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晤士河南岸伯克郡梅登黑德,被浓雾遮罩的一大片空地上矗立着一座华贵典雅的庄园。男女主人似乎不谙与外人交往,偌大的建筑里只有彼此,以及一只模样奇怪的、听从指令的生物。
但显然有人并不期望夫妇俩所剩无几的假期结束得平稳。一只凤凰守护神磕绊地飞到相对站立的两人中间,朝向斯内普的方向。彼时,他们正准备实际测试出改良后的咒语威力。
斯内普拧眉觑着它,仿佛随时能消散的凤凰吐出了来访的目的,“西弗勒斯,恐怕需要你来一趟学校。我在八楼等你,尽快。”苍老的声音失去了俏皮活力,异样的虚弱。
“我跟你一起。”还不等他说什么,安琪率先开口,先前的兴致全被搅毁,脸色莫名沉重。
待两人步履匆匆地迈上最后几节楼梯,校长室的门大敞着迎接来人。屋子的主人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歪倒倚靠在那把深红色的扶手椅上。右手垂放在桌沿边,看上去似乎神志不清了。
“我明明告诉过你的!为什么就是要一意孤行?随便是谁,只要你开口要求,都会陪你一起调查。”安琪怒视着那只焦黑的手掌,每一道皱纹都得到注目礼,“难道说没人值得信任吗?在你看来?我现在真的无比确信你是个格兰芬多了。冲动、狂妄、只相信自己认为的······”
刚被斯内普粗暴灌下杯浓稠的赤金色药水的邓布利多,眼皮抖动了一下,有些抱歉地笑笑:“我知道这是件傻事······可诱惑太大了。你得理解一个年迈的老人,人生里总有那么些想要去弥补的憾事。”
他和蔼地将目光从丑陋的右手上移开看向安琪,“我承认是在不应该的一件事情上,投入了过分的勇气。”
“西弗勒斯,你认为我还有多少时间?”邓布利多转而询问起同样怒视着自己的黑发男人。
斯内普神情复杂,怨恨和迟疑交替出现,“我说不好,大概一年。没有办法永远遏制这样的诅咒。限制在一只手上的魔咒,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强扩散。”
邓布利多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刺眼的让人恨不得将那只弯曲的鼻子再打断一回。“我很幸运,有你们在我身边。”
安琪并没有领情这种无用的怀柔攻势,“所以你准备如何榨干自己身上最后的一点价值呢?抛下这些把你视为希望的人,迫不及待地变成墙上的一员?”她抬了抬下巴,面对众多画像不满的议论声,从鼻子里呼出口气。
“如果你早点儿把我叫来,或许能多采取些措施,为你争取更多的时间!”斯内普也忿然控诉,为这位‘最伟大的巫师’不负责任的行为谴责着。
邓布利多举起那只被宣告无解的右手,仔细端详,“已经很接近了,我有预感,不会太久。在此之前,还要再做一些准备······”他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斯内普的眉毛压得极低,似乎有什么按捺不住的咒骂即将脱口。
却被虚弱的老人下一句授任的话噎回去,“孩子们该学些有用的东西了,在现在这种时候······下学期的黑魔法防御术我想请你来教,西弗勒斯。”
安琪听着他有条不紊地安排,准备聘回斯拉格霍恩担任空缺的魔药学教授。心中莫名的忐忑,好像有些不愿发生的事情,逐一显露出贪婪邪恶的触角。
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些抗拒接受这项情理之中的任命,开学晚宴上当邓布利多若无其事的用袖子遮住枯黑焦灰的右手,宣布教职人员变动的事宜。
“今年,我们很高兴地迎来了一位新的教师。斯拉格霍恩教授,”大腹便便的衣着考究的男巫端着高脚杯起身示意。“他同意重操旧职,担任魔药课教师。”
原本只是低声私语交谈的学生们,逐渐不受控得交头接耳,似乎再向周围确认自己耳朵是不是该被送去医疗翼换新。
“与此同时,斯内普教授,”邓布利多高声盖住了底下的议论,“将担任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师。”
格兰芬多以哈利为首,长桌上均是一片哀嚎。“哈利,你说过斯拉格霍恩要教黑魔防的!”赫敏也皱着眉询问身旁的好友。
哈利崩溃地抓了一把头发,显得越发蓬乱,“我以为是他!”在哈利以为终于可以无需在上那节最厌恶的魔药课,惨淡的生活却给他来个重击。
与之相反,斯莱特林们却给予他们的院长最热切的鼓掌喝彩,金发男生原先愤然的脸也松动了,斜着眼觑了下那个有眼无珠的黄黑格子西装的老男人。
虽然地窖里不会再有相看两厌的黑发男人们互相折磨,邓布利多接棒了这项艰巨耗时的任务。但显然也不会留给它清净的时候。
德拉科对着同样发色的女人抱怨道:“那个什么俱乐部,以为谁在乎?为了救世主的名头——揽了那一大帮乌合之众,瞧瞧那里面,纯血叛徒、泥巴种、窝囊废······还对祖父不敬,他是个什么东西!?”
