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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mini 15

《千里江山图》

文/槐枳

临近毕业设计展,清北美院的画室就没有一间是空的。

此时,211国画系的画室里长三米,宽一米的红木桌子上放满了画有《千里江山图》图样的日历、扇子、麻袋包等一系列东西,而这些东西的来源者正是这位低着头,握着狼毫笔的女子。

片刻间,她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伸了个懒腰,一副17×37cm的局部图白描完成。

正巧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墨汁,接了电话。

“舒莞,这边来了一批蓝铜矿,你要不要?”

“要!”

挂了电话后,舒莞又走至画室的另一侧,一个放满矿石颜料的研磨台。

拾起工具箱里的小锄头,拿着孔雀石敲成一块,然后放在乳钵中,用研磨棒将孔雀石捣碎,尽量捣成粉状,放入研磨台后,加水开始研磨,研磨好后用小扫把把颜料装进容器中。

容器中注水,静止一会,再将水倒入另一个容器中,底部沉淀的颜料放入烘干机。

烘干后的颜料继续研磨成粉,过筛,装瓶。

“你这是匠人精神啊。”秦岁踩着高跟鞋推门进来,怀里抱着装有蓝铜矿的箱子,手上拎了两杯奶茶。

舒莞接过箱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谢了。”

秦岁撩了一下头发,冲舒莞抛了个媚眼,“没事,咋俩谁跟谁啊。”

“给你最爱的茉香奶茶。”

舒莞接过,就听见秦岁“哎呦”一声,忽地上前两步,拉过舒莞的手,眼神闪了闪:“你这美甲是《千里江山图》吗?”

“是啊,我自己画的,你要吗?回头去我家给你画。”舒莞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好!宝贝我真的太爱你了!”

“对了岁岁,你说王希孟在画这副画的时候再想什么啊?”

舒莞拿着奶茶没喝,只是看着刚才画完的白描图问道。

秦岁抱着奶茶猛吸了一口,“无非就是秀丽山河、亭台楼阁,飞禽走兽。”

“真的只有这些吗?”

秦岁“噢——”故意拉长音,看着舒莞挤眉弄眼的,“我知道了!”

然后卖关子式的凑近舒莞的耳朵,小声道,“还有爱情呗。”

舒莞:“……”

秦岁:“实在不行你问问他?”

舒莞:“……”

舒莞看着秦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就感觉头一阵眩晕,眼前顿时失了色彩。

半晌,耳边就听见:“你们手头可小心点,这可是王大人要用的颜料,你们要是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推了一下,连带着手里的乳钵差点落了地,舒莞身体比大脑动作快,一下子将乳钵抱在了怀里。

“发什么呆呢?小心挨板子!”面对对面太监打扮的人,舒莞瞳孔骤然一缩,连忙低了低头,不自觉的抱紧了乳钵,“是。”

这时来了个更年轻一点的太监,嘴里喊着,“蔡公公。”然后便低声说了几句话,就见蔡公公眼神扫视一周,伸手一指。

“就你吧,见着身手还算敏捷,长相秀气,好生伺候着王大人知道吗?”舒莞听着这番话怪怪的,但还是低头说,“是”。

舒莞跟着小太监七拐八拐的来到了画院,来这里的路上,舒莞就理了理思绪。

宋徽宗政和三年,翰林图画院,王希孟,《千里江山图》。

而她现在应当是一位研磨颜料的匠人。

舒莞暗自叹了口气,这究竟是秦岁的乌鸦嘴,还是魂牵梦绕的毕设作业开了眼。

“这里是王大人的画室,王大人喜静。”小太监留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舒莞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抿着唇,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

才抬起手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屋内的陈设比她想象中还有干净。

只有一个长桌子,甚至连板凳都没有,桌子上放在的正是还未完成的《千里江山图》和创造者王希孟。

舒莞紧握双手,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千里江山图》,胸腔里巨大的跳动声震的她脑子懵懵的。

虽然在故宫博物馆看过,也把网上下载的图打印出来挂着画室日夜临摹,可这活生生的王希孟和《千里江山图》呈现在自己面前,舒莞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激动与震撼。

舒莞心中反复默念:

