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阮茗钰想不明白,她突然找自己干什么。
之前几次三番的针对还历历在目,总觉得来者不善。
“是呀,”助理脸上堆着笑,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恳求,“宋小姐觉得和您关系好,想先让您去看看她的造型,给点意见。”
阮茗钰心下疑惑,她们什么时候关系好过?
但助理脸上写着为难,一副你要是不去,我可不好交差的模样。
阮茗钰也不想为难一个传话的人,去了宋婧妍的化妆间。
一进去,就看见宋婧妍穿着一件雪色长裙,裙摆看不清用了多少布料剪裁在一起。裙子上面坠着一串一串蝴蝶状宝石,反射着蓝紫色的光。她步履移动间,裙摆流转,恍若有银河倾泻而下。
她笑着迎上来:“茗钰,你看我今天这身衣服,好看吗?”
阮茗钰客气地点点头:“挺好看的。”
宋婧妍友善的笑容只维持了几秒,目光便开始毫不客气地上下扫视阮茗钰的穿着,“你这穿的,陆言暄给你选的?”
阮茗钰被审视的目光看得不自在,随口回道:“是。”
她问道:“所以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宋婧妍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她话锋一转,“我和言暄一起长大,只是出国读了几年书,没想到回来时,他已经结婚了。”
阮茗钰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挑衅,她淡然回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宋婧妍径直走到她面前,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评判:“我一直都在想他到底喜欢你什么?你很漂亮,但很土,没气质,身上总是一股穷人的味道,不管你现在身上穿了多少名牌,都掩盖不了那股寒酸味。”
阮茗钰感到一阵无聊,这些人翻来覆去,竟只有这几句话。
果然,在这豪门云集的盛大场合,她们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叹口气,无奈道:“还以为你年纪大一点思想也会稍微成熟一点,怪不得你和陆言晗能成为好朋友。”
宋婧妍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愣了一瞬:“什么?”
她还以为她刻薄的话会把她激怒的,她怎么这么淡定,淡定得阴阳怪气自己。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却连恋爱都没谈过,难道不是我老公根本没看上你吗?”
阮阮茗钰故作不解地看向她,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一直拉着大家一起指责我、排挤我、针对我,有什么意义?没有我,还会有无数个不同的女人嫁给陆言暄。你得不到陆言暄,纯粹是因为他不喜欢你,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你……”宋婧妍的理智像是骤然崩断的弦,所有伪装出的得体与从容顷刻间荡然无存。
她猛地抬手指着阮茗钰,嗓音因极度愤怒而变得尖利刺耳,“不可能!他以前明明是喜欢我的!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横插一脚,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我!全都是因为你——!”
阮茗钰摊摊手,心想,不是想激怒她吗?怎么三言两语,反而是自己破防了?
她特别显眼叹了口气,“是不是这样,你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宋婧妍的目光忽然冷了下去,闪过一丝狠戾。
她猛地端起化妆台上的红酒杯,朝着阮茗钰走去。
阮茗钰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起胳膊挡在眼前。
然而,宋婧妍并没有将酒泼向她,而是手腕一倾,将那杯殷红的液体尽数浇在了自己那件昂贵的高定礼服上!
刹那间,那条流光溢彩的裙子被一片丑陋的紫红色污渍吞噬。
阮茗钰惊呆了——她竟然拿自己至关重要的个人演奏会来开玩笑?
宋婧妍尖叫一声。
工作人员应声冲了进来,顿时惊呼声四起。外面的宾客听到动静,也纷纷涌入化妆间,众人只见红酒渍泼洒得到处都是,场面一片狼藉。
陆言暄看到阮茗钰,走到人群最前面,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宋婧妍方才眼中的辛辣恶毒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满脸的忧伤与隐忍:“没事的言暄,只是一个意外罢了,你可千万不要怪阮小姐……”
她的女助理立刻尖叫起来:“这可是意大利纯手工定制礼服,做了整整两个月!马上演奏会就要开始了这该怎么办?!”
宋婧妍立刻呵止:“你别说了!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和别人没关系。”
女助理却不依不饶,“小姐,您到现在还为别人说话!人家就是存心不想让您好好演出,要让您丢人!”
宋婧妍提高音调,“好了!”她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换那件吧,没关系的。”
女助理表情夸张地“啊”了一声,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苦恼道:“可是那件根本不是高定……这怎么能穿出台呢?档次差太多了!”
宋婧妍故作体恤道:“事情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难道要让演奏会开天窗吗?”
女助理这才悻悻地提着她被毁的裙摆,陪她去换衣服。
现场一片混乱,阮茗钰身为“肇事者”,脸上却没有一点点愧疚的神情,她只是静静看着狼狈的宋婧妍。
身边的人纷纷感慨,宋家的千金就是有教养,体面,会做人,不像是…
所有人都把目光向阮茗钰,目光中满是目光尖锐的审判。
以前只是小打小闹,这次宋婧妍竟赌上了自己万众瞩目的演奏会,只为陷害她,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她那番模糊的说辞,几乎坐实了是阮茗钰故意毁掉了她的礼服。
陆言晗对着阮茗钰翻了个刻意的白眼,在一边嘀咕道:“看你干的好事,又给我哥丢人了。”
阮茗钰轻轻咬了咬下唇,用尽了全身力气解释道:“不是我,是她自己泼的。”
陆言晗冷笑一声,“你老实承认就算了,还在这里推卸责任,谁会自己泼自己?”
