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凶？比你好太多了。”
“他…还没戒烟么？”
停顿几秒，沈厌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没，他这个人，太他么固执了。”
“……”
“刚好，你又他么清高。”
“……”
沈厌顿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欸，你还带着那苦逼戒指？”
沈厌把车停在车位，打开了车窗，望了眼那枚戒指，闪着光，淡淡回答：“嗯，不然？”
“他是不是装不认识你？”许淋森大笑道。
“……”
沈厌一怔，好像一切都说得过去了。
许淋森说：“沈厌，你说天下这么大，他为什么还是熬过了这么些年？”
许淋森还记得那天，陈炽从网络上得知了她订婚的消息，在他面前装得若无其事，回到了家就喝的酩酊大醉。
那时，他才知道，陈炽心里还他么藏着个人。
“许淋森，你认识沈厌几年了。”陈炽突然问了句话。
发丝盖住了陈炽的眼睫，看不清他的脸，更猜不透他的心。
许淋森没把他的问题当一回事，淡淡回答着：“高二认识的吧，到现在十年了。”
“十三年了。”
许淋森有些懵地反问，“什么？”
“…我爱她。”
“……”突然的一句话句话顿时直冲天灵盖，许淋森一瞬间是觉得他自己听错了，他着急反问：“陈炽，你刚才说什么？”
他似乎没了力气说话，倒在了寒冷的街边。
许淋森俯身，揪起他的衣领，问：“都他妈几年了，你怎么不说？”
风很静，也吹灭了那只烟。
陈炽眉间几分笑，他说：“她就是个混蛋。”
“……”
他一字一句，心脏疼得滚烫起伏，话语里充满了不甘：“看着她，一次、一次地爱上别人，我他妈快没命了。”
许淋森问他，“你为什么不说？”
陈炽再也没有回答。
许淋森夹在两个人中间，他知道，陈炽的感情是真的，十几年，一次恋爱也没谈过，他也明白，他在等，等沈厌能回头看他一眼。
但他不敢把这浓烈的感情全盘托出给沈厌，他也怕，怕沈厌不在乎陈炽的感情，到头来还是陈炽败北。
他觉得，至少他们要相爱。
沈厌她不重感情，她对陈炽，除了尊敬和崇拜，似乎也没敢多想什么。
他也不知道，两个人曾经到底有什么爱恨纠缠。
他回神，问沈厌：“你怎么看陈炽？”
沈厌坦白：“陈院士这么厉害，我不敢怎么看。”
“你知道他父亲做什么的么？”
“……”
沈厌并不知道，也未曾想要了解。她语气断断续续：“我没这么好奇。”
许淋森：“缉毒警，他那年初二，他父亲牺牲了。”
“……”
许淋森：“然后，他母亲再婚。”
沈厌纳闷，问：“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他这十几年，过得不好。”
“……”
一瞬间，沈厌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说什么，心底确实有感慨。
许淋森说：“陈炽是个好人。”
“……”
沈厌还是怀疑，答道：“确实，他是个好人。”
“……”
见她无所谓的态度，许淋森没了话说。
“今晚那个姓李的人，是谁？”
许淋森顿了下，回答：“李鸢，你应该记得。”
沈厌哦了声，问着：“陈炽的初恋？”
心里就零零星星记得这些了。
闻言，许淋森冷笑了声，说：“想多了，他没有初恋。”
“怪纯情。”沈厌问：“所以呢，你想让我干什么？”
许淋森并不回答她，反问：“你对他什么感情？”
“如实回答？”她回想着之前，说：“高中，普普通通，朋友算不上，我们算是同学。”
“……”
“现在，除了尊敬，没有其他的了。”
“……”许淋森也忍不住骂：“你真混蛋。”
沈厌呵呵一笑，道：“咱们两个，同道中人，谁也别说谁，行么？”
海风缓缓吹过来，夹杂着些许苦涩，也多了几丝凉爽。
