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八年夏至,永华长公主府正院清平院。
祝姑姑和苏全对视一眼。这二人一人是太后陪嫁,一人是皇帝殿前秉笔太监,如今都在等待长公主生产结束。
屋内是女人的痛呼,门外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脸上全是担忧。
江清正抱着林晏之,看他惨白着一张小脸,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
“晏儿别怕,南姨和妹妹很快就出来了。”
林晏之被他捂着耳朵也能隐约听见屋中南宜珠的痛骂声。
“义父,南姨在骂你。”
“……是吗,义父没听见。”
不多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传了出来,秦姑姑从屋里走出来:“恭喜殿下,恭喜将军,喜得千金!”
江清抱着林晏之冲进屋里,留下秦姑姑站在门内,对着祝姑姑微微点头。
祝姑姑颔首:“按太后吩咐,你留下侍奉公主。我这就回宫禀告了。”
苏全一声不吭,等着祝姑姑交代完,随后一同上了马车离去。
主屋内,南宜珠安慰了林晏之两句,撑着看了一眼孩子就昏睡过去。江清抱着林晏之走到侧间,刚出生的小婴儿喝过奶也正睡得香。
林晏之趴在摇篮边“义父,这是妹妹吗?”
“嗯?对啊,怎么这么问。”
“她红红的。”还有点丑。
江清笑了,摸摸他的头,“妹妹还小,过几天就变白了。”
二人看了会儿女婴就要出去,免得打扰这母女二人休息。刚走出房门,管家便匆匆来报:“将军,圣上有旨,苏公公正在前厅等您。”
江清拉着林晏之的手来到前厅,苏全满脸笑意地开口:“皇上特意嘱咐奴才,这是南家的大喜事,不讲俗礼,将军不必跪了。”
“礼不可废”江清撩开衣袍跪下,林晏之也有模有样地跪在他身后“请吧,苏公公。”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赐永华长公主禄三千石。其女册为平宁郡主,禄二千石。”
江清有些迟疑,“苏公公,郡主是禄八百石吧?”
苏全笑容不变:“哎呦将军您放心吧,圣上亲口说的,平宁郡主视同皇女,禄两千石。”
江清俯下身“谢陛下,臣江清接旨。”
苏全递过圣旨连忙将江清扶起,江清塞给他一个荷包,苏全抖着手“将军,咱家可不敢和长公主府讲这些啊。”
江清拍拍他的肩“今日大喜,公公尽管拿去喝酒,也算公主的赏了。”
苏全这才喘顺了这口气“奴才谢公主、谢将军。”
送走苏全,江清才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一声不吭的林晏之“现下你南姨已经无事。如何?晏之下午要去宫里读书吗?”
林晏之摇摇头:“我想等南姨醒,想陪妹妹。”
“哈哈……你妹妹现在什么都听不见看不懂,不用陪她,若是不想去明华堂,就玩去吧。”
林晏之点点头,却跑进了清平院侧间,当真去陪那刚出生的婴儿了。
江清转头去了书房,他得赶紧把女儿名字定下来,公主醒来定要问了。
果不其然,南宜珠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孩子取了什么名字。秦姑姑摇了摇头,说将军还没定。
南宜珠于是让采荇去请江清,秦姑姑端上了亲自给她煮了清淡的粥饭。
南宜珠声音还带着几分虚弱:“从小到大,本宫每次生病时,姑姑都做这碗粥饭。”
秦姑姑笑得眼角都皱了:“只愿等到公主做外祖母时,老奴也能做给郡主吃。”
“郡主?皇兄已经下旨了?”南宜珠有些惊讶。
“是,苏全亲自来颁的旨意。皇上说了,禄两千石,视同皇女。”
南宜珠歪着头笑:“我的孩子,皇兄自然该多疼些。”
谈笑间江清进了屋,他心虚地咳了一声。南宜珠叫屋里烧炭的端盘的都下去,只留了秦姑姑和自己的贴身侍女采荇采乐。
“将军给女儿取好名字了?”
“我…”江清抬眼看了下剩下的几个侍女,都是公主的心腹。
南宜珠挥了挥手,叫这几人离得远了些。
江清低声说“公主知道。我读书不多,如今想的名字,总觉得配不上我们的女儿。不如公主来起大名,我给起个小名好了。”
“哦?”南宜珠瞥他一眼“那把小名说来听听。”
“叫花花!希望我们的女儿如花似玉。”江清眼睛亮起来。
“……”南宜珠咬紧了牙关。“江清,春日里婆母上京时,说当年给你凑盘缠,卖给你二叔家那头猪叫什么来着?说是你从小养大的呢。”
“额…”江清没想到公主连这种小事也记得。
南宜珠一巴掌呼过去“你敢让我女儿和猪一个名字!”
“那叫月月!月月!”江清狼狈地挨着夫人的打,也不敢躲。
“这京城扔块石头下去能砸到六个月月!”
秦姑姑连忙上前:“公主莫要动气!”
