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个,我自然也答不出。”长公主道,“或许他见丽妃,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呢?”
谈姝意显然不信:“天家之事,怎么会这么简单?”
她联想起现代热播的电视剧《甄O传》,又问:“先帝查处的与人私通的宫妃,这么多年只有一个丽妃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妙,长公主因此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很久很久,她支支吾吾地对她说:“我跟你说,你不能告诉别人。”
“我发誓。”谈姝意信誓旦旦。
长公主道:“你也知道当今天子是我弟弟,我的母亲是原后,早早过身,而他的母亲是继后。”
剧情的走向渐渐向《如O传》靠拢了。
但好在长公主要说的故事情节并非嫡庶神教:“据说继后入宫之前,曾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两家已经定亲。但因为继后美艳绝伦,先帝强征她入宫,但是听说她在宫外早已和那男子暗通款曲,入宫七个月,便生下了今上。”
这很正常,谈姝意想。
自古以来这些野史不是都很多吗,即使是乾隆皇帝,也一直有人说他是抱养的,并非爱新觉罗的子孙。
好吧这不正常,很少见一个皇帝太喜欢一个女人了,以至于愿意立她腹中别的男人的孩子当太子——虽然这样的事情从古至今一直存在,没办法谁让男人不会生孩子——但是她还是有点惊诧,因为这是本朝,这是今天的皇帝。
谈姝意谨慎地问:“那么陛下登基之前,没有人拿这种传言攻讦陛下吗?”
长公主摇了摇头。
“为什么,明明是这么大的一个把柄。”谈姝意不解。
长公主道:“或许事关先帝的威严,没有人敢妄议太子血脉是否纯正,陛下对此更是讳莫如深。”
先帝一生三女十二子,目前已经有两个皇子血脉存疑,这个概率已经很大了。
谈姝意不由得想,难道先帝有特殊的xp,比如说牛头人?不然在封建君主**的时代,发生这种事很难解释啊。
长公主今天对她讲了这么多八卦,让她吃瓜吃了个肚圆,连长公主告辞的时候她依然浮想联翩。
长公主,有没有可能也不是先帝的血脉呢?
毕竟先帝的后代这个男女比例也有点奇怪。
她蹙眉想着,只觉得自己离真相只剩下最后一步,转身回到书案之前,翻阅纸上所抄录的减字谱。
昔日她看见那些晦涩的文字就感觉头疼,今日无端端让她感觉谱中自有一段奇妙的桃色八卦,令人着迷不已。
谈姝意翻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一段话组合起来像一个字。
她将那段话组合在一起,迎着光看去,无数个笔画组合起的减字谱,那些不甚流畅的音节连接在一起,向她指明了一个方向。
慈云庵。
谈姝意越看越觉得她对这段减字谱的解读似乎是真的。谜底其实就在谜面上,只是她看到是一段曲谱,会情不自禁地去想“这是一段曲谱”,裴度看到这段曲谱,亦只会觉得这是一段曲谱。
他们两个没有人会主动去联想,这个减字谱像是一个字。
夜幕降临后,裴度来到了谈姝意的院中。
自从谈姝意伤愈以来,她时常觉得裴度会偷偷看她,但等她迎向他的目光,他却会立刻转过头,装作无事发生。他不再对她讲那些情啊爱啊的事情,但是眼神缠绵悲伤,令她觉得不甚自在。
裴度问:“找我什么事?”
“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谈姝意正色道,“长公主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裴度肉眼可见变得慌乱:“啊,她怎么能什么都告诉你,摇光答应我不跟人说的啊。”
他果然有事瞒着她。
谈姝意一挑眉:“旁人说我都不信,我只听你说。但若你事到如今还要骗我,那我真是没有办法了。”
“也是,长公主那样通透,想必一听那减字谱的内容,就已经知道了。”他说着,最终却无奈地失笑一声,“你要怨就怨我吧,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
谈姝意不置可否。
“但是仅凭曲谱之中的一个字谜,不能证明事情就是那样的。”他急切道,“这不能作为证据,何况当今天子治下海晏河清,仅仅拿血统断论,是否有些狭隘呢?治国是靠才干,从不是靠血统啊。”
谈姝意一听这话就觉得荒谬。
不是吧,原来当今陛下,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骨肉?
裴度自顾自地解释半天,再看向谈姝意的脸,只觉得她面色阴沉,闭口不敢再言,许久他又道:“娘子,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窦国丈吧?”
