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傍晚总带着点凉丝丝的风,谢故渊抱着一摞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往宿舍走,路过篮球场时,远远就看见裴旧林站在铁丝网外。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拉链拉到顶,只露出一截干净的下颌线,手里拎着个黑色帆布包,正低头看着手机。
谢故渊走近了才发现,他屏幕上是张设计图,线条密密麻麻,旁边标着几行小字。
“等谁呢?”谢故渊故意把书往怀里紧了紧,发出哗啦的声响。
裴旧林抬头,眼里的专注散了些,嘴角弯了弯:“等你。刚去系楼找你,说你去图书馆了。”他侧身让谢故渊走在里侧,“借这么多书?下周要交论文?”
“嗯,导师催得紧。”谢故渊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你呢?今天不忙?”
“刚忙完,顺路过来。”裴旧林晃了晃手里的帆布包,“给你带了点东西。”
包里是罐蜂蜜柚子茶,还有袋刚烤好的蔓越莓饼干。玻璃罐上贴着张便签,是裴旧林的字,笔锋清瘦:“泡水喝,别总喝冰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个了?”谢故渊捏起块饼干,酥得掉渣,酸甜味刚好。
“上周看教程学的。”裴旧林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拿起谢故渊摊在桌上的书翻了两页,“《法理学进阶》?你们系的课都这么硬核?”
“不然怎么叫‘脱发专业’。”谢故渊咬着饼干含糊道,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上周校报那期专题你看了吗?关于尊重多元那个。”
“看了。”裴旧林的指尖在书页边缘轻轻划过,“林一舟接受了采访,说想把周延没看完的书捐给图书馆,建个小小的纪念角。”
谢故渊沉默了会儿,把一块饼干递到裴旧林嘴边:“他……还好吗?”
“谈不上好,但在慢慢走出来。”裴旧林咬过饼干,声音有点闷,“昨天在打印店碰到他,在印周延以前的笔记,说想整理出来给学弟学妹做参考。”
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桌上的便签纸轻轻动了动。谢故渊忽然想起周延低头笑的样子,又想起那天天台上裴旧林说的话,“认真本身,就值得被尊重”。
“我上周去图书馆,看见有人在纪念角放了束向日葵。”谢故渊拿起玻璃杯,倒了点蜂蜜柚子茶,热水冲下去时,香气漫开来,“挺好看的。”
“是温南风放的。”裴旧林说,“她跟叶西洲去捐书的时候带的,说向日葵看着亮堂。”
谢故渊愣了下,随即笑了:“她俩倒是……挺懂这些的。”
“她们上周还去帮林一舟整理笔记了。”裴旧林看着他手里冒着热气的杯子,“你上次说柚子茶好喝,我又多做了点,放在冰箱里了,记得喝。”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空隙里。谢故渊低头喝着茶,忽然觉得这阵子心里那块沉甸甸的地方,好像被这温热的甜意浸得软了些。
“对了,”裴旧林忽然起身,从包里拿出个小小的相框,“上次拍的照片洗出来了。”
是谢故渊上个月在篮球赛上投进绝杀球的瞬间,他跳起来的样子被拍得有点傻,背景里裴旧林站在看台上,正朝他的方向望,嘴角带着点没藏住的笑意。
“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不知道。”谢故渊把相框摆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越看越觉得好笑。
“就觉得那瞬间挺值得记下来的。”裴旧林收拾着帆布包,“晚点要去工作室,你论文要是卡壳了,给我发消息。”
谢故渊“嗯”了一声,看着他走到门口换鞋,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路上小心。”
裴旧林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他时,眼里盛着路灯的光,亮得很温和:“好。”
门轻轻关上的瞬间,谢故渊摸了摸发烫的耳朵,低头看见相框里自己傻气的样子,忽然笑出了声。桌角的蜂蜜柚子茶还冒着热气,甜香混着窗外的晚风,漫进心里时,软得像团棉花。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却又有什么不一样了。比如他现在看到裴旧林的消息会下意识加快回复的速度,比如喝柚子茶时总会想起他写字的便签,比如走在路上时,会不自觉地往他常出现的方向多瞥两眼。
谢故渊翻开《法理学进阶》,却对着第一页看了半天,最后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今晚的论文,确实得卡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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