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5日13时30分,同学们拿上文具和复习资料奔赴各自的考场。
上午她们已经与语文鏖战过两个半小时,接下来的对手是三巨头中的另一位,数学。
与此同时,一群领完试卷袋的教师从综合楼走出。秋吟望着前面那人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从看到人员安排表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是无法在这场考试期间做到心如止水了。
这是秋吟与于暮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于暮未必认识她,她却已经或主动或被动地单方面将这人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同为青年教师中的佼佼者,又是班搭子,左衾迩与于暮免不了会被其她老师相提并论。
从开学典礼的惊艳亮相,到名校毕业的优秀履历,谁都会对光环满满的于暮产生极好的印象,秋吟也不例外。
然而,“好感”一词还不足以准确概括出她对于暮的态度。
她的体内有一颗微酸的种子在生根发芽,每当众人津津乐道起那两个名字,都会催熟它,迫使它结出一块干瘪苦涩的心。
秋吟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无比期盼那些悄然滋长的灰暗念头能被扑灭。
这次共处说不定就是一个好机会。
秋风瑟瑟,吞叶吐灰。
于暮抱着盛放密封袋的塑料篮子,细眉轻蹙,抬手理了理额上微乱的刘海:“看来老天也知道今天是个坏日子,妖风一阵阵的。”
“感觉马上要变天了。”秋吟瞅了眼晦暗的天空,说道。
“早上天气预报还显示是大晴天,雨衣也没带,看来晚上得坐公交车回去了。”
数学考完就是物理,一中考试期间的晚自习会根据科目临时调整,所以晚上于暮没课,可以直接收工。
“天有不测风云。”
秋吟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身边的人。
鹅蛋脸,柳叶眉,于暮长得颇具古典韵味,给人以一种江南水乡的感觉。这也是她对于暮的初印象。
不过,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多看那两眼作用不大,赶快进去,马上要发卷子了。”于暮屈指敲了敲门板,催促站在外头翻看笔记和错题集,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进考场的学生。
她们还在试图通过量子速读让大脑临时扩容1个G。
“手臂张开,转个身,好。”
秋吟用金属探测仪检查完最后一个学生,于暮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当众启封试卷袋。
考场铃声一响,学生们迅速拿起笔把试卷上前两道选择题的答案写上。
考数学的时间总是尤为紧迫,经过一个月的周测训练,她们早已把分秒必争四个字写进骨子里。
秋吟和于暮分别占领了前后黑板,站累了就坐在板凳上歇歇,几乎不会走动,以免干扰学生答题。
相比起两个半小时的语文,监考数学没那么痛苦,却也足够漫长。把这间教室的每个角落都看遍,百无聊赖的秋吟只能靠观察讲台下的学生来解解闷。
海城一中每个考场的学生都是随机分配的,与成绩、班级无关。这个考场里秋吟认识的学生不少,除了她教的两个班,还有好几个9班的。
9班的孩子会在草稿纸发下来后立马将其对折两次,分成四列,开考之后每做一道题都会把解题步骤写在上面。
一看就是卢睿娜带出来的学生。
秋吟唇角微扬。
养成好的做题习惯是非常有必要的。卢睿娜要求学生学会使用草稿纸,就连小题也要在上面字迹清楚地写下大致步骤,方便她们考后复盘、回查错因。
昨晚,秋吟也在课上对学生三令五申:做阅读时把答案在原文中标注出来,判断选项对错力求有理有据。
这样才能做一题放一题,而不至于留个疙瘩在心底,等到收卷前五分钟又回过头重做一遍,不仅浪费时间,还容易“灵机一动”把对的答案改成错的。
高考前的任何一次考试,成绩都不是最重要的。比起分数,学生更应该注意的是积累解题方法、养成好的做题习惯,以及培养强大的心理素质。
教师的责任不仅仅是传授知识,教会学生学会学习才是这份职业的终极意义。显然,这是新老教师们的集体共识。
考试时间过半,秋吟和于暮交换位置,然后就发现对方拿过讲台上多出的试卷,稍作浏览便掏出随身携带的红笔,坐到塑料凳上开始解题。
“……”秋吟颇有些哭笑不得。
数学好的人未必物理厉害,但没有哪个物理老师的数学会不过关。
于暮也许不是看到卷子就心痒难耐的做题狂魔,但毫无疑问她属于用数学题来消磨时间的那类人。
与数学天涯陌路已经七年的秋吟是不可能跟她学了。
无忄方。
因为秋吟想起了一件有关数学的旧事。
☆☆☆
高二暑假的某天,秋吟约左荥芷去图书馆自习,结果一直不见人来,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
考虑到左荥芷家跟图书馆只隔了一个红绿灯,秋吟几乎没有犹豫就骑上了自行车,打算直接杀去家里逮人。
出乎意料的是,来开门的并不是放她鸽子的损友,而是另一个姓左的、已经升级为大学生的人。
左衾迩穿着纯色T恤和一双凉拖,长发垂在身后,看上去休闲而不慵懒。
她刚才透过门上的猫眼看清来人是秋吟,有些诧异,把人迎进门时脸上只剩下礼貌的笑容:“随便坐,荥荥还没起,我去叫她。”
秋吟讷讷地应着。
过了几分钟,左衾迩回来,面上稍露歉意:“她刚醒,正在洗漱。”
“对了,你吃过了没?”