“此图为绢本,设色,纵51.5厘米,横1191.5厘米,全图以大青绿为基调,山脚、屋墙、水天交接处用深浅各异之赭石色渲染,屋顶用浓黑,人物多粉画,用笔敷彩精细,轻重浓淡生动活脱,灿烂艳灼,美不胜收,千里江山秀丽多姿,雄伟壮观。”①(来自百度百科)

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脏却还是快速的跳动着。

“你就是蔡公公派来的匠人吧。”王希孟的嗓音轻缓,声如温玉,落入耳中心觉好听。

舒莞仔细的打量着王希孟,面前的少年身着这一起青袍,衣袖处还浸了几滴墨汁,清秀的眉眼,漆黑却又清澈的双眸,纤长而有些消瘦的身姿,修长的手指握着毛笔,微弯着腰,笔下肆意描绘。

一时,面前的一幕让舒莞呆住了。

“你…你哭什么啊?”没得到回复,王希孟抬头,声音一顿,猛地直起了弯着的腰,将毛笔归位到笔夹上,绕过桌子朝舒莞走过来。

舒莞这时才知道自己哭了,胡乱擦了擦泪水,看着王希孟,微长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别哭啊,是不是蔡公公逼你来的?”

“我这就去找他!”

舒莞颤着手拉住了王希孟的衣袖,“不是的,是见大人的画觉得大人心中似乎不止是对江山的寄托,好像还有没说出来的情感。”

王希孟明显一愣,低头看着被舒莞扯住的衣袖,心头一喜。

“对不起。”舒莞连忙松手,“是我唐突了。”

“你看得懂?”王希孟语气中带有几分激动,眼眸闪动了一下。

“看不懂。”

看不懂你那藏起来的究竟是什么?

王希孟没说话,舒莞也调整了状态,走至桌侧,研磨颜料的材料因有尽有,她拿起一小块孔雀石。

经过捣碎、研磨成粉、过筛加水继续研磨,然后等待颜料静置的期间,舒莞偷偷看了几眼王希孟。

王希孟面如冠玉,白色长衫,挽着袖子,执笔而立,又执毛笔沾了些石绿,落笔之处便成了青山绿水。

2017年9月,故宫博物院举办的“千里江山——历代青绿山水画特展”,王希孟《千里江山图》为重点推出的展览。

舒莞那时亲眼见过之后,就对《千里江山图》产生了莫名的执念,在校内也组织了几场分析会,甚至连毕设都选了这个题材。

“还未问姑娘芳名。”王希孟好像一直在注意着舒莞的小动作,从偷偷的看一眼,到现在盯着他出了神,才没忍住开口问道。

“舒莞。”

一位作画,一位研磨。

直至深夜都毫无交流,王希孟放下笔,锤了锤酸痛的腰,有些不好意思的戳了一下舒莞。

舒莞停下手上的活,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王希孟。

“怎么了?”

“那个你饿了吗?”

舒莞连忙点头,今天下午就吃了一个汉堡包,连秦岁买的奶茶还没喝上就莫名其妙来带这里了,听他怎么一说,确实胃饿的有些不舒服了。

王希孟:“那我们偷偷去小厨房吧。”

舒莞:“偷偷?”

王希孟带着舒莞出了屋,猫着身子来到了一个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的房间。

进屋后,轻车熟路的掀开放着枣糕的筐,先拿了一个递给舒莞,又自己拿了一个吃,翻了翻食盒,拿出一碟桂花糕。

舒莞从未见过这样的王希孟,以前的了解也只是在百度百科和史料上的片言只语。

王希孟掀开锅,生了火,下了几把面,又卧了两颗鸡蛋,一把青菜。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清水面出锅了。

王希孟端着面放到了旁边桌子上,拿了筷子,看着还站着的舒莞道:“坐吧,现在有些晚了也没什么吃的了,先将就一下吧。”

舒莞道了句谢,便安静的埋头吃着面,而王希孟似乎也食不言寝不语,慢条斯理的吃着。

“那个…”

“那个。”

二人异口同声,舒莞翻出身上的手帕擦了擦嘴,眨巴着眼睛:“大人先说吧。”

“你不是宫里的人吧。”

“或许不是这个朝代的人,甚至更远。”

直至深夜,舒莞躺着王希孟给她安排的房间里,脑海里还在重复着那两句话。

“你不是宫里的人吧。”

“或许不是这个朝代的人,甚至更远。”

