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们今日的晚间活动是:蒙眼抓人游戏。
所有病人被带到一处和白天自由活动时相似的封闭空间,分散开靠四周铁丝网站立,护士在挨个给他们分发眼罩。
一般来说抓人游戏,有抓人的角色也有被抓的角色,但圣雅各医院的抓人游戏不同,所有人都拿到了眼罩。
显然这个游戏比看电影更有意思,护士们今晚表现的比昨晚激动地多,领头护士公布游戏规则时的语气都慷慨激昂了起来:“所有人戴上眼罩,听到哨声响起,往中间跑!抓到人数最多的有奖励,被抓到次数最多的有惩罚!”
病人们听到指令,认命地带上眼罩,哨声响起后,病人们纷纷离开原地,双臂前伸摸索着往场地中央缓缓走去。
但有几个新病人耍起了小心思,护士说的规则里没有提到抓到人最少的病人会有惩罚,他们便觉得待在原地不动是最好的选择,既不参与到场地中央的混战中,也不会被抓到。
事实也确实如此,游戏开始后,也并没有护士来要求他们离开铁丝网。
有龟缩的,就有玩的积极的,最好斗的人最先聚集到中央,在第一个人碰到别人后,场面混乱起来,有人抓住人就不放,有人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更多的人听声辨位,朝远离混乱的方向跑开。
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场地周围没有灯,很快天色将完全变暗,届时即便不带眼罩,估计也看不清人,所有人将在完全的黑暗中追逐,碰撞。
在场地边龟缩的人听着场地中间的混乱声音,为自己的高明选择沾沾自喜。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护士喊道:“这样抓人太没意思了!让我们为你们再增添一些乐趣吧!”
听到这句话,场中病人的动作都是一停,露在外面的下半张脸上难言错愕。
乐趣?什么乐趣?有额外规则怎么不早说?
护士的乐趣,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最先知道乐趣指的是什么的是场地边的某个病人,他首先听到噌的一声,像金属摩擦发出的声音,紧接着身后倚靠的铁丝网骤然移开,病人不由得后仰,摔倒在地。
那片铁丝网竟然是一扇推拉门。
门开了,那什么东西要进来呢。
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一股凉风,吹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他们已经在室外了,哪里来的风。
眼睛都被挡着,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那位刚好在门口的病人,仰面栽倒后,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侧经过。
而后又有什么东西,没有绕过他,而是直接落在了他的脸上,很大一只,很重,最终覆盖了他的全身,一点一点向前蠕动。
皮肤与之接触的地方,感觉到了密密麻麻的细微刺痛。
像是细小的尖牙。
他想起来了,是上午自由活动的时候出现的那坨肉!
护士们抓住了它,现在又把它放出来了!
不对,不仅是它,还有别的,还有别的怪物也一起放出来了!
但所有人都蒙着眼,不知道他们之中混入了什么,他们要在这种情况下,继续玩蒙眼抓人!
他一动也不敢动,但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好在那坨肉只当他是前进的小障碍,并没有把他当做猎物,最终从他的身上蠕动了下去。
他松了口气,刚想爬起来,却听见了熟悉的“噌——”
铁丝网门关上了,他只剩一双腿还留在游戏场地里。
整个过程基本上悄无声息。
但场地内的寂静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有人也触碰到了那坨肉,并也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啊——”他尖叫一声,连连后退,喊道:“是白天的怪物!”
人群哗然,四散逃开,但根本就是一群无头苍蝇,有人撞在一起,有人摔倒在地,有人试图摘掉眼罩,但没能成功,眼罩就像长在了他们的脸上一样,拉扯时会产生在撕扯自己脸皮般的痛感。
阎齐慌乱之间,手指戳破了什么东西。
阎齐愣了一瞬,还是决定先跑,当跑到自以为的空旷地带,才回想起刚才的触感。
软的,很轻易就戳破了,像戳破一个水球,流出来的却是粘稠的液体,喷了他一手。
他都不用把手举到鼻子前来闻,就能闻到浓烈的腥味。
能戳破,会爆浆,这是什么?眼球吗?
这么多液体,得是多大的眼球?
白天那坨肉身上好像没有眼球。
阎齐猛地打了个激灵,喊道:“不止一个!”
人群瞬间更乱了,叫喊声此起彼伏,根据声音传来的不同方向,阎齐在心中默数:一个、两个、三个……
越往下数他的心就越凉,数到五个之后他干脆就不数了。
副本这是要干什么?在今晚将他们一网打尽吗?为什么?为什么是今晚?
