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安世得这一觉好睡,睁开眼睛四周环顾,却并未见一人。
他慢慢起身,道:“景繁、景繁……”
门应声而开,遂即是一阵大笑:“新婚燕尔,我们来是不是多有打扰?”
金枯后头跟着两个人,那两个人生得虎背熊腰,面目黢黑,神君不算高大,但个头足足比安世得高了一头,此时站在这两个人前面竟然也让人觉得小巧依人。
金枯打趣道:“我听说,你过生辰,还顺带成了个婚?”
安世得轻笑:“你不会又是在你那破书上看到的吧。”
金枯道:“哎、命途书怎么能是破书呢。”
安世得起身穿衣,道:“我的好神君,你整日盯着别人命途看,累不累啊?”
“不累,大部分人的故事出不了错。”金枯揉了揉眉头,略显疲惫。
“哦,这么说,还有少部分人的故事出得了错?”安世得脸颊带笑,眉眼弯弯,微微倾身靠近金枯,盯着那薄纱,半晌,道:“神君啊,你这面纱之下到底是怎样的天姿啊?”
“你好奇?”
“当然。文阳殿的金枯神君——天下谁人不知?可惜了,他们都没见过真容……神君可怜在下,能叫在下有幸做三界第一个见过神君真颜的人吗?”
金枯缓缓摘下面纱。
安世得惊叹道:“果真妙极了!这以后不管我去哪儿,都一定留下‘金枯神君绝世容颜’这八个字。”
“好了,少逗笑卖乖。我今日前来是有正经事要和你说。”金枯从身后其中一人手上接过一道旨,道:“九霄天君知道你如今重返旧途,特意邀你上天一趟,众神百官在九霄殿为你设宴摆席。”
“谁?众神百官?……神君,你说的当真?……不过…我听着怎么像是鸿门宴呢?”安世得略略后退,脸上愁云密布,故作惊恐不定,“我一个无名小辈,非神非仙,上天未免有些唐突吧?”
“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金枯卷起那道旨,拉着眼皮斜他一眼:“你又不是没上过天,撕书摔笔,哪个不是你?”
“嘿嘿嘿…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安世得挽着金枯的胳膊:“好神君,神君好,要是天君真的要罚我入天牢,你可得给我在你那书上添一笔,把我救出来啊……”
“自然。”金枯道:“走吧,兵贵神速,现在就出发。”
安世得摇头,“不行,我得等一个人。”
“谁啊?……你新婚燕尔的秀妙夫郎?”
“你看,我就说你偷看我的命途了吧……你真叫人讨厌啊神君,人家想偷偷成个婚都要被你看个底朝天……”安世得无辜地耸耸肩,撇嘴道:“是啊,要等新婚燕尔的小夫郎…我们两个走哪跟哪儿,谁也离不开谁……神君你知道这种感觉吗?…想来你也不知道…不过你应该知道一点的吧……”
“闭嘴。”金枯不耐烦道:“他还需要多久能回来?”
“这我哪儿知道,不管多久我都要等啊……你们说呢?大块头们?”安世得偏头,笑眯眯地看着金枯身后的两人,“成家了吗?”
“正经些,这两个刚成神,你别吓着他们。”金枯揉揉眉头,“你啊,真叫人头疼。”
“哦,原来如此。”安世得绕过金枯,在那两个人周围转来转去,“好高的个头……我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高的神仙,这要是往天门一站,谁还敢进去啊……”
金枯端坐,嘴角的笑难以掩去。少焉,摇头叹道:“安世得,你要是我在凡间走劫时的孩子就好了……”
安世得抱拳,深深作揖,“受宠若惊啊神君。”
良久。
天上来的三位一语不发,像是被什么镇压住一般。
安世得回头,见应景繁抱着不离箫站在晨光之下,脸上阴云密布,但却笑得好看,“哥哥,是有客人吗?”
安世得笑道:“来者是客……景繁,还不速速把咱们家的好茶好酒端上来招待招待三位贵客?”
应景繁道:“那是,我听哥哥的。”
金枯神君微微皱眉,“我说安世得啊,酒水就免了,你速速和他说话,一会儿还得上天。”
应景繁径直走进,道:“哥哥着急吗?我今日原本想带你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安世得犹豫道:“着不着急,还得神君定量啊……”
金枯无奈,道:“你们速去速回,可别叫神官们等急了。”
安世得深鞠一躬,“多谢神君、多谢神君……那神君和这两位小神官就在世繁阁等着如何?”
“好、我们等你,”金枯点点头,“切记,速去速回。我只能给你挡一炷香的时间。”
从世繁阁出来,安世得郁郁不乐。
应景繁道:“哥哥,带上我,好吗?”
