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林深盯着对面铁椅上的“蝴蝶”。
她穿着病号服,手腕脚踝都戴着束缚带,可那双眼睛依然亮得瘆人,像两盏浸在福尔马林里的灯。
“说,老K在哪里?”林深把一沓照片拍在桌上。照片里是蝴蝶谷实验室的培养箱,每个舱体都标着编号,其中一个舱体的玻璃上凝着雾气,隐约能看见里面蜷缩着的人形轮廓。
“蝴蝶”歪了歪头,嘴角扯出一道不自然的弧度:“林警官,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你父亲老K,二十年前的基因融合先驱。”林深翻开笔记本,“他在论文里写过,‘人类的道德是进化的枷锁’。后来他女儿——也就是你——得了遗传性神经退行性疾病,他开始研究昆虫基因,想用蛹壳素修复她的神经。
可实验失败了,你母亲沈白因此发疯,成立了‘茧房’组织。”
“蝴蝶”的手指突然抠住桌沿,金属束缚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住口!你不配提我妈!”
“那你配吗?”林深逼近一步,“你母亲为了救你,把半枚蛹壳芯片植入自己脊椎,用她的意识控制‘茧房’组织。
你呢?你偷了她的实验数据,杀了我搭档陈默,害死苏晚、林若,现在还想让全世界变成你们父女设计的‘完美牢笼’?”
“蝴蝶”的瞳孔剧烈收缩,喉间溢出一声低吼。旁边的法警刚要上前,她突然笑起来,笑声像碎玻璃擦过金属:“你以为你们抓到的是我?”
林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注意到“蝴蝶”的后颈有一块淡青色的胎记,形状像蝴蝶翅膀——和沈白手腕内侧的那块一模一样。
“小夏!”林深冲门口喊,“查她的DNA!”
小夏举着平板电脑跑过来,屏幕上的比对结果让所有人倒吸冷气:“林警官,她的DNA和沈白、老K完全一致……但她今年才28岁。”
“蝴蝶”突然挣扎起来,束缚带崩裂的瞬间,她抓起桌上的钢笔扎向自己脖颈。林深扑过去按住她,钢笔尖在她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鲜血滴在桌上的照片里,恰好落在苏晚尸体的指甲缝上——那半枚银色甲片的位置。
“这是……”小夏的声音发颤,“蛹壳素的血凝反应?”
林深盯着“蝴蝶”颈侧的伤口,那里渗出的血液泛着诡异的淡金色。
他突然想起陈教授临终前的话:“茧房的‘净化’分三步……第三步,是让实验体‘自我觉醒’。”
“她不是‘蝴蝶’。”林深按住“蝴蝶”的肩膀,“她是沈白用自己和老K的基因克隆的‘完美容器’。”
“蝴蝶”的挣扎弱了下去,眼神逐渐涣散:“容器……对,容器……我妈说,等我‘觉醒’了,就能替她完成进化……”她的手指指向窗外,“看……他们在等……”
林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审讯室的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刚才的对话,全被录下来了。
“小夏,立刻封锁局里所有监控!”林深拽起“蝴蝶”往外跑,“通知法医,准备提取她的脑脊液样本!”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深刚拐过转角,就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是小夏,她手里举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实验室的实时监控:最深处的培养舱正在缓缓打开,里面漂浮着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是陈教授。
“陈教授醒了?”林深的声音发紧。
监控画面里,陈教授的手指动了动,指向舱外的电子屏。
上面显示着一行血字:“完美人类001号已启动。”
“001号?”小夏的声音在发抖,“实验记录里写着,001号是……”
“是我搭档陈默。”林深盯着屏幕,喉咙像塞了块冰。
三年前那个雨夜,陈默挡在他面前中枪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他记得陈默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小深,替我看清真相。”
“林警官!”法医小张从楼梯口跑过来,“陈教授的遗体不见了!停尸房的监控被黑了,最后画面是他自己走出去的!”
林深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林深,你以为苏晚是被‘净化’的?她是我最完美的作品。去城南殡仪馆,她的尸体在等你。”
“走。”林深攥紧手机,“通知特警队,包围殡仪馆。”
城南殡仪馆的守灵厅里,苏晚的遗像在烛光下泛着暖黄的光。
她的遗照是大学时拍的,怀里抱着那只金斑喙凤蝶,笑容干净得像片云。
“苏晚的家属不同意解剖。”值班的警察拦住林深,“但法医说……她的尸体在腐烂。”
林深掀开白布的瞬间,倒抽一口冷气。苏晚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指甲缝里的银色甲片正在生长,像无数只细小的虫足,正沿着她的指尖往手臂攀爬。
“这是……蛹壳素的排异反应。”小夏举着检测仪,“她的细胞在被某种生物吞噬。林警官,你看这个——”
检测仪的屏幕上跳出一组数据:“金斑喙凤蝶线粒体DNA匹配度99.9%,但混入了人类端粒酶序列。”
林深的手指抚过苏晚的脸颊。她的皮肤很凉,却在细微地颤动,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他想起陈教授实验记录里的那句话:“当蛹壳素与人类基因融合达到临界值,实验体将经历‘破茧’。”
“小夏,联系法医科。”林深的声音发沉,“准备解剖。
我要知道,苏晚到底变成了什么。”
解剖室的灯亮起时,林深的PTSD突然发作了。他眼前闪过搭档陈默倒在血泊里的画面,耳边响起子弹呼啸的声音。
他踉跄着扶住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林警官?”小夏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林深抹了把脸,“开始吧。”
手术刀划开苏晚胸口的瞬间,一股淡金色的液体涌了出来。
小夏的镊子夹起一块组织,放在显微镜下:“这是……昆虫的外骨骼?”