当时的舒莞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承认了,他会不会把她当成异类。

不,王希孟一定不会。

但,保证其他人不会。

不承认,又是撒谎,一但撒谎就要用一个更大的谎去圆。

“啊!烦死了。”舒莞烦躁的蹬了几下腿,把自己一下子埋进被子里。

很快舒莞又开始开解自己,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翌日。

固定的生物钟让舒莞在七点睁开了眼睛,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出了屋。

直径走至昨日的画室,推开门就见王希孟早已在这。

清晨的阳光透过木窗撒在了绢本上,案前的少年有着豪情万丈的志向,他眼中的山河图是那般的意气风发,如果他知道北宋的结局,眼中会不会满是失望啊。

舒莞暗自叹了口气。

王希孟头都没抬,笔下描绘着万水千山。

“侧间有吃的,你用完膳在来吧。”

舒莞道了谢,便去了侧间。

历史记载王希孟用了半年时间才绘成《千里江山图》。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段时间里对于舒莞来说,却是意义非凡。

那段时光里,舒莞始终记得是一个黄昏,王希孟放下了笔,拉着她出了屋。

夕阳向大地洒下余晖,少年的肩上仿佛披了件金色的大袖,起风了,少年的手中的风筝似乎在与风交缠着,被风扬起的衣袂,轻碰到一起的玉佩。

舒莞从树上折下一枝花,捏在手里,看着眼前笑容肆意的少年扯着自己做的风筝,他忽回首,轻唤着舒莞的名字。

舒莞心中一颤,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笑容。

他一手扯着风筝,一只手朝舒莞伸去,第一次对着她袒露心声,“我自幼便没有朋友,他们都说我的画是虚无,根本就不会真实存在。”

“可是我见过的,在梦里我们终会拥有这巍丽的江山,国家富强,百姓安康。”

“一切都是存在的。”

舒莞直视着王希孟的眼睛,他的眼神里满是民族的自豪,心有国则国强。

那一刻舒莞明白了王希孟在画《千里江山图》的时候在想什么了。

因为,他看到了。

因为,他相信。

日日夜夜的陪伴,舒莞看着《千里江山图》一点点细化成她熟悉的样子。

她竟有些舍不得这副画画完。

舍不得这位心中怀着天下的少年。

“阿莞发什么呆呢?”

“快过来看看。”

舒莞走过去,站在王希孟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皆是连绵的群山和浩瀚的湖海,飞鸟、渔船、村舍、亭台。

“你看,这便是我们的国家。”王希孟指着青绿设色的最高山峰,“置于最高点,就算天崩了,也先由它撑着。”

舒莞心中腹诽:这不就是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嘛。

“而这飞鸟鱼群便是普通百姓,湖海则是圣贤者。”

“所有人都遵守着生存之道,和谐且平衡。”

舒莞思索的点了点头,有点不解,“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王希孟转过身,看着舒莞眼中含着柔光,语气不紧不慢的,“阿莞,朝代总会变迁,不要带着非议去生活。”

舒莞瞬间心底的郁气一扫而光,他看出来了自己的的想法。

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思索这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王希孟画完《千里江山图》之后因何逝世,他在不在意自己曾经生活过的朝代最终消失,被其他所取代……

是啊,因为她知道最后的结果,所以总是带着非议去生活,这些问题越积越多,反倒把她绕了进去。

是她在钻牛角尖了。

那天晚上,星河璀璨,清凉的风拂过面颊,舒莞一个人坐在门槛,双手抱这蜷曲的双腿,将头抵在膝上,闭上了眼睛。

轻哼着不成曲的调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以至于王希孟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她都未曾发觉。

王希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满天繁星,脸上闪过从未有过的茫然。

舒莞睁开眼睛,看着王希孟的侧脸,才发现他的鼻翼有一颗淡淡的痣。

“你说几千年之后,我们是否还会存在。”王希孟突然启口,语气中藏着一丝忧愁。

这不像是王希孟会说出来的话。

舒莞站起,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夜空,长开双臂,衣角随风扬起。

王希孟听见舒莞语气坚定的说:“我们可是上下五千年!就算我们不复存在,但是文化不曾改变。”

“上下五千年。”王希孟喃喃自语。

“真好。”

政和三年四月,《千里江山图》绘制完成。

承至皇帝御前,龙颜大悦,听承画的大太监所说,当时陛下见此画,连道了好几声,“此乃佳作,好好好!”