安世得道:“一定一定,我是专门等你回来和我一起去的,我自己多少有点……不敢。”
“没关系,哥哥,我和你一起。”
安世得此刻心绪不宁,忽听得这样一句轻柔的话,他觉得十分安心,像一湾春水泠泠而来,他走在春水岸上,天地广阔,这声音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到。
他向应景繁看去,见他一双灵动的眼眸轻眨,像是兜住春水一般,饱满欲滴,又似一股暖流在他久闭的心门处轻推,开门时见一个人,行色匆匆,但面露桃色。
“景繁,”安世得收回思绪,“落苏说的那个什么迷死人的粉……你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言罢,他停下脚步。
应景繁迅速低下了头,浅笑道:“哥哥,落苏是在开玩笑。除去他说的,其实还有一种解毒的方法。”
“哦,这么说,你是用了另一种方法?”
“嗯。哥哥希望我用哪一种呢?”应景繁不紧不慢,面色平静。
“啊?!”安世得吃惊,“当然是……不对,另一种方法是什么方法?”
“渡一半修为给中药之人。”
“?!代价这么大?!”安世得震惊,“你……你不会……”
应景繁点头。
安世得摇头:“代价太大了…代价太大了…你还不如用落苏说的那个方法。”
“那,哥哥,你不会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这毕竟是在救我的命…”安世得惋惜道:“一半的修为,天哪,我都不敢想象这要是拿去炼制长生不死、起死回生药,得有多大威力……”
“哥哥,你若是需要,我可以给你。”言毕,应景繁补充道:“全部。”
“谢谢、谢谢昂,”安世得道:“你还是好好留着,没了修为,你遇见妖怪怎么办……”
“哥哥,我没事,我说的是真的。”
“好,我知道。你先留着……”安世得顿时愁作一团,他不知道怎么还这一半修为。三意桥上看,应景繁的修为少不了…他不一样,仅有的那么一点修为还在积攒中,本来是想以这一点修为护住阿爹的最后一丝息神,现下不仅没攒够,反而倒欠这么多,他一时间有些作难。
“哥哥,不用还。”应景繁垂下头,眉心微皱,似有痛苦道。
“这怎么能行?”安世得笑道:“谁的就是谁的。你放心,等我再积攒些时日…但就是……我不太确定什么时候能还上,我手头上是有一点,但……你可不可以等到我找着我爹的息神?”
“哥哥,你一定要和我这么见外吗?”应景繁抬起一双明眸,不时泪又满溢。
“…别哭、别哭……你怎么又……”安世得慌了,“不见外、不见外……”
应景繁擦去眼泪,道:“哥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用还…如果真的想还,那你以后不论走到哪里都带上我,可以吗?”
“就……就带上你就可以?”安世得不解。
应景繁点头,紧闭着一张嘴,嘴角略略向下,似乎很是委屈。
安世得道:“景繁,我……我并不是见外,我只是觉得一直拿着别人的东西不好,万一别人也有需要……你虽然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不是别人,但你的这些修为,一定来之不易…日后若是再遇见什么妖魔鬼怪,你因为失去这一半的修为而受什么伤,这才叫人担心。”
听了这话,应景繁才笑道:“哥哥不必担心,修为没了还可以再炼…但息神若是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
安世得点头,他明白应景繁的意思,将来有一日他一定要找到阿爹的息神,找到之后用他的修为护起来,以保不散。
应景繁道:“走吧哥哥,我带你去我家看看。”
安世得道:“你府上?”
“对,我家。不过照现在看来,也是你家。”应景繁笑道:“我家有两盏酒,味道很妙,哥哥去帮我尝尝。”
二人至一座府邸前停下来,安世得仰头而望,仍旧是“世繁”二字,但这府邸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这是他的家。
不等安世得发问,应景繁就道:“哥哥,我把这里细细打扫了一遍,你进去看看好不好……”
“是……”安世得少说不由得落泪,九年,这是他第一次回家。
离家九年,他没有一日不想回来看看。
但奈何他回不来。
但好在他回来了。
他道:“多谢、多谢…要不说人身在异乡为异客,我记挂了很久…现在总算…”
“哥哥,这里和以前一样,我们进去看看,你跟着我,好吗?”
“好。”
他跟在应景繁身后,心扑通扑通直跳,直到看见东南角熟悉的老藤椅后,他才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应景繁道:“哥哥,哭出声会舒服一点。”
安世得抹去眼泪,“不了不了…你的酒呢?你不是说有酒吗?”
进至里屋,应景繁果真拿了两盏酒出来。
安世得以为应景繁所说的酒起码是一坛。
哪知道还真是两盏。
但盛装酒的“酒盏”却不似寻常那样,那分明是匏瓜剖成的两个瓢。安世得道:“这不是合卺酒的瓢么?”
