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顾芳兮露出明媚笑容。
前方被称为寒烟的女子转身，鹅蛋脸上瞬间绽放惊喜：“芳兮！”
两人执手相看，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这位是？”寒烟看向楚袂，眼中带着善意的探究。
“我师弟楚袂。”顾芳兮转向楚袂，“这是我的旧友，柳寒烟。”
楚袂拱手行礼，没有多言。
两人久别重逢，很快热络地聊起来。楚袂识趣的退开几步，
顾芳兮带着楚袂来，本意是要顺便询问昨日看到个一幕。可她和柳寒烟越聊越嗨，边聊边走，不一会就消失在视野中。
楚袂形单影只站在原地显得傻气，他走到一旁的古树下，乘凉蔽日。
等待的过程每一秒都很漫长，四下无人，楚袂靠在树下，站了又蹲，蹲了又，颇为幽怨。
“怎么能聊这么久！”
他有些不耐烦，瞧见前方有一片果园，口干舌燥，为数不多的叛逆心理让他萌生一个想法。
踮起脚尖张望发现没人后，走了进去。
果园继承了血雨阁的富贵，硕果累累。
随便吃了两个水果，要离开时楚袂糟糕发现，老毛病又犯了，迷失了方向。
他揉了揉眉心，摸索着好不容易才成功走出，也不知道顾芳兮回来了没。
“喂，你！干什么的？哪个门派的？”
楚袂刚回到树下，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维，转头看见六个身穿血雨阁服饰的年轻男子站在不远处，为首的面容阴鸷，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地位应是不低。
楚袂皱眉，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等人？应该不会信。还是老实自报家门吧。
“清风派弟子，初到贵宝地迷了路，如有冒犯之处，在下离开就是。”
他们的态度嚣张跋扈，楚袂不想有太多接触，说完抬脚就要离开。
为首的男子准备罢休，突然有人对他低声说了什么。
“站住。”
楚袂并未转身，却也停住了脚步。
“清风派？”阴鸷男子上下打量着楚袂，眼中满是轻蔑，“看你鬼鬼祟祟躲在这里，莫不是想偷东西？”
若是平时听到清风派，阴鸷男子肯定就让人离开。可刚刚有人说，今天在长街上看到了清风派队伍，明显没有眼前的人。
如今的血雨阁，前来的门派哪个不是上赶着巴结，看到血雨阁的人无一不是热情和笑脸，哪有眼前这样的，高傲冷淡，让人不爽。
他身后的跟班立刻附和：“师兄英明，这厮哪有清风派弟子的样子，定是看我们血雨阁富庶，起了贼心，才这般偷偷摸摸。”
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楚袂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厌恶之色，冷冷的看着几人，但想到此行的目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谁知这举动反而拾掇了几人的气焰。
“喂，说你呢！小偷怎么哑巴了？”高个子大步走来，想抓他肩膀却抓了空。
“你问我哪门哪派，我回答了，怎的还要纠缠。”楚袂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冷声道：“信不信是你们的事，不要无理取闹了，告辞。”
“无理取闹？”高个子眯起眼睛，“那让我们搜搜身，证明你的清白。”
说着就身后要扯楚袂的衣襟，楚袂后退一步躲开，手已按在剑柄上。
“住手！”
一声清喝传来，沈朝若快步走来，气势凌人站在他身前。
“清风派的人，其实你们想动就能动的。”
“又来一个？”阴鸷男子心中腹诽，内心开始动摇。
莫不真是清风派的？
高个弟子再次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师兄难道忘了，当时的队伍中也没这娘们。”
阴鸷男子点点头，突然露出猥琐的笑容，“小娘子长得挺标致，不如留在我们血雨阁，保你吃香喝辣。”
“就是就是，我们还能考虑不追究那小白脸偷盗的事。”高个子的声音夹着难以掩盖的兴奋，喉结随着口水的吞咽上下滚动，眼神极具侵略性的上下扫动，突然道：“其实，那小白脸也有些姿色。”
说着上前两步，伸手要抓人。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高个子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疼痛得发不出声。
沈朝若收腿站稳，瞥了楚袂一眼，“打这种人渣还用手，也不嫌脏。”
莫名其妙被讥讽，楚袂皱着清秀的眉头，用无辜的双眼看过去，“我寻思打人不打脸，才打脸的。”
