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之在家里一待就是两个月,又到了新一年的开头。
他小心地将棉花塞进江娩卿的耳朵,怕外面的爆竹声吓到她。除夕前一天他还在街上看放鞭炮,回到家发现妹妹哭得谁都哄不了。
他连忙换掉一股火药味的衣服,陪永华长公主哄孩子。还是秦姑姑想到,江娩卿可能是被鞭炮声吓到了,又提出了用棉花堵耳朵这个办法。
林晏之不甚放心,爆竹声响起时,还是会捂住江娩卿的耳朵。怀中的小孩冲着他咯咯地笑,爬到他身上蹭他的脖颈“…咿呀…”
林晏之贴贴她的脸:“乖。”
来到世上的第一个新年,江娩卿是在林晏之的怀里度过的。南宜珠和江清入宫赴宴,却带不走江娩卿。外面热热闹闹人声鼎沸,小孩哭得声嘶力竭,小脸涨得通红,林晏之心疼得不行,自告奋勇留在家照顾妹妹。
林晏之把门窗关得死紧,门窗缝用草纸塞了又塞,烧炭得留门缝,他便灭了铜炉,叫人在被窝里垫了前两年江清打的狐皮褥子,又塞了两个汤婆子,抱着江娩卿窝在被子里。
江娩卿窝在林晏之肋侧,暖乎乎地睡着了,林晏之原本拿了本书在看,也许是被窝里太暖和,不多时也眼皮打架。
南宜珠和江清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孩子睡成一团的样子,林晏之梦中也怕压到江娩卿,姿势僵硬,眉头微皱,想来也是睡得不舒服。
江清抱着林晏之,南宜珠抱着女儿,几人一同回了主屋。除夕夜,一家四口在一起睡得香甜。
最先醒来的是江娩卿,眼睛还闭着就开始哼唧,林晏之猛的惊醒,江清被他的动作叫醒。江清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抱着他们俩走出内室,把江娩卿交给下人,带着林晏之洗漱。
悠闲的五天假期一眨眼便过去了,年后林晏之又要去明华堂读书了。前日下了一场雪,南宜珠便禁止林晏之整天宫里宫外地跑,说到底也是个七岁的小孩子,数九寒天里冻生病了也不是没可能。
林晏之去年四月就开始习武,后来早起进宫读书没时间晨练,就坚持走路去明华堂上课,并拒绝了南宜珠准备的温暖的马车软轿。
如今走路上学的权利也被剥夺,反抗被公主一句担心就镇压下来。
于是林晏之只能平日住在慈宁宫华清殿,休沐时坐马车回公主府。痛定思痛了一阵子,林晏之向江清学了一套拳,每日晨起睡前练上几遍。
就是平日里见不到妹妹,会有些想念她。
冬去春来,京城的白玉兰开花了。周阁老特意派人送来一株玉兰树,南宜珠把它栽进了后院,有风吹过时,满府玉兰花香。
南宜珠第一次带着江娩卿去看玉兰树的时候,正巧吹过一阵风,落了好些花朵在南宜珠怀里,差点淹没她怀里的江娩卿。
南宜珠笑着抖掉花瓣,怀中的小孩没哭也没闹,手里还握着一朵将开未开的玉兰花。
待林晏之晚上回来的时候,江娩卿在哥哥怀抱里四下乱看。
“找什么呢?”林晏之问道。
“哇呀!”
“嗯?”林晏之向南宜珠求助,南宜珠也有些犯难,她想了又想,那朵玉兰就到了林晏之的手里。
“哇哇!”怀中的小孩看着林晏之拿着花,笑得开心。
南宜珠有些吃味,把江娩卿抱出来“原来是送哥哥的呀!娘都没有呢!”
“呼噜噗噜——”
“好,娘等着娩儿的花。”
林晏之看看手里的花,没听懂小孩的话,真是南姨理解的那个意思?