安琪瞥了眼在熬制庞弗雷女士拜托的基础药剂的斯内普,他只是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德拉科,忘记我跟你说的了?”金发男生撇撇嘴,耳边继续传来说教,“这种将审时度势刻进骨子里的人,没有深交的必要——如果还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你知道在魔药课上该怎么做了?”
安琪给他递了杯苹果汁,循循善诱:“那是他的损失,不是你的。别因为讨厌他这个人的处事作风,而浪费你的才能。我没记错同届里你的魔药成绩还不错?”
德拉科扬了扬下巴,被一根鼠尾草绿色的羽毛笔打了下头顶。“别让你的前魔药学教授失望,以及明早一上课我先要摸底测试。但愿你们没觉得考过O.W.Ls就能高枕无忧了。”安琪抿了口乳茶,好笑的瞥着他不情不愿地挪出去。
在门厅大理石楼梯前看见唐克斯,她几乎不敢确定,还是铅灰色头发的傲罗率先出声。
“你这是怎么了?”安琪敏锐地扫视那张病态憔悴的面容,意识到什么,“是那个人吗?他欺负你了?”
唐克斯勉强地勾了勾嘴角,“没什么,别在意这个。看来新发型不怎么讨人喜欢啊。”她眨眼的频率变慢了,意有所指地说。
安琪皱了皱眉,但眼下并不是个开解的好时机,“还记得魔法史教室吗?二楼最大的那间,旁边的办公室。傍晚六点我在那儿等你——别找理由推辞,你需要有个人帮你梳理这些乱糟糟的人物关系。别人或许帮不了你,但我可以。”
安琪见她不解地看过来,下巴轻抬,示意唐克斯望向石柱前等待的黑发男人。
唐克斯在与他探究的眼神对视前一秒移开,重重点了点头。
“不要再偷跑到厨房,要些零食甜点了。现在随时可以,作为教授这点小特权还是有的。”安琪揶揄的说了声,但被逗笑的姑娘只维持了片刻,又闷闷不乐的低垂着眼。
斯内普看向接过那沓羊皮纸泄愤似的搁在圆木桌上的安琪,女人胸口因气闷剧烈起伏,拿过面前出现的饮品,接连喝了几口。
“该死的卢平!我原本以为他只是有格兰芬多忘恩负义的通病,优柔寡断,毫无责任感——”斯内普在当晚宵禁前等来了晚归妻子的解释控诉。“如果他对唐克斯感到厌烦,就该开诚布公地跟她说清楚。像这样,只是一味地犹豫、逃避,闪躲。还算个男人吗!”
安琪将手心里那封言辞委婉的道歉信揉成一团,“他觉得自己狼人的这个理由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吗?既然如此最开始就不要招惹别人,把弄人家的心情很好玩吗?”
也不需要斯内普发表任何见解,她就喋喋不休地埋怨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狼人。斯内普隐约从安琪身上看到了她同胞兄弟的影子,嘴角不着痕迹地扬了扬,好在专注于给卢平扣罪名的安琪没瞥见这一幕。
安琪又愤然给那张重复着被蹂躏打开动作数次的羊皮纸,来了个恢复如初。“他倒是很会找借口,认为自己年纪和她相差太大,害怕给不了唐克斯幸福——让我想想,13岁,不觉得很荒谬吗?在麻瓜身上都不少见,更别提巫师界了。”
讨伐得兴致盎然的安琪,没注意到黑发男人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最终以一封吼叫信,结束这场洋洋洒洒的声讨活动。
星期二下午连堂的魔药课过后,德拉科忿忿不平地将课本扔进银制坩埚里,眼神却不住的往那瓶被红毛韦斯莱捏在手里的福灵剂那瞧,他试图让鎏金色液体在上宽下尖的漏斗瓶子里流动。
波特的魔药成绩根本够不上高级班的程度,只要不瞎都能看出差得离谱。他怎么可能突然熬出接近完美的药剂?一定又是那个装腔作势的老头在给他优待······该死的波特!
