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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捡蛇

■■来到一个定格的世界。

他所在之处是一片广阔的草原,气候温暖舒适。太阳从未变动轮转,风定时定点卷起草叶。

这里没有黑夜,这里四季如春,这里循环反复。

他打了个滚。

这里就是神之地吗?滚来。

大蛇之神会出现吗?会发生什么?滚去。

什么也没有出现,什么也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有。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在这里■■不饿不渴,不需要睡眠,但这些感受仿佛只是寄居在身体里,与本体分层。后来■■不再动了。

孤独快要把感觉杀死,把他杀死。

一天,异变来临,天空突地出现一只巨鸟。巨鸟荧绿,翅膀透明,怪异的是,眼睛和脚很多。■■从未见过这种鸟类,在对方飞来的瞬间便警铃大作,亡命逃窜。

在软绵的土地上一深一浅,跑到了世界的尽头。这里是一面透明的壁,看不到顶,难以穿透。他朝外看,外界一片漆黑,此处是最安全之地。

巨鸟落在了他的脚边,不再安全。

危机感攀升,他希望大鸟不要触碰自己。毕竟,它看起来真的不是很干净……

事与愿违。巨鸟轻快游走,搓了搓前足,游戏般跳至了他的脚面。

啊——

■■无声尖叫。也许是被关了太久,该逃走的,他却只是刻板地撞墙。

面前的壁开始龟裂,碎片哗啦啦震开,冷冽的空气涌进,像一场迎面灌顶的暴风雪。

意识开始模糊,他感到解脱,总算可以入睡了。像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躺在圆桌上之时,闭上眼睛。

也许是开始,也许是终结。

天黑下来,接着什么都不清楚了。

*

一个一眼望得到边的窄小房间,只有书桌、床、书橱三样家具。

名为“文”的男人正对着窗,伏在空荡的书桌上,用羽毛笔写着日程记事。

书桌旁的房间角落,是一张看着十分拥挤,却应当很柔软的小床。

工作时间以外,他会躺在床上看书,间隙抬头,审阅面前如无声巨人般,森然矗立着的一尊立地书橱。

说是书橱,换个形态,还能变成箱子……总之可以拟态成任何归置物品的立方体。

无限小,也无限大。远看是一整面,近看是无数凑在一起嗡颤的小方块。格子们仿佛具有生命,大多半歪半斜浮在空中,时不时如野兽般哈欠,酣睡。

方块们远看极小,近了却有种毛骨悚然的巨物压迫感,和这个房间一样——

像个古董杂货店,他是这里的主人,驻守在一角,掌控着一切。

文正背对着一片无底的深黑书写着。

正值落笔收尾的时刻,他耳尖微颤,听到了细小的声音。

食指抬动,从身后那堆方块里飞出其一,落到指尖,他在那深黑的介质里一探,勾出个东西。

破损的全自动异宠收容器,内里已经不亮了。有条长线绳似的银白小玩意儿穿破了玻璃,垂挂着,生死不知。

这稍稍引出了文的好奇心。他将这个奇特的小生物放在手心,捻它的皮囊。

触手冰凉,滑腻,捋下去有片段式的顿挫。小东西身上有许多鳞片,呈菱形状细密地拼接着,规范、妥帖,颇具美感。

魔界没有这样的生物,此外,感知不到它的真名,证明它不是魔界之物。

宛如绸缎。一条白色的异形。

奇怪的是,它居然是凭空出现在密闭的箱中,在领域中存活下来。现下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它竟从内部击碎了箱壁。

或许是想要逃生,想要自由?也对,是活物,就会有自己的意志。

总之,物竞天择,它争夺到机会,来到他跟前。

而文接住了它。

不曾见过的物种,不知为何漂泊到这里,不知名姓,未知、神秘、独一无二。

文为满足癖好,想对其进行饲养、观察。他愿意为这份好奇付出代价。

他一边思考,一边在物品单落笔“白色长条状生命体x1”。正在思考物种来源,突然发现另一点黯淡的波动。

很小,极细微。同样来自已破损的箱子。

这会是它撞破箱子的原因吗?

文凝神,捕捉到了那点将熄未熄的灰烬般的生命。

黑方块刚归位又被召回,带着泄气的咕噜声,飞至他面前,吐出两个玻璃罐。

一左一右,倒扣住两只从未见过的物种。一边是还在沉睡的长条状生物,另一边……是只形态怪异的飞虫。

魔界不是没出现过新物种。令人费解的是,两种未知生物,却是在自己的本命道具内出现的。

这意味着疏漏和渗透。

他想要饲养白色生物,不代表他不会深究此物显现的原因,何况有新状况,又一物种同时出现了。

现在,他需要知道它们是什么、来自哪里、通过什么途径入侵,以及威胁等级如何。

文想到一位应当能解惑的人。

此人博闻强识,称号“全知”,有强大的知识储备。

他很久不与旁人联系了,一方面是身份所限,另一方面是不愿意与外界接触。

虽然内心很排斥他人踏足自己的领地,但必要时,他也会强忍下这份不悦。

不再犹豫,文当即与对方联络。

那人爽快答应了,心中仍不免疑惑。

他们只在去年的圆桌会议上见过吧,而且那时自己站在领主身后,连目光都未曾对上过,真不知为何会找上自己……

-

文居住在一片寥无人烟的地带,那里一年到头覆盖着风暴与沙尘,无法深入,灾害的中央才是他的居所。没有指引,几乎不可能踏入其中。

好在信笺上附带了小型传送阵,“全知”借此传送至领地边缘后,等来一辆摩托。

呃,是辆有自我意识喜欢怪叫的破车。

野行摩托在风暴中畅通无阻,溜出一屁股自由的黑尾气,把人放下,又吱哇震天响驶进飞沙里了。

人落地,头发散乱。风卷过,一阵萧瑟。

“全知”呸出一口黄沙,直视眼前朴素的小木屋。

虽然入场方式很离奇,但这里是恶魔们最为羡慕的纯洁战区。在这里不可以打架,没有斗争,没有什么狗屁权柄之战,多么安静祥和……

进入需要权限,文似乎早知道“全知”到了,开门迎接,询问对方的真名。

她说她叫王伟。

话出口的瞬间,像输入两个错误字符。

方块们发出了湿粘的咕叽抗议声,瞬时咬合融化在一起,千百颗挤挤挨挨,织出一面遮天蔽日的方形黑洞。洞内可见之处,皆密密麻麻长满了尖牙齿。

巨大的嘴在文身后升起,随着张合,黑色的流质涎液般黏连着滴落。

谎言!谎言!

它很生气,它不接受。

文面色无常,背对着一切,摁压下那股令人不安的焦躁,身后的深渊巨口相当不满,仍缓缓闭上了。女子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门短暂容忍了“王伟”的进入。

某种意义上,三个名字都很微妙的人。

身体局限,变人之前小蛇视角会少一点。

万事开头难,特别感谢替我出谋划策的鱼鱼,以及为我修改斟酌提建议的好朋友橘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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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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