玉兰花谢,天热起来便又进了五月。江娩卿要一岁了。
周太后给南宜珠传信,说抓周在宫里办,也让江娩卿进宫认认门。放在宫里便不是一件小事了,先由司礼监掌事太监奏报皇帝,然后行文内官监、御用监领取所需桌张物品,中品果桌一张、南景宸和南景瑞出了玉器陈设一件,太后和皇后各出玉扇坠一枚,银盒一个,犀棒一双,陈贵妃送来文房一份,晬盘一个,德妃也送来金匙一件。
南景宸摆出架势要大贺一场,南宜珠自然不会下他面子。永华长公主找出自己出嫁时太后赏赐的淡粉色妆花缎,给江娩卿做了一身常服,又掏了一匹藏蓝色的织金缎给林晏之做了一身,自己则是选了新做的长公主礼服。
待到宫宴那日,众人先是聚于慈宁宫,内外命妇皆坐于下首,太后口谕,只许宗亲旁观抓周之礼。
江娩卿被南宜珠抱在怀里,如今一岁的小郡主见到这么多人已经不哭了,久未见外祖母,还会伸着双手要太后抱抱。周太后笑着将她抱在怀里,场中人神色各异,还是周家太夫人和皇后先带头夸起她们祖孙和睦,席间才响起一片附和夸赞之声。
不多时,司礼监布置好场地,前来请太后移驾。
周太后笑着说:“阿珠,来。”
南宜珠走上前扶着太后,后面跟着几个宗亲一同进了偏殿。南景宸带着南景瑞已经等在里面,不多时又有一个小太监带着江清和林晏之进来,众人到齐,江娩卿的抓周礼也正式开始。
周太后将江娩卿放在准备好的果桌上,上面摆满了金银玉器绫罗帕子胭脂笔墨,远超应有的规制。她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女儿,什么也没说。
江娩卿站在桌子上晃悠了两下,抬起头望向南宜珠:“娘~”
“娩儿乖”南宜珠伸手扶住女儿“在桌上选个最喜欢的物件就好。”
江娩卿又左右看看,看见了在一旁端立的林晏之。她向着林晏之的方向走了两步,林晏之心头一跳,下意识往前伸手去接,一直注意着女儿动向的江清先他一步扶住女孩。
江清把女孩转了个方向对着桌子:“先选完东西,才能和哥哥玩。”
江娩卿趴下以示抗议,林晏之也开口道:“乖,去抓喜欢的东西。”
女孩这才往前爬去,不经意地踢掉了宣纸。南景宸忍着笑:“怕是和阿珠一样不爱练字。”被南宜珠瞪了一眼。
路过一块碧绿的玉珏,她捡起来看了看,对着南宜珠道:“哥哥~”。
南宜珠摸摸她的脸:“和哥哥的玉有点像,不是哥哥的哦。”女孩看了看,将玉珏扔回盛放它的瓷盘。这一下像是打通了什么一般,她又捡起金银锞子、胭脂绸缎、墨条玉坠一起扔进了那个盘子,最后将一册书盖在上头,坐在盘子前面,小手抱着不放。
“哇——”南景瑞赞叹出声,有理想!林晏之微微偏头看他一眼,南景瑞连忙冲他捂住嘴眨眨眼。
见孩子停下,南宜珠笑着将她抱起说道:“孩子不懂事,让长辈们见笑了。”其他人看着面带笑容的太后皇帝,连声夸赞郡主日后定然花容月貌知书达理。
南宜珠悄悄点了下江娩卿的额头,女孩瞪着无辜的漂亮眼睛,贴在母亲的颈间。南宜珠瞬时心软了,又摸摸自己刚才点过的地方。
抓周事毕,一众宗亲回到正殿。等着前往文华殿的时辰。诚亲王府的老王妃倒是上前抱了抱江娩卿,又笑着与太后说话。
又是一年夏至日,众人一同用过宫宴后,便散了宴席。
南景宸饮了几杯酒,有些微醺,逗弄秦姑姑怀里的江娩卿。
“叫舅舅——”
“九啊——”
“舅——舅——”
“啊——啊——”
南宜珠嘲笑哥哥:“这个称呼太难了,娩儿还不会呢!”
“你回去教教。”南景宸心满意足地摸够了小孩,“待她学会了,再带进来给朕看看。”
“好吧,既然是皇兄的要求。”南宜珠笑着答应。
南景宸又摸摸江娩卿的头,想收回的时候却被女孩抓住,他虽然笑着,眼中却有些落寞。南景宸看着女孩黝黑的双眼,对南宜珠说:“阿珠,当时你抓周时,也这般抓着朕不放。”
“九——九——”
“嗯?”南景宸愣了愣,眼里的落寞一点点地散去,真心地扬出笑容。“嗯,娩儿,我是舅舅。”
“好——”女孩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周道雅看着面前的三个孩子,心头柔软,眉眼间皆是化不开的笑意。
还未回到长公主府,江娩卿已经困了,头一点一点地磕在秦姑姑的肩膀上,南宜珠捏捏她的小脸没叫她睡过去。待进了府门,便吩咐人带她洗漱完一定擦干了头发再让睡。
秦姑姑给江娩卿洗好澡时,先一步洗漱完换好衣服的林晏之已经等在房间里,拿着一本《增广贤文》在看。见秦姑姑进来,林晏之跳下椅子,拿过一旁侍女手里的布巾“姑姑,我来给妹妹擦吧。”
林晏之照顾妹妹大多亲力亲为,下人们一开始诚惶诚恐,后来也习惯了这位小爷对妹妹的上心。他并不爱讲话,擦头发就闷不做声地擦,手上力道轻柔。偶然擦额发时,对上江娩卿半睁的某只眼,就会被撒娇的妹妹抱住不让动。一来二去擦干头发时,江娩卿已经睡着了。
林晏之把布巾递给守在一旁的秦姑姑,刚想下床回自己房间,就发现江娩卿抓着自己的衣角。伸手去拨又发现女孩好像要醒来,无奈把妹妹托在怀里,点点她的鼻尖,抱着一起睡了。
秦姑姑见状带着笑容,和其他人一同退出房间。
写简纲才发现对娩儿的成长线构思的不太清楚,可能会修两天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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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选完才能和哥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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