“长公主都知道的事情,窦国丈怎么会不知道?”谈姝意听了这话,甚至觉得好笑,“只不过是苦于没有证据,一切尽是传言罢了。”
她叹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裴度,问:“裴郎君,我可以信任你吗?”
裴度脱口而出:“自然可以。”
“可你瞒着我很多事情。”谈姝意道,“过去我不想深究,但是事到如今,由不得我不深究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裴度道。
“好啊。”谈姝意立即应下,“你真的被陛下罢官了吗?”
裴度哪里想到她第一个问题就问得如此尖锐,他怔怔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该不该据实以告。但是他或许不该把人当傻子,她若不是早有猜测,便不会这样笃定地问他了。
“不是。”他终究回答她,“那只是一出,演给个别人的苦肉计。”
谈姝意了然:“个别人,就包括窦国丈。”
这话说出来有些难堪,但他不得不应下:“是。”
谈姝意又问:“陛下确实不是先帝的亲生血脉吗?”
“我不知道。”裴度矢口否认,“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朝中有一些人,一直试图拿陛下的血统来做文章,可两方都拿不出有力证据,所以我不知道,我不敢断言。”
“你解曲谱,是陛下授意的吧?”谈姝意问。
“是。”裴度的声音越来越低,“陛下授意我找出当年丽妃所藏匿的证据。”
“陛下也不知道丽妃藏匿了什么?”谈姝意问。
“是,陛下不知道。”
“那倘若我将丽妃藏匿的证据找到了,你会当场将我抓起来吗?”谈姝意问。
裴度被她问得目瞪口呆。他张大了嘴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怎么说,说什么。倘若她真的找到了丽妃所藏匿的东西,不利于陛下的他当然要立即销毁,并且回禀于上,可是对方是谈姝意。
许久,他问:“你相信我吗?”
“倘若我不相信你,便不会问你了。”谈姝意道。
“当今天子是谁,我并不关心,天子是谁的血脉亦与我无关。”她道,“我等升斗小民,唯一在乎的就是天下是否太平,统治者治下是万物欣欣向荣还是民不聊生,倘若天子不仁,那么即便是何等高贵的血脉,亦可倾覆。若是天子决策英明,对得起这天下苍生,那即便他是贩夫走卒,是奴隶乞丐,我都不在乎。”
裴度问:“那么当前在你的眼中,天子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不知道。”谈姝意如实道,“我不认识他,不了解他的政见决策,我只能肉眼看到,他治下还算清平,为人不算奢靡,百姓不至于被层层盘剥以至于民不聊生。”
许久,裴度道:“没关系,你不明白,我可以一点一点讲给你听,直到你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再做出你的决定。”
谈姝意道:“无论丽妃藏匿了什么物证,我都不在意。是窦家的罪证,或者皇室血脉的混淆,都无所谓,但我不能接受你或是窦家蹬鼻子上脸,从我手中将它夺走,再将对自己不利的销毁掉。丽妃拼死要留下这一样东西,我想,总会有她的用途。”
许久,裴度应下:“好,我答应你。”
“你发誓。”谈姝意道。
“我发誓。”裴度道,“倘若我违背誓言,贸然抢夺物证,为了维护天子伤害到任何人,便让我五马分尸,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如此,他想说什么,谈姝意倒是愿意听一听。
“陛下罢官之举,确实是为迷惑窦国丈。他疑心深重,若见我仍受重用,必生警惕,不利于查探其暗中动作。这出戏,是做给他看的。”
谈姝意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窗外的光线斜斜照进来,在他侧脸投下一层阴影。
“陛下深知自己身世存疑,朝中暗流涌动。正因如此,他才更要坐稳这个位置,证明自己。他推行新政,抑制豪强,广开言路,虽阻力重重,却从未退缩。他常说,‘天子之位,非为血脉而承,乃为万民而担’。他勤勉政务,力求海晏河清,便是想用实绩堵住悠悠众口。”
他停顿片刻,目光恳切地看向谈姝意:“我知道,你心中仍有疑虑。但请给我时间,也给他一个机会。丽妃藏匿之物,无论是什么,都关乎重大。我裴度以性命立誓,绝不行巧取豪夺之事,更不会伤害于你。我只求……若那物证真与陛下身世相关,能容我禀明圣上,由他亲自定夺。陛下他……绝非昏聩不明之人。”
谈姝意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那么,郎君,你如今效忠的,究竟是那个龙椅上的陛下,还是那个你口中,竭力证明自己之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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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血脉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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