沈朝若转了转眼珠，好像没什么问题。
“下次记得用脚。”
周围渐渐聚集看热闹的人群。
手下被人当面打倒在地蜷缩着身体，哀嚎呜咽。罪魁祸首却在闲聊。
“把他们围起来！”被当众打脸，阴鸷男子脸色铁青。
众人拔剑，剑尖着两人。
楚袂和顾芳兮的手也按在了剑柄位置。
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冷冽如冰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慢着。”
人群自动分开，沈晨晔几人在戚向言的身后出现。
一刻钟前，楚袂刚进果园顾芳兮就折返回来，发现没人以为楚袂先走了，可她回去后却没见到人影。
“戚元，其他地方都快人手不够用力，你故意召集弟子在这干什么？”
“这两人光天化日偷摸做贼，还出手伤人，不得已才这样。”戚元见来人中有戚向言，有点惶恐。
“谁做贼，空口白牙造谣？怎么你上下嘴唇一碰就下定论了，信不信打的你满地找牙。”
戚元神情变了变，很快又挺起胸膛，“若是心里没鬼，让我们搜身不就一清二楚了。”
“你算什么东西，清风派的人也是你这种货色能够随便搜的？”
“信不信我抽你。”
顾芳兮和沈朝若吊着眉梢，和对面争辩。
“你们清风派的弟子，偷偷摸摸还不让人说了。”
沈晨晔眉梢微挑，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证据？”
他整个人的锋芒不容忽视，戚元的气势顿时弱了三分，“你...你是谁？”
“清风派沈晨晔。”沈晨晔又问了一次，“你说他们行窃，证据在哪？”
“这...他形迹可疑...让我们搜一下就...”
“也就是说，毫无证据。”沈晨晔打断他，“仅凭臆想就污蔑人，甚至拔剑相向，血雨阁的待客之道，今日算是领教了。”
戚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们...”他眼中忽然充满浓郁的挑衅，“怎么，想仗着人多就不守我们血雨阁的规矩？”
“够了。”戚向言打断他，转向沈晨晔，“沈兄，我代他们向楚公子及两位姑娘道歉，几位宽宏大量，还请原谅师弟们冒犯。”
虽不知道具体细节，但戚元仰仗血雨阁威势，讨好少阁主，素来横行霸道，欺负弱小，作恶多端。戚向言是知道的，他想要改变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今日招惹清风派的贵客，他只能主动出面，平息此事。
“可以当此事没发生过。”沈朝若做出让步，但她有一个条件，抬手一指，道：“戚向言你没做错什么，所以，让他来道歉。”
楚袂始终沉默，沈朝若作为另外一位当事人，戚向言接引留下的好印象还在，不想为难他。
但戚元看到自己惹出的事有人善后，得意忘形时流露楚目中无人的表情。恰巧被沈朝若看到了。
“想让我道歉？做梦！”戚元有点恼羞成怒，“清风派又如何，如今可是我血雨阁的地盘，那个姓沈的是大师兄吧，还有他身后那个呆子，不要以为来了两个男的，就能挑衅血雨阁之威，怕你们没那么大能耐！”
说完他不满意，转向戚向言阴恻恻道：“戚师兄可别长他人威风！”
听他提起沈晨晔，楚袂面目骤然阴沉下去，从始至终淡淡看着这出闹剧，此刻澄静清澈的眼底翻滚着怒气。
察觉到他的情绪外泄，沈晨晔拉住他手腕，楚袂迈出的脚步硬生生收回，站在原地。
沈晨晔冷峻刚毅的脸上，神色也冷了下来，眉峰压低，锐利的眼神中一道无形的枷锁固定在戚元身上。
他微抬下巴，声音沉稳低敛，“我师妹的意思很明确了，只要道歉，我们可以不追究。”
互不相让，又剑拔弩张。
戚向言觉得头疼，有心阻止又眼睁睁看着事情网不好的方向变化，他可是瞧见沈晨晔手中抹开半截的长剑。
“向言师兄，清风派的诸位贵客，阁主有请。”
不知消息何时传到戚世荣耳中，特派人前来传唤。
血雨阁意识大厅金碧辉煌，十二根盘龙柱撑起高高的穹顶。
楚袂一行人踏入厅内时，已有数十位各派代表在其中，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们。
“清风派弟子带到。”硬撸的弟子高声通报。
大厅高位上，戚世荣面容威严带着几分和蔼，但楚袂注意到，那双看似温和的眼里闪烁着精茫。
“为何会与远道而来的客人发生冲突，戚元，将事情经过如实道来。”
戚元走上前，脸上仍带着忿忿之色，“回阁主，弟子亲眼见到此人在内院鬼鬼祟祟。今日修真界各派人士前来，不容许出一点差错，弟子只是想问他几句。不料对方竟仗着清风派做靠山，还不分青红皂白动手打伤师弟，我们气不过，不得已才起了冲突。”
“你撒谎！”沈朝若走出，指着戚元鼻子，瞪圆了眼睛，怒道：“明明是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楚袂，非要搜身，还...还管不好自己的嘴巴和眼睛，我们才动手的。况且，楚袂只是脸臭了一点，他是什么人，可不容你们说三道四。”