“哥哥,我一个人住,喝酒从来不用酒盏,只用酒壶……本来想用茶盏招待哥哥,只可惜前些日子被我不小心打碎了,家里正好有它,所以我就拿来用了。”应景繁指向那“瓢”,笑道。
安世得一笑,“没关系。”又道:“好久没回来,有句话叫做‘物是人非’,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他端起酒一饮而尽,道:“不过好在你住在这里,那我就放心了。”
“哥哥,这里还是你的家,无论何时都是。”
安世得点头,望了望那把老藤椅,“它一直在那儿么?”
“一直在。”
“好,就让它一直在那里吧。你替我看好。”
“没问题。”
二人没停留多久,很快便返回到世繁阁。
金枯神君显然是等累了,靠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头睡了过去。
“神君,神君,”安世得扯着嗓子道:“神君,该起床了!”
金枯睁开眼,先问道:“多久了?”
旁边人回道:“神君,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神君,我要带一个人。”安世得道。
“你要带谁?”金枯一边整理衣衫,一边问道。
“我要带他。”安世得道:“必须带。”
金枯并未抬眼,道:“天君的宴席,只请了你一个。”
“天君要是在……”
“去吧。”
安世得暗暗高兴,金枯神君最受不了他在他面前掩面而泣,尤其说到九霄殿那位天君的大度……
很快,五人腾云驾雾,瞬息就出现在天门之前。
九霄天在云霄之外,远天之下,是个极其辉煌的地方。珠楼玉瓦,玉阶金梯,九霄殿后团簇的白云滚滚而生,围着一白玉坛,白玉坛上高楼起,匾上三个磅礴大字:九霄殿。
危耸的朱木门下,左右各站一位金袍天将。
穿过玉廊,便是一处端严的玉阶,阶上有白金镶嵌。云雾四起,像是可以一脚踩空。
“九霄云京朱木门,扶我直上青远天。”金枯慢悠悠念了一句,“安世啊,你可还记得这句话?”
“记得,当然记得。”安世得抬头向那扇朱木门看去,“神君,这扇门还是从前的么?”
“你看像吗?”
安世得摇头,“不像,从前的门上面有我写的字。很大一个‘天’字。”
“没人换门。话说回来,这扇门,也是在你撕我命途书的那日坏掉的,所以不得不换。”
“我威力那么大么?”安世得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金枯,“威震天上?外加一个天下?”
“再加一个六玄地。地君为了这个,这九年来没少上来告状。”
“九年来?告状?”安世得扶额,“六玄地的东西,是一日一日坏的呀?”
“是,不像我九霄云京,一日繁华落尽,放眼望去尽是狼藉。”
“后来呢?”
“后来你回来了。”
安世得“嘿嘿”一声笑,上了第一段阶梯后,只见两个大榜,上红下黑,黑的上面一眼看去,“安世得”三个字赫然居中。
“噫——”安世得闭上眼,“神君啊,是你写的吗?写这么大……”
“民心所归。”
安世得欲哭无泪,“保我今日不被天君打入天牢。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道法自然道法自然,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三人行……”
“别念了,上去吧。”金枯“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再至前,金袍天将推开朱门,齐齐道:“恭迎神君。”
金枯左右点头,道:“你们两个回去,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遂迈着细碎小步向九霄殿门走去。
安世得“噗哧”一笑。
应景繁低声道:“怎么了,哥哥?”
“你看神君,像不像东古皇宫有事禀报的老宫监……”
安世得没忍住,直等金枯神君走出来,才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
“进来吧…你们笑什么?”金枯招呼道。
“笑……”
“笑你。”未等安世得说完,应景繁直接说了出来。
安世得瞬间瞪圆眼睛,道:“笑神君天姿神色……”
金枯没说话,像看自家顽皮且缺打的孩子一般楞了安世得一眼。
应景繁登时斜了回去。
恰巧安世得把这全部看在眼里,一个没忍住,竟在大殿上笑出了声。
“妖魔道,叫,安世得么?”天君威严,声音透着一股叫人不敢靠近的厚实,“上前来。”
众神官窸窣。
隐约听见一个道:“白瞎了这么俊、这么好一个小伙子,怎么就入了妖魔道。”
另一个道:“目光短浅!哪一道没个好的?我瞧近日文阳殿新上来的小文君就不错……”
安世得走上前去,天君抬眼,继而又垂下眼,“嗯,是你。你知道今日本天君叫你上来做什么吗?”
安世得摇头,摊手无奈道:“天君还是想把我关入天牢……”
“你不认?”
“我认。”
天君大笑:“今日不关你。今日要给你找点积德行善涨修为的活儿。”
安世得听得修为二字,登时两眼放光。
天君又笑:“脾性。我就知道你小子听着‘修为’二字得眼前一亮。”
“天君快快说,什么活儿?”
