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潭知道邱芸自杀的时候，他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情绪。
这件事是梁衾掉着眼泪告诉他们的，林初听完当即低声啜泣起来。
“……什么时候？”林潭问，他的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好像这件事对自己毫无影响一般。
梁衾拿餐巾纸擦自己止不住的眼泪，哽咽道：“昨天晚上……吞药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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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烬察觉到林潭今天的情绪有些异常。
早读的时候，周烬望着林潭的背影，竟然发现林潭没有跟着课代表一起读书。平常林潭都会认真跟读，像个机器人一样，但今天，这个机器人似乎宕机了。
午休时间，周烬跑到林潭位置上一起写题，林潭一句话都不说，也没有理周烬。林潭像以前那样，重新把自己封闭起来，周烬就知道，林潭肯定是出事了。
但他没有直接询问，而是在午饭时间给林潭打的蛋包饭上面亲自用番茄酱画了一个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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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周烬小心翼翼问啊：“你今天……还去我家吗。”
“去。”林潭说。
周烬应了一声。他知道林潭一定不想别人看出他平淡外表下的脆弱。
在他这边，以林潭意愿为个人优先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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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潭第三次写卷子发呆时，一直默默观察的周烬终于忍不住了。他先是戳了一下林潭，林潭慢吞吞地看向他，缓缓吐出简短的一句话：“怎么了。”
周烬撑起手，歪头看他：“总觉得你今天心情不好，是不是我惹到你了，对我好冷淡。”
如果是在发消息，周烬一定会发一个哭哭的颜文字。
林潭无奈地笑了一下，那笑在周烬眼里就是苦笑。林潭今天一整天的不在状态，周烬看在眼里，心脏却泛起密麻的酸涩，是心疼吧。
不知道林潭发生了什么，但只要看到不开心的他，自己也会难过。
“小潭宝贝，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周烬知道不问林潭一定会憋着不说，这是他一贯的方法，只不过和他在一起后慢慢调整好了，现在又被打回原形。
林潭听见这个称呼，浑身不易觉察地震颤了一下。
他随手写了几道数学题，还是慢吞吞地讲话：“有点难受。”
周烬朝他张开双手：“那来抱抱。”
林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靠近了周烬，抱住周烬的背，将脸埋在周烬颈窝处，像是拥抱一个大型玩偶。
周烬摸摸林潭的头哄道：“不害怕了，不伤心了。”
林潭没有动静，周烬继续抱着他，拍拍他的背：“想哭就哭出来，我在呢。”
林潭这样的小正经，上一次哭估计是刚出生的那一声。据说他小时候左脚绊右脚摔倒都没哭，周烬也没想着林潭会这么快毫无保留在他面前展现脆弱的一面，但如果他愿意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
肩上林潭还是没有动静，周烬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头顶，拥抱着林潭的手紧了紧：“你的全部我都喜欢，哭泣的小潭我也喜欢，生气的小潭我也喜欢，所以有什么情绪就对我发脾气吧，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空气很安静。
但周烬感到，自己左肩似乎湿了。
周烬继续哄着林潭：“想哭就哭出来吧。很难受的话，掉眼泪也没关系。”
慢慢地，啜泣声变大了，转为小声的哭声。
周烬松开林潭，去桌上拿了几张纸巾给林潭擦眼泪，林潭别过头，没有让周烬看他的脸。
他的手搭在周烬肩上，低着头，周烬只能看到他的发旋和滴下来的眼泪。
过了很久，林潭说：“我胸口好痛。”
周烬捏起林潭的脸，林潭长长的睫毛已经被眼泪沾湿了。
他红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流过眼角的泪痣，然后到眼睑下的痣，最后到下巴。
周烬低头吻去他的眼泪，亲了林潭流过眼泪的每一处地方：“怎么了，可以和我说说吗？”
林潭拿纸巾擦掉眼泪，泪水却还是夺眶而出：“我的小提琴老师……去世了。”
是那个对林潭很重要的老师吗，怎么会……
周烬理解了林潭今晚的情绪崩溃，在林潭学小提琴这么长的时间里都陪伴着他的人，一定对他很重要。
那什么样的言语在生死之间都无法起到安慰作用了。
周烬于是就看着林潭哭泣，他能做的就是吻去林潭的眼泪，告诉他不要害怕，不要伤心，告诉他你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如果的话，他还想偷亲林潭的唇，因为掉眼泪的林潭，真的很乖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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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潭后知后觉感到羞耻，因为他已经很久没哭了。
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自己也不记得了。好像没出现什么值得他哭的事情。
小时候摔跤不值得，幼儿园因为不讲话被人欺负也不值得，学习压力大更不值得。
哭是最不能解决办法的方式，哭泣令他感到很不安。
但邱芸值得，家人值得，周烬也值得。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有了一个可以释放情绪的地方，有人对他说可以的，哪怕哭也没关系。
于是现在，他可以笑，可以哭，可以不用像以前一样压抑情绪来缓解自己的不安感。
有周烬在，他就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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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睫毛好湿，像落水的小猫。”周烬亲了一下林潭的鼻尖，又忍不住去亲他的睫毛。
林潭扭过头：“别亲了，像狗一样舔我脸。”
“下次你还可以像这样哭，知道吗。”周烬突然认真看向林潭的眼睛。
林潭不习惯地点了下头：“知道了。”
“乖。”周烬摸了摸林潭的头，“今天特别棒。”
林潭无语凝噎：“棒哪了？”
周烬继续夸赞：“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了，我们小潭宝贝特别棒。”
林潭彻底缓过来了，他冷着脸：“你也挺棒的。”
“嗯？”周烬侧头，想听林潭怎么夸赞自己。
林潭指了一下自己红肿的唇：“我以前不知道哭的时候嘴巴还会肿。”
周烬：……嘿嘿，不好意思了，没忍住。
周烬忍住笑：“我错了，小潭宝贝可以吻回来。”
“别叫这个名字，肉麻。”林潭轻轻锤了周烬一下，“你趁人之危，坏。”
周烬应了一声，笑道：“嗯，我坏。”
林潭又锤了周烬肩膀一下，仰头吻了上去。
只要是你的话，怎么样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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