么快……”
话没说完，她看清来人，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门口站着的，居然是嘴里叼着烟、一脸愕然的林枭衍！
林枭衍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她，更没料到她会是这副……打扮。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她只穿着单薄吊带裙的身上扫过，瞳孔微缩，叼着的烟都忘了拿下来。
虞景佳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又羞又恼，下意识就想后退，却不小心绊到了旁边挂衣架的底座，身体猛地一个踉跄！
“刺啦——”
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响起，她一边细细的吊带因为突然的拉扯，竟然从肩头断开了！裙子瞬间滑落下去，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啊——！”虞景佳惊叫一声，慌忙用手捂住胸口，脸颊瞬间爆红，又羞又气，想都没想，抬手就朝着愣在门口的林枭衍狠狠扇了一巴掌！
“流氓！你看什么看！”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响亮。
林枭衍被打得偏过头，脸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印。
他也彻底回过神来，脸瞬间红得比虞景佳还厉害，几乎是触电般猛地转过身去，声音都结巴了：“我我我……我没看见！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地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反手胡乱地往后递：“快！快穿上！”
虞景佳又气又委屈，眼圈都红了，一把抓过他的外套紧紧裹住自己，声音带着哭腔：“你出去！快出去啊！”
林枭衍像是被烫到一样，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狼狈冲出了教室，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他靠在门外的墙上，心脏砰砰狂跳，脸上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是巴掌印疼，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教室里，虞景佳裹着还带着林枭衍体温和淡淡烟草味的外套，慢慢蹲下身，把发烫的脸埋进膝盖里。
完了……这下丢人丢大了！
而门外，林枭衍摸着发烫的脸颊，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刚才惊鸿一瞥的画面……和那清脆的一巴掌。
他烦躁地低骂一句：“操……”
“林枭衍！”
林枭衍背对着教室门，听到里面虞景佳带着哭腔又强装凶狠的喊声，烦躁地揉了揉还在发麻的脸颊，没好气地应道：“……干嘛？”
“你……你进来！”虞景佳的声音听起来又羞又恼，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枭衍啧了一声，极其不情愿地、依旧保持着背对门口的姿势，一点点挪了进去，没好气地问：“又怎么了，小祖宗？”
“你……你转过来吧，”虞景佳的声音小了下去，带着明显的窘迫，“我……我穿上了。”
林枭衍这才慢慢转过身，只见虞景佳紧紧裹着他的宽大外套，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涨得通红的脸和微微泛红的眼眶，像只受惊又委屈的兔子，早就没了平时的张扬跋扈。
他视线下意识地往下扫了一眼——确实裹得很严实，什么也看不见。
他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行了吧？”他语气依旧有点冲，试图用不耐烦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能放我走了吧？姑奶奶？”
虞景佳却瞪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审视，咬着唇又问了一遍：“你……你确定你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林枭衍简直要气笑了，指着自己脸上还没消下去的红印：“我靠！小祖宗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我他妈刚推门，你就给我来个迎面一巴掌！我看见什么？我就看见个黑影外加一道白光！然后脸上就火辣辣的了！我冤不冤啊我？”
他这话半真半假，语气激动，听起来倒真有几分委屈和冤枉。
虞景佳仔细盯着他的表情，看他似乎不像说谎，而且脸上那巴掌印也确实醒目，心里的羞愤和怀疑稍稍减轻了一点，但尴尬和窘迫丝毫未减。
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行吧，那……那你帮我去看看外面有人没……我这样怎么出去啊……”
林枭衍看着她这副难得示弱的样子，心里那点火气莫名其妙就散了，甚至生出点古怪的……怜惜？他被自己这念头恶寒了一下，赶紧甩开。
“哦。”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左右张望了一下，走廊里空无一人。
“没人。”他缩回头，依旧背对着她，语气硬邦邦的，“快点收拾，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大步走出教室，还顺手带上了门。
靠在门外的墙上，他长长舒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烫的脸，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那惊鸿一瞥的雪白肌肤和……断裂的黑色吊带。
他低骂一声，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操……好像……也不是完全没看见。
教室里，虞景佳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立刻手忙脚乱地把自己那件断掉的吊带裙脱下来，飞快地换上自己的衣服。
穿上自己衣服的那一刻，她才感觉找回了一点安全感。
她看着手里那件昂贵的、却已经坏掉的裙子，和搭在椅子上那件属于林枭衍的外套，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今天这事……简直糟糕透了！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心情，然后拿起林枭衍的外套和自己的东西，打开门走了出去。
林枭衍听到动静转过身。
两人视线对上，又同时飞快地移开，气氛尴尬得要命。
“……衣服，还你。”虞景佳把外套递过去，声音还是不自然。
林枭衍接过，也没看她就胡乱搭在肩上：“……嗯。”
“……今天的事，”虞景佳低着头，脚踢着地面，“不许说出去！尤其不能告诉我哥！”
林枭衍哼了一声：“废话！”这事说出去，陈稳第一个宰了他。
“……那我走了。”虞景佳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林枭衍看着她仓促逃跑的背影，又看了看肩上的外套，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和一丝……眼泪的味道？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
这都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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