“我吃了。”秋吟忙道。
“外面的太阳应该挺毒的吧?”左衾迩拿过桌上的茶壶先倒了一杯水给她,“冰箱里还有牛奶和饮料,你喜欢哪个?”
“我喝水就行。”
“荥荥还没吃饭,可能得多等会儿。”
秋吟端起茶杯润了下干燥的唇,眼观鼻鼻观心:“没事,我等她。”
左衾迩去给左荥芷准备早餐了。秋吟不习惯在别人家里玩手机,干脆翻出包里的练习册和笔,默默做起数学题。
等左衾迩将早餐热好返回客厅,看见的就是握着笔久久未动,一副苦大仇深模样的秋吟。
对方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到来。
这和她们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几无二致。
“有题目不会吗?给我看看吧。”
沉浸于自我世界中的秋吟终于抬起脑袋。
不知何时,左衾迩坐到了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眼下半侧过身,手随意地搭在腿上,一双清亮温柔的眼眸正望向自己。
阳光精通分身术,将自己碎成十几束,钻入百叶窗,在她脸上斑驳。
自然光是最好的滤镜。左衾迩柔顺乌亮的长发宛若质地上乘的丝绸般披在肩头,只露出半边耳朵,被金光一照,薄薄的耳廓白皙到几近透明。
她仅仅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而已,便成了一幅丹青圣手也描摹不出的传世名画。
“嗯?”
短暂的遐思被踩了尾巴,嗷呜一下消失不见。秋吟支吾两声,将习题册递了过去。
“怕我把高中数学忘光了吗?”左衾迩接过。
她虽声色平淡,可你若细看,分明能瞧见那略略展翅的眉尾和翘起的唇角,无不显示出主人的稳操胜券。
“……不是啦。”
专注思考时的左衾迩像尊神像,庄严到令秋吟心生怯怯,不敢直视,也不敢用余光悄悄惊扰。
于是,秋吟只好和茶几上摆着的两只公仔大眼瞪小眼。
左荥芷是属马的,左衾迩则是虎,不过这些公仔与威风凛凛的骏马、百兽之王大老虎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软趴趴的小老虎也就罢了,那个眼神智慧到用丑萌形容都算奉承的小白马究竟是凭什么能被摆上货架并且卖出去的?
枉秋吟一直以为左荥芷是个艺术细胞比普通人多十倍的书画天才,看来那根本就是艺术细菌。
至于其她买家的可能,秋吟干脆地pass掉了。
左衾迩看完题目没多久就想出解法了,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向秋吟借了纸笔。
她简单画个草图,在草稿纸上把步骤写明,这才站到秋吟旁边,隔着些距离拿着自动铅笔一边在图上勾画,一边对着答题过程讲解。
理性的思维,感性的声音,能让人的心房开出一朵小小的红花。
“懂了吗?”
秋吟的脸颊被阳光照得红扑扑:“懂了,很清晰,谢谢。”
左衾迩直起身,回了句“不客气”。
这时左荥芷也出来了。她双手合十,愧色满满地蹲在秋吟面前:“抱歉抱歉!闹钟一响我就顺手给关上了,手机静音又听不见来电,结果一下子睡过头了。”
“没关系,你赶紧吃早饭吧,说不定图书馆还有空位。”秋吟飞快地瞥了一眼左衾迩,说。
“好。”左荥芷转过身又给左衾迩一个熊抱,“感谢老姐的爱心早餐。”
左衾迩语气寡淡:“谢你亲妈去吧,我只是把东西从冰箱里拿出来,再放到微波炉里去而已。”
“那搬运工也有苦劳嘛,这个月的家务我全包了!”
“成交。”左衾迩从善如流,果断回屋。
☆☆☆
“距离本场考试结束还有15分钟。”
广播提醒响起,秋吟绕着教室走了一圈。
学生们都在奋笔疾书,大部分还停留在倒数第二题,只有极少数人的笔尖落在答题卡最后六分之一的区域。
踏上讲台,秋吟忍不住低头看一看于暮的进展。
试卷上大题旁边都被红笔写满,最后一题的最后一问还空着,于暮正在草稿纸上不紧不慢地计算。
秋吟哑然。
她得承认,这一刻,自己心中对于暮只剩下比太平洋还要深厚的崇敬之情了。
现在是隔日更,前期吟迩对手戏偏少,读起来也比较枯燥,大家可以先养肥。不会坑的,放心。
另外,不用送营养液,能有人看我就很满意啦[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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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月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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