“或许遇到了更符合脾性的老师会突然激发出潜藏的天赋,也不一定啊?”安琪信口开河,瞥着有些狐疑的德拉科继续道:“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你跟我,以及那些坐在魔法史高级班上,数量较往年成倍增长的学生们。”
德拉科撇撇嘴,要他相信蠢货开窍,不如当中宣称梅林复活还实际一些。“我从没觉得我教会过波特任何东西。”地窖里的原主人幽幽地添来一句。
安琪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那或许你在某个阶段,对他说的话突然产生了启发和帮助。”
斯内普冷嗤一声,对这个像极了平庸傲慢的父亲的男孩,他可没有一丝期待。
很快,困扰德拉科的就不再是与救世主与日俱增的仇怨,在他本以为还要在临近的圣诞假期里,继续关禁闭。《预言家日报》封面大喇喇出现在上面的消息,让他脑子里那些足够跟波特斗气难堪的言论消失得一干二净。
“卢修斯·马尔福、皮尔斯·辛克尼斯、科班·亚克斯利、特拉弗斯等人确认为神秘人党羽(名为食死徒),已被逮捕进阿兹卡班。”
教师席上安琪紧捏着那张发顶稀疏的猥琐男人洋洋自得的相片,在竭力克制自己不再众目睽睽之下,将魔杖对准最伟大的巫师质问。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直勾勾、不加掩饰的鄙夷;早已了然于心、终于被允许‘泄密’的快意;以及对板上钉钉的食死徒的儿女们的轻蔑质疑。
她必须冷静镇定下来,德拉科也得做到。
安琪用较以往更严厉警告的眼神示意频频这边扫视的金发男生,而他也被迫找回了骄矜,即使有再多的挣扎不安,都硬生生压在心底。
“我很抱歉孩子。”她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口舌和老校长争辩,瞧瞧那张完全挤不出丝毫空闲时间的课表吧。“为了更伟大的利益——邓布利多校长,我以为您至少还保留着一点点谨慎和真诚。但很显然,您主动背弃了之前的约定。”
邓布利多用悲哀和怜悯的眼神望向她,安琪却有些不合时宜的念头浮现,十五年前他无法兑现斯内普的恳求,是否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非我所愿。
“我和你说过,别孤身去寻找冈特家族其他秘密,被你忽视掉。早在去年圣诞,我看到蒙顿格斯·弗莱奇偷拿一只银纹酒杯,盗窃成性,以及先前因玩忽职守导致摄魂怪袭击哈利·波特和其麻瓜表哥。我就告诉过你,将这种人留用,不会有什么好的存在价值。”安琪表情肃然,“你依旧无视放任,这次更妙了。人都偷去魔法部了——你是不是还在为他情急之下也没供出其余更有用的讯息而庆幸呢?”
