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看着站起来的莱克，看着他眼中那混合着痛苦、恐惧却异常执拗的光芒，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冰冷依旧。
“当然。”她淡淡地应道，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你的命，现在很值钱。”
她不再看莱克，而是迅速从腰间的皮囊里掏出一张略显陈旧、边缘磨损的羊皮纸地图，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快速展开。匕首的尖端在地图上王都北区的几个点快速划过。
“追捕者不会等。他们很快就会根据地图标记缩小范围。”她的声音恢复了清道夫特有的冷静和效率，“城北下水道出口，有一处废弃的矮人矿道，可以避开大部分地面封锁，直通黑石山脉边缘。那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机会。”
她抬起头，紫眸在昏暗中闪烁着幽光：“你的‘龟壳’，还能撑多久？”
莱克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态。那种源自灵魂的疲惫感虽然依旧沉重，但似乎比昏迷前稍好了一丝丝。
他尝试着集中意念，嗡的一声轻响，一层极其淡薄、近乎透明的涟漪瞬间浮现在他身体表面，然后迅速隐没。
“勉强……能用。”他喘着粗气回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肋骨的剧痛，“但像挡督军那种攻击……再来一次，我可能就直接昏过去了。”
“知道了。”莫妮卡收起地图，动作干净利落，“省着点用。不到万不得已，别开‘龟壳’。接下来，听我指挥，一步都不能错。”
她走到莱克面前，伸出手，却不是搀扶，而是递过来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硬邦邦的东西。
“吃了它。劣质治疗药剂和体力药剂的混合物，副作用是胃里像着火，但能让你暂时站起来走路。”她的语气不容拒绝。
莱克接过那包东西，入手冰凉坚硬。他看着莫妮卡冰冷而专注的侧脸，又看了看手中这包能让他暂时恢复行动力、却也可能是毒药的混合物。
最终，他撕开油纸，将那散发着古怪气味的黑色硬块塞进嘴里，艰难地咀嚼起来。
一股灼热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紧接着是胃部剧烈的烧灼感和一股蛮横的力量冲入四肢百骸。剧痛似乎被强行压制了一些，昏沉的大脑也清醒了不少，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强烈的恶心感和心悸。
“走！”莫妮卡没有给他适应的时间，身影一闪，已经悄无声息地滑向齿轮室那扇沉重的、布满灰尘的铁门。她侧耳贴在冰冷的铁门上听了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隙。
门外，是盘旋向下、深不见底的黑暗楼梯，以及从下方更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滴水声和……某种啮齿类动物窸窸窣窣的声响。
冰冷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更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扑面而来。
莱克深吸一口气，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和身体的剧痛，迈开沉重的脚步，跟上了那道融入黑暗的银白身影。
临时组合，在废弃钟楼的尘埃与黑暗中，踏上了通往北方未知绝境的第一步。身后，是百万猎人的地图标记；前方，是哥布林盘踞的险恶群山和模糊不清的“起源”任务。唯一的纽带，是冰冷的利益和更冰冷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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