画中的山高水远,气势磅礴,全卷采用青绿设色,无一不描绘着山河秀丽,人之所向往。

青之少年,绘之芸芸众生。

皇帝对于自己教导出来的王希孟十分满意,那时无人不知,年十八的少年,意气风发,心怀天下,作此佳作。

王希孟用着老练的笔法将这一副翰世佳作呈现在世人眼前,连翰林画院的老画师们都不经感叹,“未来是年轻人的。”

后来画被作为奖赏赐予了丞相蔡京。

蔡京见画,满腹经纶涌上心头,便是大笔一挥,留下了题跋:“政和三年闰四月八日赐。希孟年十八岁,昔在画学为生徒,召入禁中文书库,数以画献,未甚工。上知其性可教,遂诲谕之,亲授其法,不逾半岁,乃以此图进。上嘉之,因以赐臣京,谓天下士在作之而已。”②(百度百科内容)

本以为给予重望的王希孟会再创佳作,一路升官。

可他却跪在天子面前,毅然决然的辞官,天子允了,次日便有人见王希孟带着一女子离开了京城。

至于他们去了那里,后人不知。

——

王希孟辞官后带着舒莞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村庄,他说,这是他父亲长大的地方。

村里人很好,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的身份,只当他们是一对刚成亲的小夫妻。

为此舒莞可没少打趣王希孟,“喂,王大人,我貌似还没答应要嫁给你,就天天被人喊王夫人,王夫人的。”

王希孟总是笑吟吟的放下手中干的活,走过来揽着舒莞的腰,在她耳边轻声说,“那舒姑娘愿不愿意嫁给我,成为王夫人呢?”

王希孟说话的热气臊的舒莞耳根一红,舒莞捂着脸颊,跑到一边给花浇水去了:“才不愿意呢。”

政和三年七月,二人大婚。

二人无父母,便请了村中最有威严的长辈来主持,全村的人都来了。

婚礼没有大办,但从头到尾的布置王希孟全按照舒莞的喜好所装饰的。

在全村人的见证下他们拜了天地,村中的长辈们把最好的祝福给了他们,全村上下无一人不开心。

夜幕来临,王希孟来一帮子年轻小伙的打趣中入了屋,“今晚是属于你们的,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继续吃酒去咯。”

王希孟第一次感觉到紧张,他踏入内室,屋内贴着囍,一片大红景象,而舒莞也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

王希孟手微微颤抖,将盖头掀开,面前的舒莞身着绿色喜袍,发丝绾起,一对金凤钗,凤冠霞帔,今天的她精心上了妆,额前画着花钿,嫣红的唇色,与平日的她又添了几分娇媚。

“你可来了,这一头顶的我脖子快断了,快给我拿下来。”王希孟连忙扶着舒莞坐到梳妆台前,手法轻巧的把发钗拿了下来。

将头发披了下来,拿过桌上的红丝带,简单的把头发系上。

舒莞满意的眯着眼睛,揉了揉勒痛头皮,“舒服多了。”

王希孟笑着勾起舒莞的下巴,语气撩人:“那夫人我们是不是该交杯酒了。”

见舒莞累的一动不想动,王希孟起身取了酒杯,递给舒莞,二人手臂相交,一饮交杯酒。

“喝完交杯酒,然后该干什么了?”舒莞抿了抿唇,眸中便见王希孟栖身压了过来。

“当然该**一刻值千金。”

红账一落,烛台摇曳了几下,屋内顿时昏暗,纱帐轻轻晃动。

“哎呦。”

“这是什么?”

“这个是李婆婆撒的帐,红枣花生什么的,我刚才尝了尝还挺好吃,你要不要吃?”