副本并没有这个想法。
场地的另一个入口,铁丝网外,换上了护士服的鹤孤和苗梦柏冷眼看着里面的乱象。
之所以能这么淡定,是因为他们能看得清楚,一共有十几只长相不同的怪物,其中甚至还有人类形态的,但场中人想象不到的是,这些怪物们只是在人群中游荡,并没有向任何人发起攻击。
有一个人形怪物,是一个六七十岁的秃顶老头,甚至连走路都快走不动了,扶着铁丝网靠边坐了下来。
那个眼球怪,即便被阎齐在无意间戳破了一只眼球,都没有上去寻仇,只是闭上了那只眼睛,暗自流着血泪,看上去还有点可怜。
到现在为止,唯一死掉的病人就是那个一开始就堵在怪物进出的门口,被铁丝网门夹断的那位倒霉蛋。
这些东西,就像被护士们派出来被迫营业的,只是为了给游戏中的病人提供恐慌。
还真像护士说的那样:“增添一点乐趣”。
鹤孤却从中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除了这些被放进去的怪物,还有一些人身后的黑影,正在逐步变得凝实。
“看到了吗?”钱德勒医生站在两人身后,一手随意地搭在鹤孤肩膀,一手指着场地里,说道:“你们都是白手环,是我最喜欢的孩子,你们应该能看见。”
他的指尖点在一个个黑影上:“这些影子,与病人们此消彼长,当精神状态变差,它们就会出现,但想让它们变成真正的怪物,需要一定的条件,不同原因产生的影子变成怪物的条件也不一样。”
“比如现在,以巨大的恐惧中为养料的怪物,源自于这些病人曾给别人带来的巨大恐惧。”医生歪了下头,嫌恶地嗤笑了一声:“我最讨厌产生这种怪物的病人,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人,都是本身有罪才会产生这种怪物,怪物也一般长得很恶心。”
“不过没关系啦!”他的语气又雀跃起来,“我现在有你们啦,我的小护士们,接下来你们要做的是,进去抓住这些怪物。”
“不用紧张哦,能不能抓到都无所谓,毕竟只是个游戏嘛。”
医生说着无所谓,但实际鹤孤清楚地知道,这些怪物可不像护士们放进去的那样无害,它们就和白天产生的那坨肉一样,会袭击产生自己的主人。
天已经完全黑了,借着远处的建筑传过来的一点微弱的光,鹤孤只能将黑影看个大概,预估有十几个正在变得凝实,看样子有罪的病人还真不少,如果他们没能把所有即将诞生的怪物都抓出来,这一晚上一定会死更多的人。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医生没有提到。
鹤孤转头问他:“你要这些怪物做什么?怪物抓走后,病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管是今天白天,还是昨天做完检查后,鹤孤看到的都是病人和怪物一起逃跑,而广播给护士们下达的指令也是“抓捕病人”,说明病人应该和怪物一起被抓回来了,可现在被放进场内的只有怪物。
被抓回的病人去哪了,又是什么让这些怪物消弭了对病人的怒气?
医生看了看他,隔着厚厚的镜片,鹤孤看不清他的眼神,他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一声,像在嘲笑鹤孤的天真:“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拍拍鹤孤的肩膀,用宽慰的语气说道:“都说了这些人本身有罪,你不需要为他们考虑那么多呢。”
像是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医生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根棒棒糖,撕开糖纸递到鹤孤嘴边,苗梦柏还没来得及拦,鹤孤便张口含住了。
“怎么了?你也想要吗?”医生转头看向苗梦柏。
“不要。”苗梦柏收回试图阻拦鹤孤的手。
“对了。”医生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弯腰把脑袋伸到两人中间,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你们现在的身份是护士,不是病人了,进去后要小心不要被其他病人认出来哦,认出来了游戏就结束了哦。”
他们交谈的这段时间,场地内的病人们一直处在持续面对未知的恐惧中,那些以此为食的黑影已经足够凝实,姿态各异的外轮廓清晰可见,显然即将蜕变成为真正的怪物。
医生拍拍二人:“到你们上场的时候啦!”
面前的铁丝网砉然移开,鹤孤和苗梦柏被轻轻地推了进去。
门没有再关上,等他们抓到了怪物,还要通过这道门将怪物送出去。
但进入场地后,苗梦柏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伸手去拽鹤孤嘴里的棒棒糖。
“我真得好好矫正你这个毛病了,不要随便吃NPC给的东西!就算这个副本里的没毒,以后的副本呢?”
鹤孤咬住棒棒糖不松口。
医生也在他们身后说:“哎不要抢糖吃,我这里还有。”
苗梦柏叹口气,怕医生进来给自己也塞一个,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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