邓布利多叹息着双手撑在方桌上,“是我的疏忽,不到一年的时间总有那么多需要布置的事,那些不经意的小细节······过错都在我身上,都在我一个人身上。”
“那对别人有什么用呢?”也不顾在场的两人面对熟悉的句子瞬间怔楞,安琪在转身前最后冷冽的语气说道:“你不再值得我交托信任,邓布利多校长。”
随之到来的圣诞节,安琪没选择搭上那只粗粝、指节带着薄茧的手掌,拎着少量衣物陪德拉科一起踏上返程的火车。
意料之中,月台上等待的只有忧虑疲惫的纳西莎一人。她有些不赞同地望向自作主张回来的安琪,“妈妈,我跟你保证,一定会好起来的。家人,是不可分割的,无论什么时候。”
安琪在临上马车时,隐约在熙攘的人群里瞥见了熟悉的身影。但纳西莎迈步时有些磕绊的动作,让她收回了心思,来不及思考太多。
颠簸的行程很快到了尾声,那些脸上覆着诡异面具的食死徒们窃笑着,手上拎着洗劫储藏间里的名贵烈酒。俨然已经忘记这座庄园姓甚名谁。
嘲弄羞辱还远没到尽头,三楼大会客厅主位上端详魔杖的蛇脸男巫要惴惴不安的德拉科上前。“我们需要一些新鲜血液来填补空缺,这也有先例,你们还有点血缘关系。德拉科,愿意接受我的赏赐吗?真正成为这里的一员——如果任务完成得尽善尽美,或许我会考虑将卢修斯释放,对他连带我安插在魔法部的仆人们暴露这件事,一笔勾销?得到伟大的伏地魔大人的宽恕,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即的。想想吧,德拉科。”伏地魔居高临下的觑着将惧怕挂在脸上的青涩少年,语气诱哄却没多少真诚。
似乎是给足了男孩犹豫彷徨的时间,但显然没被伏地魔零星的‘善心’蒙蔽的两位金发女人,只差替他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其中较为年轻的一个甚至付诸行动。
“大人,让我来吧。”安琪发现那只戴着银色蛇纹绀色宝石戒指的手握得更紧了,纳西莎对一双儿女的担忧通过陡然变大的力道,分毫不差的传递过来。
伏地魔饶有兴致地摩挲了下光洁的头皮,“很遗憾安琪,你代表不了下一任马尔福家主对我的忠诚——我还记得神秘事务司一站里你的功劳,你和西弗勒斯。我还需要从邓布利多那儿获取讯息,到目前为止。”
安琪还想再争取什么,身形单薄的金发男生却下了某种决定。学着父亲的架势,单膝跪地俯首在蛇脸男巫身前。竭力使嘴唇不再颤抖,亲吻上伏地魔的袍角,臣服于能摆布他们一家人命运的男巫。
纳西莎在儿子接受那个丑陋烙印时,不忍得别开了头。安琪则牢牢地盯紧那个游走在德拉科血管清晰的、苍白的左手臂上,印记边缘处是赐予人漠不关心的红肿和青紫血点。
“你应该对我表示感谢,德拉科。要有礼貌,卢修斯就是这么教你的?”磋磨可不会因为有幸成为他的仆人而得到解除和宽恕,伏地魔轻声说,最后的尾音诡异的上扬。
德拉科捂着疼痛滚烫的伤口,喘息着找回了原本的声音,只是克制不住的沙哑。“感谢您,大人。”
“我允许你称呼我为主人,我最小的仆人。”伏地魔似乎格外有耐心,但那条在地毯上肆意爬行的葱绿色蝰蛇却并不像饲主一样享受乐趣,她嘶嘶吐着信子,以为这个半大的男孩是今日的加餐。
“是的主人。”德拉科将视线固定在了伏地魔的鞋面上,耳边传来的滑行声响让他抑制不住地缩了缩肩膀,但很快德拉科迫使自己恢复‘通通石化’的状态。
伏地魔用蛇佬腔咕哝了一句什么,纳吉尼绕着那把精细异常的扶手椅盘桓了一圈,不情不愿地向门口的方向移动。
安琪即便听得懂蝰蛇的私语,她也不想在伏地魔眼皮底下挑战他的权威以及暴露福祸未知的能力。
“你可以把这视为一种激励,提前赐予你这份殊荣。为了你接下来的任务——你只有一项任务,完成它你的父亲会得到赦免,你的家族会重新站在纯血统首位。一切都会回归原样,只要你完成它。”伏地魔很满意涉世未深的男生眼里闪烁的野心和势在必得。
德拉科对未知的目标有过浅显的猜测,也许会没那么容易做到,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从那个人的嘴里,轻飘飘地吐出来一句:“我要你杀了邓布利多。”
纳西莎惊慌地看向兴味盎然的伏地魔,连他都忌惮的人,德拉科怎么可能?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指令。他在折磨他们,因为卢修斯的失误——害他失去了在魔法部安插的人手,是报复,是惩罚。
“邓布利多不会怀疑一个在他看来纯真的孩子,这就让你有了其他人没有的机会,更多地去尝试解决掉他的办法。”伏地魔循循善诱道,他瞥见年轻仆人的眼珠微动,嘴边扬起了莫名的弧度。
德拉科被母亲拉住手臂查看时,还没从刚才浓重的压迫感里解脱出来。纳西莎没触碰那道伤疤,只是用目光痛心的扫过边缘的红痕。
“我能做到的,身为一个马尔福。”德拉科说服自己也开解着母亲,想要获得支持和认同似的看向安琪,“还有我在,德拉科。家里也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会帮你,无论什么时候。”
哪怕假期最后两天被纳西莎劝回了伯克郡,安琪也没有循着伏地魔的心思向丈夫透露半个字。竭力维持着从前的相处习惯,不希望他掺和进来,走向既定的结局。
藏匿在黑夜里的那双眼睛久久地凝视着,无意识的睡梦中,翻过身背对着他的身影。
相比安琪记忆中金发少年长达一学年孤立无援的筹备谋杀,被迫拨乱回正的现今留给他们的时间只剩下半年。
“你认为邓布利多会爱不释手到拿起把玩这串昂贵的女士项链?保持镇定,德拉科。”安琪重新将蛋白石颈饰漂浮回平平无奇的土黄色纸包里。
德拉科平生第一回遭受跟班们的气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计划又被轻易否定,口不择言:“你根本没把心思放到这件事上!也不去管爸爸在阿兹卡班会是什么样的待遇!你更在乎那些落井下石的学生们——还记得你姓马尔福吗?!”