“不了,有你就够了。”

“夫人。”

自成亲后,二人便形影不离,王希孟喜欢带舒莞去河边垂钓,喜欢看着舒莞在花海里张开双臂,肆意的喊着,“王希孟,我喜欢你。”

他陪着舒莞下山到集市上尝遍美食,甚至比舒莞还不厌其烦的挑选着裙子,首饰。

他恨不得把所有好看的东西都买给舒莞,因为他觉得舒莞值得拥有所有美好。

入了冬,舒莞嫌冷,窝在家里不爱出门。

王希孟便教她做风筝,还答应她来年开春了一起放风筝。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比往年早。

舒莞一大早就跑出了屋,蹲在门口堆了两个小雪人。

王希孟做完饭出门,就看见舒莞正拿着两根小胡萝卜往雪人脸上插,“夫人冷不冷啊。”

牵过舒莞的手,搓了搓,有些心疼的说:“都冻红了,可不能这么贪玩。”

舒莞则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冷的。”然后一手挽着王希孟,一手指着雪人,“你看,这个是你,这个是我。”

政和四年二月,除夕夜。

那晚舒莞和王希孟一起包饺子。

“你这个也太丑了吧。”舒莞指着王希孟包破了皮的饺子,嫌弃道。

“算了算了,我还是擀饺子皮吧,我来包。”舒莞把擀面杖塞到了王希孟手里,王希孟见状,故意用粘着面粉的手捏了捏舒莞的鼻子,“还得夫人贤惠。”

舒莞对此毫不知情,还洋洋得意的笑着,看起来更想一只小花猫。

王希孟没忍住笑出声,舒莞这才发现不对劲,看了一眼他满是面粉的手,皱着眉头:“好啊王希孟!今天你去别的屋睡觉去吧!”

“别啊夫人,我错了。”

“别和我说话。”

“夫人。”

“别喊我夫人!”

虽然闹归闹,饺子还是在除夕夜结束前吃上了。

政和四年八月。

王希孟突然在院子里晕倒了,舒莞可吓坏了,她害怕的那一天终究是来了。

从那日起,王希孟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他不想让舒莞担心,便总是一副我没事的样子,脸上依旧是她熟悉的笑容,可眼里的光却少了几分。

以前的他总是呆着屋里画画,可现在他却总是坐在院子中的栀子花树下,望着天边,一坐就是一天。

舒莞有时在想,也许他是仙人,知道使命完成就该离开了吧。

一想到这些,舒莞的心便是一阵刺痛。

尽管她知道历史的发展,但是她宁愿相信他是使命完成入了画中,当一个只爱摆弄水墨丹青的散仙,也不愿相信他是败于疾病。

某日,他咳了血,将手帕藏起来不想让舒莞看见。

可终归是藏不够舒莞的。

可既然他不想让舒莞看见,那舒莞就真的装作没看见。

清晨,王希孟已经坐在院中,舒莞走了过去,拉着王希孟,笑容灿烂,“你可以给我画一幅像吗?”

王希孟从不会拒绝舒莞的要求。

舒莞帮王希孟置好笔墨纸砚,又拿了一对放在对面桌子上。

“你可能不知道我也会画画吧,今日不如你画我,我画你,比一比谁画的更好看。”

王希孟点了点头:“好。”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政和五年一月,除夕夜。

王希孟病重,甚至连床都下不了。

“终究是我亏欠了你。”王希孟握着的手舒莞的手,眼眸中含着泪。

“我们还会再见吗?”舒莞抿着唇,强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

王希孟咳了几声,声音有些嘶哑,“会的,待院中的栀子花开了,我们终会相遇。”

舒莞点着头,哽咽的重复着他的话。

王希孟轻颤着伸出手,擦了擦舒莞脸上的泪,“别哭了,我想吃饺子。”

舒莞连声答应,胡乱的擦着脸颊的泪水,起身去厨房,“你等一会,很快的。”

饺子煮好了,舒莞端着碗进了屋,就看见王希孟闭着双眼,安稳的躺着床上,没了呼吸。

那一刻,舒莞只是把碗轻轻放在了桌子上,走过去帮王希孟掖了掖被角,亲吻着他的额头,“睡吧。”

“你曾问过我那幅画会被世人记得吗?当时我没有回答你。”舒莞坐在他的床边,伸手描绘着他的眉眼,似乎怕吵醒了他,就轻声说道。

“那现在我回答你。”

“《千里江山图》会被更多的人所看见,即使千年流转,历史变迁,它依旧是那般恢宏壮丽的展现在世人眼前。”

“如你,如我,都会看见。”

舒莞说完这番话,便起身拿起放着饺子的碗,从小口吃,变成了最后的狼吞虎咽,眼泪滴落在碗里,消失不见。

“王希孟,新年快乐。”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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