“如今天下不平,四处都是妖魔,你若是能把这些妖魔全部斩杀,那外头你的名字,本天君就命金枯彻底去掉。”
“真的么?那这么说…天坑我就可以不管了么?”安世得眼里的光持续不断。
“那不行,你种下去的因,你自己了结后来的果。”天君起身,“天坑里有厉鬼,金枯和本君说你要填坑,本君刚想夸你一句,你就截回去了。”
“天君还是好好夸夸我吧,我本来也是打算填坑的。”安世得撇撇嘴,“我原本还想救一救忽墟河的…天君还是夸夸我吧。”
“行,好小子,妖魔收得好,本君便给你一个宝贝。”
“一言为定啊老天君!”安世得双眼再度蒙光。
天君哈哈大笑,又道:“小仙君,你上来做什么?”
“仙君?”安世得摆手,“我不是仙君,我是妖……”
“不说你,”天君不等他说完,“本君是说你旁边这一个。”
“小仙君,你上来有什么事吗?”天君慈眉善目,笑着对应景繁道。
安世得默默称赞,几年不见,应景繁已然有一番作为,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作为。
“回天君,我是来陪着我家哥哥的。”
“你家哥哥?…安世得?”天君好奇,“哦?你们认得?”
安世得笑道:“我们自小一起长大。”
顷刻,九霄殿上又是一阵窸窣,有人道:“天哪!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见识了见识了,安世得命真好啊!整条路尽是贵人……”
安世得听了这话觉得十分认同。
宴席结束,安世得和应景繁跟着金枯一道儿回了文阳殿。
安世得新奇地绕着文阳殿前的石柱走来走去,道:“神君,这新的可比旧的好多了啊。”
“托你的福,文阳殿乃至整个九霄天,都少不了换新。”金枯道:“走吧,进去看看我这新殿合不合你意。”
“神君,”安世得跟上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你是神君,可要放宽了心大步往前走,不能记我的仇昂!”
金枯笑道:“我好说得记一记你的仇,我文阳殿四十八官抄生抄死,累得要命,你在凡间降妖除魔,遇见什么珍奇野味,可别忘了我殿里的神官。”
“这个好说、这个好说。”安世得道,“毕竟是我的过,我一定不叫诸位神官嘴上吃亏。”
应景繁一路笑而不语。
三人进了文阳殿,一进门便遇上了姜语迟。
安世得笑道:“神君,你真是好神君。”
他这一句是真心的。
姜语迟难得一见地平静下来,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应景繁道:“来看看不成气候的某人成了什么气候。”
姜语迟脸上一阵波涛,死死挖了应景繁一眼,“文阳殿,我不骂你。”
安世得立即道:“文阳殿,别瞪人。”
金枯一旁道:“好了,各走各的……半大小子,气死老子。安世得,你过来。”
姜语迟朝安世得翻了个白眼,径直就走。
安世得紧抓时机,在姜语迟还能看见他的时候赶紧回瞪一眼。
金枯道:“你是一点便宜也不叫人占啊…”
安世得道:“这是自然,神君都占不了我的便宜,更别说别人……”
金枯道:“也是。走吧,我给你一样东西,助你下凡斩妖除魔一帆风顺。”
金枯神君翻箱倒柜,终于在书案的角落里翻出一本破旧不堪的书。桌上乱七八糟,这一本书找着,放在它上面厚厚的一摞书“哗啦”一声全掉在了地上。
安世得接过那书,道:“这是什么?”
“莲狐卷载。”金枯弯腰,一边收拾地上的书,一边道。
“哦!神君!”安世得诧异,“这……这不是……”
“失传已久的秘籍。”金枯道。
应景繁微微一笑,问道:“神君从何得来?”
“从何得来?”金枯笑道,“这恐怕要问问蓬莱妖域的妖君。”
安世得道:“听你说这位妖君很多次了,我倒是想见一见。”
金枯道:“安世得啊,我说你贵人多你还不信。你要是想见,旁边这位小仙君能帮得上忙。”
安世得道:“你说景繁?”
“这位小仙君可是在蓬莱修仙,想必他对蓬莱大小事都是知道一二的。”金枯道。
“神君的莲狐卷载大约是假的。”应景繁道:“我在蓬莱许久,人都说那书早就是一滩灰烬,且天上地下仅一本,神君的书怎么能是真的呢?”
“你说对了。”金枯道:“这是我走遍天地后记录来的。内容大约错不了…错了,那可就得仰仗小仙君帮着安世得了。”
安世得道:“神君啊,你放心,我这个弟弟对我最好,他一定帮我。”
金枯道:“如此甚好,我也能放心。”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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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九回】省归宁笑说物是人非 登天乾玩语前程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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