“你最好收敛起那副气急败坏的情绪,在我面前就算了。出了这扇门,不管你有多不安,你都必须恢复成从前那个小少爷该有的样子。按部就班上好每一门课,其余事情你都不用管。”安琪对上盛着彷徨和羞恼的灰蓝色眼睛,沉声说道。
哈利本以为除了邓布利多给自己布置的,套取斯拉格霍恩教授有关于魂器的记忆外,难得有可能体验到一反常态的平静学年。但很显然总有些意外打断他过于乐观的臆想。
起初是罗恩在寝室里痴望着笼罩在浓重乌云里的月亮,“我没办法不想她!哈利”“我还以为你开始烦她了。”对于好兄弟随时随地和迷恋他魁地奇比赛英姿的拉文德来上一吻的举动,哈利只能选择摘下眼镜让视线清净些。
罗恩怀抱着爱心铁盒步伐轻快地挪到哈利的床铺上,“我爱上她了,你觉得她认识我吗?”傻笑的男生将双腿曲起,手肘支撑在床柱上,真诚地发问着。
哈利将拘束他的礼服外套撇在床上,身体往后移了移。“认识吧,你俩不是亲了三个月了吗?”
“亲嘴,你再说谁啊?”罗恩此刻充斥着某人的脑子,显然琢磨不了如此深奥的问题。
哈利一脸莫名其妙,遭受了几个月荼毒他还不至于忘掉那个感情奔放的姑娘。“你又在说谁?”
“罗米达·万尼。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别人呢?除了她?”罗恩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甚至有些气恼的责怪不明白他心意的好哥们。
“好啊,你爱上她了。可是你见过她吗?”哈利被推了一把后顺势捡起手边的粉红色卡片,意识到情况有些出乎他意料。“来罗恩,我把你介绍给罗米达·万尼。”
哈利半揽着神志不清的兄弟来到七楼,正撞见拿着瓶橡木陈酿的蜂蜜酒准备去找校长叙旧,顺便劝说他打消念头的斯拉格霍恩。
“我很欣慰在你或你的朋友有麻烦时,第一个想要求助的人会是我,哈利。”他将那瓶系着银色星星绸带的酒搁到桌上,而后在抽屉里挑挑拣拣,弄出些细碎的动静。
“把它喝了,这是滋补神经的,能让你在她来时保持镇静和最英俊的外表。”斯拉格霍恩有些尴尬地看着搂抱住自己的红发男生,好在中了强效迷情剂的罗恩迫不及待地夺过,灌进了嘴里,没控制力道甚至磕碰到了牙齿。
听得哈利也跟着皱眉,“恢复正常了?”罗恩仿佛镶在脸上的痴笑逐渐消失,眼珠四下逡巡,不想承认刚才出糗的人是自己。
“提提精神,这是他现在需要的。”大腹便便的老人给了罗恩一杯黄油啤酒,男生还在恍惚却已经整杯咽下喉咙。
看着那一扎存货只剩下个薄底的斯拉格霍恩,心疼得眼皮跳了跳,“哦我差点忘了今晚的正事!”他指着那瓶包装精美的蜂蜜酒,委婉地说:“鉴于拉尔弗误食的痴心水的剂量和威力,你最好还是送他去医疗翼检查一下,以防万一。当然,这并不代表我对自己调制的解药有所保留。这位弗拉尔应该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想。”
“罗恩!”在被赋予了两个新名字后,红发男生羞恼的提醒道。
但也只被老人乐呵呵地揭过,哈利揽着罗恩不准备继续留在这里。显然这些日子被伏地魔和魂器的问题,骚扰得不胜其烦的斯拉格霍恩,有些抗拒私下和哈利的会面。
尽管罗恩一再宣称自己‘已经完全清醒’,哈利还是将他交给庞弗雷女士检查。黑发男生在一旁空床位上,看着好兄弟捏着鼻子在喝与不喝之间反复横跳。“这味道,比刚才那杯难闻多了。是吧?”
