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夏侯曦，一个卑微打工人，试图用一点小代价获得一些大收益。呸！这完全是为了双赢好不好！老板和博士又没有竞争关系，这跟在学术委员会挂职有什么区别呢。
曦深吸一口气，尽量挤出一点笑容：“我这两周都在练习潜水，目前有一些进步的。拉网和产品介绍的培训您看可以开始吗？另外，还有件事想和您商量的……”他把希望能够兼职的想法和盘托出。
“……如果我觉得有冲突呢？”老板沉默的听他说完，阴恻恻的反问道。
“……我们可以看看哪里有冲突，再改一下安排的。如果是时间上的话，优先按您的要求调整。”曦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摊，但他现在有信心，博士那边是一切好商量的。
“我觉得哪哪都冲突。”老板找茬。
“薪酬方面我们可以按实际劳动天数计算的。”曦合理让步。
“工作日我办公室每天都要有人值班。”老板继续找茬。
“……我知道您出了船票和康复成本，那我补偿您行吗？多学一点诺维尔生物知识对渔场的工作也是很有帮助的呀。”曦继续让步。
“你为什么要替他工作？因为他是人类？”
“不是的。我想把渔场工作做得更好，也想更了解这个有趣的世界。”当然不能说自己想去偏星，而且部分的这也是事实。即使不能去偏星，他也愿意的，诺维尔有壮丽的景色。
“我不同意。”老板不为所动。
“试用期您可以先考察一下我的效率，我有信心能处理好的。”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先争取表现。试用期有法规保护，曦决定先利用周末和晚上的时间来完成博士的任务，这样老板也无可指摘。
“如果最后你选择替他工作，我会让你们都滚出诺维尔。”老板抬起头来，他紫色的眼睛在昏暗里荧光流动，宛如噩梦。
曦没想到他会这样。毕竟前不久才威胁过考核不及格要他走人，他只是个不被稀罕的理货员而已吧？！他为自己找后路难道不是合情合理吗？
“从现在开始，你要值班。我随时来检查。我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好好考虑。”说完老板就从沙发上跳下来，触手一伸卷上地面一处暗门开关，哐当一声黑漆漆的大坑露出来，他整个跃到楼下去了。暗门砰的关上，深沉的入水声过后，屋里就只剩下曦了。
剩他一个人和沙发边上一本打开的《无以伦比的渔场手册》，作者是鱼渊，但扫一眼内容就知道这是博士的手笔。所以老板这个没文化的其实经常需要借助伊安博士的力量。曦开始整理思绪，冷静下来。如果他通过老板的试用期考核，就只能当理货员，否则会连累伊安博士，老板是诺维尔唯一原住民拥有入境决定权；如果他无法通过试用期考核，那就只能回地球。撇除对老板的偏见，难道是上次潜水训练自己表现太差被嫌弃了？现在让老板刮目相看还来得及吗？多了三个月的时间，他必须争取。
老板和博士的关系也非常微妙。博士似乎很了解老板的样子，但从老板的角度看来并非如此。抑或是因为自己并不了解老板？作为原住民他想最大化自己的利益所以不允许人类联合起来？
问题太多信息太少，曦暂时放弃思考，走过去拉开落地窗帘，阳光一下子涌进来，室内升到了浅海。浅海宽敞舒适，一切都笼罩在窗帘柔和逸动的蓝光里。这里有供氧系统，出风口在窗帘轨道附近。明明老板并不需要氧气，可恶。
露台外面，平坦整齐的石砖地面亮的耀眼，洁白的鱼骨曲线优美，尽头落在一汪清澈的水里，环着水的浅黄沙滩被彩色的绿植点缀，没入蔚蓝的无边无际的海。诺维尔的风景是真的美，偏星肯定比不上。至少从新闻里看到的是延续人类密集风格的灰暗城市图景。如果不是老板那么难搞，曦是很愿意留在诺维尔的。
想多无益。就着温暖的恒星光，曦努力研读起渔场的产品手册来。博士的写作风格颇为枯燥，曦一边读一边在电子板上重写一份活泼幽默的介绍词，这可是在推销产品呢！
写完了他又把杂乱的办公室稍微收拾了一下，毕竟以后天天要在这里值班，整洁的环境能令人心情舒畅。都干完了他坐下来打算再看会儿手册，但连日的疲惫开始攻击，让他昏昏欲睡。
曦梦见了母亲。她牵着自己在海边散步，然后她说要去准备午饭，就走了。曦一直跑一直喊，却再没看见她。伊安出现在对面，说帮他一起找。他们忽然就坐在浮岛上的暖室里了，伊安想吻他，却磕到了面罩上。曦诅咒了这不解风情的潜水面罩。然后他就醒了。