“朝若，不得无礼。”沈昊君出声制止。
“沈兄，这件事比较涉及到贵派弟子，您怎么看？”
都是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沈昊君岂能不知他心里的盘算，“清风派弟子倒不是个个完美，但谁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这一点还是有把握的。”
“贵派弟子要搜身，定然是有确凿的证据，搜就是了。”沈昊君顿了顿，苍老锐利的目光落到戚元身上，“若是搜不出，哪只手搜的，也就没必要留了。”
“哈哈，沈兄严重了。这话传出去容易让人误以为沈兄和小辈们一般见识了。”
沈昊君岂能不知他暗讽的意味，“那戚阁主的意思是？”
戚世荣呵呵一笑，“这倒是难倒我了，年轻人血气方刚，有些摩擦在所难免，不过...”他话锋一转，“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不如用最传统的方式解决如何？”
“戚阁主的意思是？”沈昊君微微眯起眼睛。
“一场友好的试炼。”戚世荣环视在场的各派代表，“正好各派青年才俊齐聚我血雨阁，血雨阁的迷雾境也多年未开放，不如借此机会切磋交流，一来化解误会，二来也让年轻人长长见识。”
他话音刚落，坐在右侧的一位赤袍老者立刻附和，“戚阁主提议甚妙！我血罗门愿派弟子参与。”
“我青云宗也赞同。”另一位中年女修点头。
一个同意的声音响起，就会想响起更多赞同的声音。
沈晨晔悄悄观察着，最先表态的门派代表，看向戚世荣的眼神带着几分讨好。
很大概率是依附血雨阁的小门派。
不过同为现今存在的五大古老门派，戚世荣更在意清风派和芳菲谷的意见。
沈昊君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淡淡道：“沈某没意见。”
“雁荷妹妹呢？”
这该死的称呼！芳菲谷的长老古雁荷险些一口茶水喷在案桌上。放下茶杯半晌后，她才缓缓开口，“远来是客，戚阁主做主即可。”
“既然都没有意见，今夜诸位好生修正，试炼的规则和内容待门内长老商议后，明日辰时一同公布。”
此举一出，哗然一片。
聚众而来，首要的目的是为了商讨枫林城关于鬼族的事件，如今演变成试炼，日后传入各派未能亲临的长老耳中，皆成笑话......
用完晚饭，沈晨晔带楚袂去找的房间。
浮光朦胧，影约洒在廊下的石板路上。
沈晨晔漫步在前，因为对今日的冲突耿耿于怀，楚袂有些丧气，低垂视线落在脚尖。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戚元对清风派和同门的侮辱。心不在焉还不看路，没注意前方的拐角。
“唔！”
膝盖撞在栏杆上，整个人往前方的水池里面扑去，楚袂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多年形成的习惯，和他走在一块，沈晨晔总会分出许多注意力在他身上。才能在意外发生时反应迅速，一把将人揽入怀中。
沈晨晔把人扶稳站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真是好气又好笑。
“走路不要东张西望，更不要分神。”
他试图从那双水润清凉的眼眸中看清楚袂在想什么。
“师兄，我、我，对不起。”
“如果是说平地走摔跤这件事，大可不必。我对不聪明的人，一向都是很宽容的。”
楚袂抬头，动了动嘴唇，“师兄...”
沈晨晔轻柔的替他拨开额前的头发，耐心又温柔的问，“在想什么？”
楚袂偷瞄着他，别过失落的目光自责道：“都是因为我，戚元才会对清风派、对大家出言不逊，才会有明天的闹剧。如果当时不那么强硬，也就不好起冲突，长老也不会在大家面前失了面子。”
说完后不知过了多久，再没有声音出现。
沈晨晔在等，直到楚袂收回目光抬头看他，才纠正道：“这不是你的错，戚元明摆着在血雨阁威风惯了，你与别人不同，没有顺从他的想法行事，没能满足他内心的虚荣，才会故意刁难。况且，你当真以为，没有这件事明日的闹剧就能避免了？”
在楚袂错愕的目光中，沈晨晔微挑眉梢，深邃的黑眸直视他的眼睛，目光如炬，“记住了，永远不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或事放下自己的骄傲，改变自己的性格。沈长老对事不对人，既然他相信你，且看明日如何安排，到时好好表现，长老的面子也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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