南宜珠有些尴尬地停下手:“姑姑,本……我没生气。”
秦姑姑看了看二人的面色,又是一笑:“公主和将军感情好,是老奴多嘴了。”
被打断了,南宜珠也不好再借故发脾气。生孩子痛死她了,真想和这个男人爆了。
“我是打算,交给皇兄来起。”南宜珠在床上躺好,看着江清说道。
“这好吗?”江清有些迟疑。
“皇兄亲口说视同皇女,这是皇兄疼爱我和女儿。他是皇上,可也是我嫡亲的兄长,没什么不好的。”
江清挠挠脸,握着南宜珠的手说:“我都听公主的。”
侧间的林晏之听主屋的动静停了,想来是义父和南姨谈拢了。
他伸手包裹住婴儿小小的拳头,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妹妹是小猪。”
郡主出生的第一夜,整个将军府严阵以待。然而小郡主除了吃喝拉撒没一点其他动静。
第二日,南宜珠派采荇进宫,向南景宸说了赐名一事。
“我来?”南景宸面露诧异“江清没给起名字吗?”
“回皇上,将军起了…叫花花…”
南景宸手中的朱笔都停了,面上无语极了:“江清也读过点书,怎么能起这么个名字。”他叹口气:“罢了,你回去告诉阿珠,容朕想想。”
申时刚过,明英殿内。武英殿大学士陈顷东跪在御案下,苏全在台阶上好似急得团团转,却一步也不曾迈下。一室静谧,都在等着那位从奏折中抬起头来。
终于,在苏全第三次看天色时,南景宸缓缓抬起头。
“陈先生,朕已如你所愿,让长公主的女儿做了郡主。如今先生还要我南家血脉异姓,这是何意?”
“臣不敢。”陈顷东头更低了,但话中没有一丝迟疑“臣以为,长公主外嫁所诞之子,不宜随国姓。”
“哦?”南景宸放下手中墨笔“若朕不曾记错,江清是尚公主吧。要不朕下旨,叫他随公主姓算了。”
“臣有罪。”陈顷东告罪却不再言语,沉默着与南景宸对抗。
苏全看看上面,又看看下面,出声道:“哎呦陈大人,瞧咱家这个没眼色的。来人吶,还不扶首辅大人起来。”他说着亲自去扶陈顷东,陈老大人闷头跪着,不接他的话茬。
“罢了。”南景宸缓缓将手中信纸对折,“先生如此恳求,学生又怎能看您如此呢。”
“苏全。”
“奴才在。”
“扶先生起来吧。”
陈顷东听明白了,顺着苏全的力气站起身。
“那朕多给郡主一些食邑,先生总要答应吧。”南景宸站起身,垂眸看向殿中行动迟缓的老人。
“任凭皇上做主。”陈顷东又施一礼。
“嗯。先生回吧。”
南景宸站在御案之后,看着陈阁老步伐虽慢,但脊背挺直地走出明华殿。一如当初力排众议,将他推上太子之位时那般坚定。
他突然嗤笑一声,对着苏全道:“看来老师身子骨还挺硬朗。”
苏全陪着笑,接过他递来的、折好的信纸“那长公主那边……”
“阿珠心里有数。”
“诺。”
未至酉时,苏全又来到了长公主府。
“殿下,陛下有信给您。”
南宜珠接过来展开,纸上只有三个字。
江娩卿。
“本宫知道了,苏全,替本宫谢过皇兄。待本宫养好身子,便带娩儿进宫拜见。”
——
陈阁老回到大学士府,陈夫人和一个略眼熟些侍女正等在厅前。
“怎么样了,老爷?”陈夫人不自觉地捏紧了帕子。
陈顷东却没看她,对着那个侍女道:“已如贵妃娘娘所愿了。”说罢挥了挥袖子,往厅屋走去。
陈夫人呼喊着追上去,那侍女对着二人的背影缓缓一礼,出门上了一辆马车,看方向竟是往宫里去的。
承乾宫内,陈宝容听了郑姑姑的回禀,挥挥手叫她下去,捂着胸口咳得喘不上气。康叶连忙给她端了茶水,伺候着陈宝容缓过气来。
陈贵妃端着茶杯的手突然一甩,上好的青花瓷砸在地上声音清脆,殿中人听着却跪了满地。
“父亲他,这是对我不满?”
“娘娘,您怎么会这么想。”康叶眼神示意郑姑姑把碎瓷收拾走,一边安抚陈宝容道:“老爷也是担心您的身体,怕您劳神罢了。”
陈宝容冷哼一声“那个贱人的女儿,凭什么跟我的女儿平起平坐。”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恨意“皇上居然还想封她的女儿做公主?他们南家做梦!”
“娘娘——”月铮大惊失色“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哼。”陈宝容闭了闭眼,堪堪止住情绪。
“奴婢去小厨房看看,药好了给您端上来。”康叶笑着走出殿外,垂眸看向郑姑姑。郑姑姑心领神会,两人走到一旁说话。
“老爷可还说什么了?”
“老爷说……”郑姑姑叹了口气“圣上早在卯时就下旨,平宁郡主视同皇女,禄两千石。”
月铮皱眉:“圣上早就猜到了。”
郑姑姑叹了口气:“是啊,圣上早就猜到了。”
二人一同抬头看向承乾宫的窗户,贵妃撑着头闷声咳嗽的身影隐约可见。
曾经如火俏丽的女郎,如今病骨支离。
脑了17个小段子许是决定写成长文。
选择七夕发文但是作者流感了……
不管了,娩儿和小林长长久久。
这两个月抽牌都是“请尽快完成你的作品”
buer你俩是不是有点太急着谈恋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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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才是老家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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