沈厌坐在副驾驶，燃了支烟，烟雾随着窗外风景交替烟消云散，她看着窗外思考。
沈厌犹豫一瞬，道：“最近别给我打电话了。”
沈厌挂了电话，仰在车座上。
即便是真的，那又怎么样。
她也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失败的歌手而已，和陈炽在一起，只会被外界轰击，他的前途无量，不该浪费在自己身上。
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忘了这段腐朽岁月，忘的彻底。
没了力气开车，她直接昏睡在了车里。月光晃晃悠悠倾泻在她脸上，勾出一副清冷模样。
她再次梦见了陈炽。
不过这次，是高二月考后他检讨那次。
演讲那会儿，天空昏暗，太阳还在，秋天的第一场小雨却已经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着。
同学们早就在主席台下一次打起了雨伞。
陈炽穿着一身正气的校服，在主席台上演讲，雨水早就淋湿了他的头发、他的衣服，甚至他的演讲稿。
二十分钟过去，他还在念着。
“我很抱歉，作为本校学生会的主席…”
沈厌站在后排，愣愣地看着眼前人。她觉得奇怪，于是问着身旁人，“他怎么了？”
女生声音很小，说着：“好像早恋了，成绩下降很多，但他嘴硬，不肯说出他女朋友的名字，于是就念检讨了。”
沈厌感叹：“啧，深情种啊。”
女生又嘱咐她，“喂，你和左亦小心些，真可能会被开除的。”
“嗯，知道了。”
左亦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她身后，他的头发剪的很短，单眼皮，个子很高，唇瓣很薄，显得多了几分难接近的气质。
他俯身，轻轻地，吻在沈厌的脸颊。
沈厌脸顿时通红，她低声说道：“你能不能注意些？”
左亦倒是毫不在乎，一脸痞气：“学生会主席都这样了，我还怕？”
……
她不知道，陈炽的那一次检讨，是因为她。
而他，亲眼看到她和左亦的暧昧。
这个梦，太短了，她都不记得什么了。
沈厌梦醒时拿出手机看，才凌晨两点半。
她叹了口气，打开车门去吹风。
***
一连几天，沈厌没有再出现他们的眼前。
此刻，许淋森叼着烟，漫不经心地，翻了翻手机的界面，笑着说道：“我操，沈厌前男友够痴情的了。”
昨晚，那男人喝了酒，在社交帐号上发表对沈厌的思念之情，热烈又滑稽。
陈炽闭眼听着，一言不发。
“陈炽，你说沈厌到底什么魅力？”
许淋森一直在演戏，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陈炽都不记得那天晚上他自己喝醉了以后说了什么。
他眸色一深，缓缓答道：“关我什么事。”
许淋森撇撇嘴，道：“哦，忘了，您是陈院士。”
“……”陈炽烦躁的皱眉，道：“能滚么？”
“她现在啊，过得不自在。全世界都骂她是个渣女。你觉得她怎么样？”
“……”陈炽说：“没想过。”
“婚礼取消了，他们早分开了。”
“……”
听到这里，陈炽的心脏一颤。
随即缓过神来，觉得可笑。
许淋森问着：“你多大了？”
“二十六。”
“花一样的年纪，就在破实验室呆着？”
陈炽挑眉看他，扬言道：“想和顾甜甜呆着，行么？”
许淋森甩他身上一巴掌，骂道：“滚。”
许淋森随即止不住笑，说着：“我们打算要个小孩了。”
“男孩女孩？”
“肯定男孩啊。”他说：“在中科院工作的，能活到几岁都是个谜，有了儿子，我家顾甜甜就不难过了。”
陈炽莫名加入了这场讨论：“我想要个女孩，长得像她母亲最好。”
他停顿了几秒，说：“等我死了，她看着我们女儿的脸，也不会难过。”
“……”
像父亲陈天继一样。
记得年少时，他母亲看着陈炽的这张脸，总是忍不住地落泪。
陈天继算不上英俊，他的五官端正，气质很平淡。而陈炽大多遗传了他的气质和母亲陈虹的五官。