他花了一秒钟思考自己在哪里。身下是柔软舒服的床垫，脸上没有面罩的压迫感，没有穿鞋。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地球上的家里，回到母亲尚未离世的过去，一切都还不太糟。
有人捧着他的脸，冰凉的额头与他轻轻相触。
等等，冰凉？
睁眼一看，是老板，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滚开！你吓死我了！！”曦近乎条件反射的抄起手边的产品手册拍在老板脸上。但他想不到老板的脸那么硬，强大的反作用力害他手疼出尖锐暴鸣。
更糟糕的是他已经激怒了老板。
“你们人类不是会发烧的吗？！不都这样测体温吗？！”这个脸没红没肿体温没有的家伙开始提高声调，但退到一边。
“那是对很亲近的人！你谁啊？！老板！”曦不甘示弱坐起来。身上没湿的地方，地上有块湿漉漉的大毛巾，看来老板还知道要把身体擦干。
“知道就好！你在摸鱼！快去做午饭！”
原来已经睡到了下午，怪不得饿的慌。曦蹦起来跑去餐厅，他忘记跟博士说了。但通讯终端显示中午时博士有条留言，说他外出了今天都不在餐厅吃饭。
曦有点落寞，但也好，他还没想好怎么跟伊安说。吃了饭回到老板办公室，里面已经没怪了。通讯终端有条老板的留言，说产品手册文案改的还可以，让他发给伊安打印一份。曦又有点小开心。
下班后曦照例跟兄弟吐槽发泄，虽然不指望恫啸能帮上什么忙。此君脑回路清奇，情商堪忧是店里出了名的。
“Humm……这听上去有点糟糕啊——”恫啸说什么都带着一股子阴阳怪气，让人听了想揍他。
“可以和他开诚布公的谈。他想要什么？*交易？可以，录音然后要挟他——”接着虫哥提出了一个熟背律法的正直的曦完全不会想到的主意，而且似乎可行。
有这种丑闻老板就根本不可能招到人，还会影响渔场形象。
曦向朋友求助的时候，老板也在向朋友求助。
“拉瓦。”
“怎么啦，伙计？”
“有件事想请教你。”
“客气啥，说。”
“如果你的朋友……如果你的好朋友，有件重要的事情隐瞒了你，你会生气吗？”
“……唔。你见到过他？”
“不是！”
“哦，那是什么？”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传来剥糖纸的声音，显示对面正打算聆听：“哈哈，放轻松。没什么解决不了的，兄弟。我听着呢。”
“嗯……人类害怕我，我也害怕人类。所以平时，都是我的触手，拟态成人类的形象跟货船主们交易的。”
“伊安？出什么差错了吗？”
“你知道的，曦很害怕我，第一次见面以后。我就，拟态成伊安，过去打点了一下……”
“……我跟你说过，这个形象除了救人的关键时刻以外不要用。你总得要从他后面走出来，从隐形的状态里走出来，展示那个真正的你啊。”
“……我社恐啊。”
“那是你的妻子候选人啊。”
“……也对。但是！”
“没事，现在让他知道也不迟。”
“问题是，他跟伊安成了朋友，他还想替他工作！”
“唔，这有点复杂。”
“我感到特别生气，就说要他们滚出诺维尔，如果他替伊安工作。”
“……为什么？你醋你自己？”
“……情绪上来了没控制住。明明伊安也没做什么，就因为是人类的样子……”
“鱼渊，群体内的力是很强的。而人类又是群居动物，除了交*以外他们还需要交流，沟通，需要情感上的满足。”
“……我知道。我搞砸了。”
“别沮丧，办法一定有的。”
“我还有救吗？”
“不能轻易放弃吧？他喜欢伊安？还是有其他目的？”
“我不知道。”
“首先，你不要再以伊安的形象出现了，也暂时不要告诉他真相。你不要紧张，按伊安的风格跟他相处。”
“那然后呢？”
“我们上网咨询一下。”
“这不是要社死嘛？！”
“人类才最了解人类啊。等等我找个AI来写一下问题。”
虫哥主意绝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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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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