阮茗钰本来不想多争辩,但是既然陆言晗想要个说法,她用尽了自己最后一点精力,开口道:“我们这些宾客,到底哪来的红酒和高脚杯,好,我是在休息室里拿的,那我既然想要泼人,会这么精准的泼在裙子上,而不是从头到脚把她泼个遍呢!把发型和妆容毁了,难道不是会制造更大的麻烦吗?”
现场的人皆是一怔,但随即大多仍觉得她只是在狡辩。
陆言晗嗤笑道:“你怎么还敢找理由?谁知道你什么打算?”
旁边的宾客们也纷纷侧目议论。
“都说她嫉妒宋小姐出身好,宋小姐回国这几个月没少给她难堪,没想到连这么重要的演奏会都要搞破坏……”
“小陆总风光霁月的一个人,怎么娶了这样的妻子,难怪家里人都看她不顺眼。”
“就是,知道这场演奏会多重要吗?竟然做这种事。”
“这裙子起码好几百万吧,太可惜了。”
“婧妍真是太倒霉了,几个月的辛苦排练,全被毁了。”
阮茗钰眼眶泛红,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既然他们早已认定她是坏人,她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不到明天,她就会彻底沦为全城笑柄。
她无力地垂下双臂,连哭都觉得耗费力气。
她心想,我是这么重要的人吗?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到底为什么要卷入这些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斗争中?
“茗钰,”陆言暄终于开口,打破了喧闹杂乱的场景,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别说了,我们走吧。”
阮茗钰不解,"为什么不能说?我说错什么了吗?"
陆言暄仍然心平气和,打断了她的话,“既然还有别的裙子穿,那演奏会也应该可以如期举行,我们先回座位,别在添乱了。”
其他人听到他都这么说了,也都不再闲话,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阮茗钰被他拉回座位上,心中仍然郁闷。
她一直在心里吐槽,他这什么意思啊,一天到我就喜欢干打圆场的事情,什么叫我给她添乱?分明就是她要陷害我。
陆言暄看出她的不悦,刚想开口安慰。
音乐厅的灯光骤然熄灭,舞台亮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到前方。
宋婧妍又换了一条新的纯白鱼尾裙,从幕后款款走到台前,每走一步都好像裙底有有游鱼摆尾,如梦似幻。
这件裙子虽不及那件缀满蝶贝的高定奢华,但也绝不简陋。简洁洁白的设计反而将她高雅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这分明就是她早已备好的Plan B。
灯光聚焦,她拿起小提琴开始演奏。琴声悠扬婉转,每个音符都精准而流畅地涌入听众耳中。音色纯净天然,恍若来自天堂的叹咏。所有人都陶醉其中,方才的插曲似乎已被彻底遗忘。
宋婧妍确实是这个领域的天才,她还这样年轻,就有大师级别的水准。只要她执起琴弓,便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没有人能够亲自夺走她的光辉。
陆言暄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短信:“你去盯紧媒体,看好他们会写什么。”
助理很快回复:“是。”
随着最后一个长音落下,演出圆满结束。
宋婧妍站在舞台中央致谢:“感谢大家在这个美好的夜晚,拨冗莅临我的小提琴独奏会……”
“最后,我想说,艺术的道路并非总是坦途,偶尔也会有些意想不到的……小插曲。”她意味深长看了舞台下的人一眼,嘴角维持着完美的弧度,“但正如音乐一样,最重要的还是我们最终呈现的和谐与美好。”
在一片鼓掌声中,宋婧妍深深鞠了一躬。
台下掌声雷动,纷纷感叹着这次精彩的演奏,不断有人捧着鲜花上台,很快宋婧妍的脚下,铺开了一条花路。
傅修昱敷衍得鼓个掌,扭头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了,乱哄哄的。”
闻棠回道:“好像是阮小姐不小心把宋小姐定做的裙子弄脏了,”她顿了顿,眼波微转,带着一丝看戏的玩味,悄声道:“看来想要搅浑小陆总婚姻的人,不止你一个呢。”
傅修昱闻言,从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冷笑,指尖慵懒地摩挲着腕表冰冷的表盘:“哦?这么说,我倒可以等着坐收渔利了?”
他心想,陆言暄啊陆言暄,让老婆伤心的事儿,你全做了。
演奏会结束,宾客有序离开。
众人嘴里议论纷纷,阮茗钰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总觉得他们在数落自己。
她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抓着陆言暄的胳膊,“真的不是我干的,就是她自己泼的自己,你看那个红酒渍的面积那么小……”
陆言暄:“我知道。”
他的语气过于平静,阮茗钰觉得他只是在敷衍自己。他肯定不信,对他而言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平息事态才是首要。
阮茗钰将信将疑道:“真的吗?”
陆言暄抬手,掌心温柔地轻抚过她的发丝,声音低沉而温和:“我看得出来,但是……”
话语未尽,他的目光倏地被远处走来的身影打断。
只见宋婧妍亲昵地挽着爷爷的手臂,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款款走来,脸上带着得体却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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