浓眉淡眼，个子很高，看着很冷淡的一个人。
他眼睛一闭，又想，她会为我难过么。
许淋森笑出声：“恋爱都不谈，你痴心妄想呢？”
陈炽眼尾上挑，看着像是若无其事一般，他拖着尾音，说：“让顾甜甜给我弄个小孩？”
“……”许淋森：“我操.你妈陈炽，你敢？”
两个人虽然学识丰富，颇有成就，但改不了幼时打嘴炮的习惯。
天正聊得欢，许淋森手机来了个陌生电话，他开了免提，随手接起了电话：
“喂？”
对方是个男的，环境声音嘈杂，大概猜的出他在公共场合。
“您是沈厌女士的朋友吗？”
“昂。”
听到这两个字，许淋森内心慌的一匹，很尽力地表现出不关陈炽的事的模样。
“您有空来接一下她吗？”
她估计是喝醉了，接着许淋森随口一问：“你是她谁？”
男人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断断续续回答着：“我——”
“是她点的陪玩…”
许淋森：“……”
余光之中，他瞥见陈炽的动作，紧紧握着拳，又很快放开。
见此，许淋森开始添油加醋，他笑着问：：“陪/睡么？”
对方声音很小，回答：“陪…。”
“啧，兄弟挺敬业啊。感觉我朋友怎么样？”
男的瞬间挂了电话。
许淋森起身，拾起那件外套，他问陈炽：“记得沈厌长什么样么？”
“嗯。”
“跟我一起。”
_
车上，许淋森无数次看陈炽的那张脸，没有半分喜色。
他也挺想骂沈厌。
许淋森出声：“等会儿，你进去找她，老子一点不想看到这个傻逼，真他妈的，缺了男人活不了了。”
陈炽眼角发红，嗯了声。
他还是觉得可笑。
许淋森：“注意些，别让某些人拍到。”
“…嗯。”一个字，语气里充斥着不耐烦。
包间里光线昏暗，音乐嘈杂。
陈炽走进，看进包间里，沈厌正倒在那里。
而她，毫不在乎一般，靠在一人身上。
陈炽没了心情再演下去，他步子迈的大，一把将沈厌扯了起来，拉着她往外走。
沈厌似乎醒了，挣扎着喊：“谁啊？你放开！”
见陈炽闷着不出声，自顾自的拉着她离开，她气急，甩了一巴掌，骂道：“你有病啊？”
这一巴掌，力气十足，缓了半天，陈炽才偏过头来看她。
他捋了把头发，声线里带着些威胁，道：“沈厌，你混蛋。”
沈厌挣开他，一脸的无所谓。
她一点不顾及陈炽，转身去找那个男人，一脸笑意塞给男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串号码，说：“有什么事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
男人战战兢兢，接过了那张纸。
一瞬间，陈炽觉得脑门充血。
他抬手，一拳打在男人脸上，拽着他的衣领，恶狠狠逼问：“想干什么？”
“嗯？”
他接着，腾出一只手，翻出自己的工作证，亮給眼前人看，语气里依旧全是威胁：“猜一下？”
“弄死你，我能关里面几年？”
男人看到工作证神情一愣，顿时怕了，撒腿就跑。
接着，世界突然静了下来。
沈厌一脸怨气，瘫靠在门框上。
过了几分钟，陈炽才终于回神。
他点了支烟，啪嗒一声，将烟盒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哑着嗓子，问：“回国后，找过几个人？”
“…忘了。”
他吞云吐雾着：“长晴餐厅那个男人是谁？”
沈厌说，“…他不想跟我结婚。”
他低头看了眼她的戒指，问：“这么渣？”
带着其他男人的戒指去相亲？
“嗯，就这么渣。”她没脾气似的回答。
“……”他嗤笑了下，问：“酒鬼？”
沈厌淡笑一声，浑浑噩噩的回答：“我是…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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