“庞弗雷女士大概是不想有学生再问她拿药?所以才熬制得这么······”哈利的猜测被凭空出现的小精灵打断。多比一副踌躇纠结的模样瞟着他,不敢与他对视。
“多比?你怎么——出什么事情了?”他看向突然朝罗恩床尾的栏杆处撞击脑袋的小精灵,力度大到罗恩手里的药水,洒了四分之一到床单上。
多比挣扎着从哈利的手臂下钻出,接着再次锁定存放着基础药剂的储藏柜,哈利连忙奔过去挡住。
好歹以撞伤肚子的代价,护住了这学年剩下不到两个月,学生们可能会用到的魔药。
哈利龇牙咧嘴地揉按着伤处,思索着现在去找庞弗雷女士有多大可能性不会遭到训斥。还得编出个像样的理由······
“多比伤害了哈利·波特!”小精灵越发惊恐,网球状的眼睛里几乎要被懊悔和矛盾冲撞得包了层泪。
哈利再三保证自己没事,才听到多比抽抽搭搭的念叨:“如果哈利·波特出事,谁还能去救伟大的邓布利多······”
“出什么事了,多比?”哈利抓住小精灵一只瘦弱的胳膊,不让他靠近任何能用来伤害自己的东西。
多比在拼命和某些东西对抗着,最终还是在一遍遍逐渐加大音量的询问声里,透露出了一点:“有危险······魔法界最伟大的巫师,不能喝下杯子里的东西······”
哈利瞬间想到了斯拉格霍恩准备好的蜂蜜酒,他想要杀了邓布利多校长吗?
他匆忙奔向旋转楼梯,希望那只狮身鹰首的怪兽能别再为难他。“甘草魔杖”、“冰耗子”、“巧克力蛙”、“果冻鼻涕虫”······
终于在哈利快速地说出“柠檬雪宝”时,恪尽职守的看门兽终于跳到一旁,黑发男生三步并作两步攀爬起墙壁开裂后的石阶。
哈利顾不上敲门询问的礼节,轰的一声推开校长室的木门。正梳理羽毛的福克斯不满地朝他拍打翅膀。散落在地上的几根羽毛,不只失踪的奥利凡德先生会眼馋,校长室此时的客人盘算着眼珠提溜转。
邓布利多缓慢地眨了眨眼,“我以为你会更愿意和朋友们一起享受难得的复活节假期,而不是陪我这个老人补课。”
哈利克制住想要立刻上前查看‘毒酒’的念头,“呃,我只是突然想起忘记跟您说一声‘节日快乐’,教授。”
邓布利多和蔼地看向他,举起赤金色的高脚杯。“教授,别喝······”银白色的胡须埋进酒杯里,刚沾到一点儿就被制止。如果忽略掉还剩下的三分之一的话。
“去找西弗勒斯,叫他赶紧来见我。”哈利瞪视着他视为罪魁祸首的斯拉格霍恩,越发虚弱的催促声迫使他不得不照做,离开前还释放了牡鹿守护神用来监视这个不安好心的老人。
斯内普紧拧着眉给卧室施了一层隔音咒,而后放轻动作拿过了衣架上的外套。床铺上另一侧的金发女人还在安睡。
“波特,如果你那比杏仁大不了多少的脑子——”“邓布利多教授出事了!他要我······”哈利还没出口的话被男人利落的转身噎了回去,只能快步跟上前面那道痛恨却不得不‘信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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