林深凑近看,显微镜下的细胞结构让他倒吸冷气——那些细胞既有蝴蝶几丁质的特征,又带着人类细胞的细胞核。
更诡异的是,细胞核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影子,像颗被封印的卵。
“这不是普通的融合。”小夏的声音在发抖,“苏晚的身体里……有东西在孵化。”
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林深转身,看见陈教授站在门口,他的白大褂上沾着暗褐色的血迹,手里提着一个玻璃罐。
罐子里泡着的,是半枚银色甲片,和苏晚指甲缝里的一模一样。
“小深。”陈教授的声音沙哑,“你终于来了。”
“陈教授?”林深警惕地后退一步,“你不是……”
“死了?”陈教授笑了,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哀,“沈白给我打了蛹壳素,让我以为自己是‘待净化’的实验体。可我醒过来才发现,那是我自己的意识在抵抗。她想让我成为‘完美人类’,但我宁愿做回有血有肉的陈默。”
他举起玻璃罐,里面的甲片突然泛起金光。陈教授的眼泪掉下来:“这是苏晚的蛹壳。她在被注射蛹壳素的那天,把半枚甲片藏在了我这里。
她说,‘老师,如果我变了,请帮我告诉林警官,我没做错。’”
林深接过玻璃罐,甲片上的纹路像极了金斑喙凤蝶的翅膀。
他想起苏晚日记里的那句话:“生命的意义,不是完美,而是勇敢。”
“陈教授,”林深轻声说,“苏晚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把她当成实验品的人。”
陈教授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年轻的陈默和陈教授,两人站在实验室里,身后是一排蝴蝶标本。
“陈默走的那天,把这个交给我。他说,‘老师,帮我照顾小深。’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小深,别怕不完美,那是你最珍贵的铠甲。”
解剖室的灯突然闪烁起来。
小夏惊恐地指着手术台:“林警官,苏晚的手指在动!”
林深回头,只见苏晚的手腕缓缓抬起,指甲缝里的“虫足”正渗出金色的液体。
那些液体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发出“滋滋”的声响。
“她要‘破茧’了。”陈教授的声音里带着恐惧,“蛹壳素在加速她的进化,但如果失败……她会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怪物。”
林深冲过去,抓住苏晚的手。
她的皮肤滚烫,像块烧红的铁。
他想起搭档牺牲前的眼神,想起苏晚救蝴蝶时的温柔,想起所有受害者日记里对生命的渴望。
“苏晚,”他轻声说,“你不是实验品。你是苏晚,是那个蹲在树林里救蝴蝶的女孩。醒过来,好不好?”
苏晚的手指突然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林深的手腕。她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可那双眼睛却慢慢恢复了清明。
她望着林深,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小深……我好疼……”
“我知道。”林深握紧她的手,“但我们带你回家。”
警报声从走廊传来。
林深抱着苏晚往外跑,陈教授举着玻璃罐跟在后面。小夏挡在门口,用身体护住他们:“林警官,去地下车库!我开车!”
地下车库的灯光忽明忽暗。林深把苏晚放进车里时,她突然抓住他的衣领,指了指自己的后颈:“那里……有东西……”
林深掀开她的头发,后颈有个淡青色的胎记,形状像蝴蝶翅膀——和“蝴蝶”、沈白的一模一样。
“原来……”苏晚的声音越来越弱,“我是……”
“你不是。”林深打断她,“你是苏晚,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
警笛声由远及近。林深发动汽车,冲出殡仪馆的大门。
后视镜里,殡仪馆的屋顶突然爆炸,火光冲天。他知道,那是“茧房”组织的最后挣扎。
但此刻,他更在意怀里的苏晚。
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手指松开了他的衣领。
林深摸出手机,给小夏发消息:“联系最好的神经科医生,准备做脑电图。苏晚的大脑里,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车子驶向医院的方向。林深望着窗外的夜色,想起陈教授说的话:“完美人类001号已启动。”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他有苏晚,有小夏,有所有被“茧房”伤害过的人。
他们会用最不完美的方式,守护最珍贵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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