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明巷中除了祭祀要用的白事祭品,还有不少的酒肆,毕竟这也是上门吊唁必带的,顺石县的酒水不似中原,入口浓烈辛辣,回味下来竟还有一丝甘甜。
江元风抛着手里的钱袋,晃荡着身子往青石台阶下的一家酒肆走去,上回在酒楼喝了钱老爷准备的酒水后,他一直馋得紧,听说这里就有那千云春卖,自然是迫不及待来尝尝了。
“来一壶千云春,再来一碟上好的牛肉。”
他斜靠着柜台,把手里的碎银拍在桌上,抬眸看了眼喜笑颜开的掌柜后,双手枕在脑后,晃悠悠地拣了个临街的桌子坐下。
不得不说,祈乐知是真的大方,那些碎银都能买多少祭品了,就那老不死的老色鬼用得着那么上心吗?
再说了,王明远自己揽下的事情,跑腿不是应该的?这等苦差事就交给他去办了。
他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当即抬手揭开酒封,给自己倒上满满一碗,仰头一口灌下,烈酒顿时在胸腔中灼烧起来,浑身的冷意霎时烟消云散。
半坛酒下去,桌上的牛肉也快见底了。
算算时辰,王明远也该买完了,到时候半路堵上那小子,胡诌几句唬住那儒生简直轻而易举,想到这里心情莫名畅快。
“柳姨娘,你要哪种酒,吩咐一声,让府中下人来取便是了,何必亲自走一趟,多费事。”
“出来走走也好,还是惯例,多谢掌柜了。”
酒馆的三教九流的嘈杂声中,温柔软绵的嗓音像是一汪清泉缓缓流淌进来,蜿蜒流淌到了江元风这一桌,他好奇地抬起头来,视线落在了柜台那里。
那年轻的妇人瞧着也就比他大上几岁,面容憔悴也掩不住绝色容光,天青色的斗篷拢住柔柳扶风一般的身姿,引出几分柔柳扶风的娇弱感,惹得酒肆中汉子纷纷侧目。
“好看吗?”
“还行比起——”
江元风手里的酒碗“哐当”一声落在桌面,他尬笑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青衣短打的少女,青竹一般的身姿透着生人勿进的疏离,似乎还有一丝风雨欲来的不妙气息。
“那位似乎是金家的那个新娶的小姨娘柳扶风,不是要查金家的事情吗?我察觉到她不寻常,一路跟踪到这里的。”江元风上下嘴皮一碰,大义凛然地说道。
祈乐知握住了腰上的知命剑,瞟了两眼桌上残羹剩菜冷笑道:“江元风,三两银子一壶的千云春,一两银子的卤牛肉,一路追踪还能有心思吃的这样好?我给你办事的银子,你就是这样用的?说吧,你选择怎样的死法。”
江元风笑道:“不至于吧祈司主,四两银子就要我的命?你那袋子里可足足是十几两啊,给金老头随便烧烧就得了.....。”
祈乐知遽然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提到眼前咬牙笑道:“我乐意,行吗?说话,王典史人呢?你把人怎样了?”
“我哪敢啊?他那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会丢?说不定就在那个铺子里.......哎哎柳扶风好像出事了!”江元风在祈乐知一掌拍下来前急忙指着酒肆门口道。
祈乐知松了手往门口走去,“罚你三月俸禄。”
江元风追上去,“能商量吗?两月半行不?”
祈乐知头也没回,“再啰嗦四月。”
江元风在怀里扯出一根枯草,叼在嘴里笑了笑道:“行行行祈司主消气就好,左右要追随你一辈子,这点俸禄不算什么。”
祈乐知闷哼冷脸,“油嘴滑舌。”
出了酒肆就是拾级而上的青石街,往上走就是人来人往了,若是往相反的方向,那就是人迹罕至的一片废弃破烂坍塌老房子,合抱的树冠遮天蔽日,森冷至极。
柳扶风抱着手里的酒坛走得很急,她慌忙地往身后瞧着,一个没注意险些摔在了地上,幸好有人从旁扶住,她一抬眼,像是瞧见了毒蛇,吓得脸色煞白急忙后退避开。
“做姨娘的,怕儿子做什么?你我可是至亲啊。”锦衣华服的公子笑得不怀好意。
后面的几个打手很懂事的围住了要跑的柳扶风。
柳扶风眼里噙泪,“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做什么?”
金顺水笑了,“姨娘你说呢?我可是想你好长时间了,跟着那老头是不是憋屈了?现在老头子死了,金家早晚是我的,你要是识相点,从了我,我保你荣华富贵。”
柳扶风慌乱间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抵住了咽喉,她眼里含泪眉间带怒,“你们金家父子都让我恶心,你要再过来,我保证你得到的只有一具尸体。”
金顺水恼怒起来沉声笑道:“是嘛?小爷玩得女人不胜其数,就是没有玩过尸体,你死了我也要尝尝鲜!”
柳扶风绝望了,她痛苦地看向狞笑着为虎作伥的打手,手里的簪子慢慢地往咽喉里刺去。
“谁!”
“哎哟!”
金顺水抱着脑袋痛苦地蹲下来,几个打手左右张望,也都被石子打得满地打滚。
金顺水吃疼后嚣张地怒吼起来,“哪个不要命的!你知道我是谁吗?给小爷滚出来!”
“那就成全你。”
祈乐知纵身跃出,环抱手臂,冷眼站定。
金顺水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他像头野兽一样嘶吼着扑过来,祈乐知侧身一避,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金顺水的腰腹上,踢得他胃里翻江大海,趴在地上呕吐不止。
她冷眼地瞧着那几个冲来的打手,往后一瞧道:“交给你了,不要打死就成。”
江元风笑了笑,纵身跑过去,徒手左劈右斩,硬是让那几个打手纷纷吃瘪,疼得喊爹唤娘。
“起来吧。”祈乐知伸手拉起跌坐在地的柳扶风。
柳扶风盈盈一拜带泪哽声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祈乐知在怀里摸出阿见给的伤药,“幸好伤口不深,这伤药你先涂抹着。”
柳扶风感激不尽,“多谢了。”
那一头,江元风揍得手发疼,一屁股坐在了金顺水的背上,时不时给他头上来一下。
他叼着枯草笑道:“你小子不是很嚣张?长得人模人样,尽不干人事!信不信小爷现在给你命根子割了?我阉猪的手法那是一流,保证干净利落!”
金顺水本是娇生惯养,哪里经受的这样的恐吓,直接眼皮一翻,昏死过去。
“两位,他,是死了吗?”柳扶风怯生生问道。
江元风笑着挥手,“祸害遗千年,小畜生死不了!”
柳扶风攥紧手里的药瓶咬着下唇道:“几位还是将他放了吧,金家的势力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
祈乐知坐在了她的对面道:“我听说金家老爷过世后,现在金家是金顺风在掌管,他和金顺水关系不和,而且为人较为正直,为金顺风出头,不值当吧?”
柳扶风讶然地抬起眼眸来,“几位看样子不是本地人,为何对金家这般熟悉?”
祈乐知也不隐瞒了道:“我是新来王典史的朋友,本来下午我们就准备登门拜访吊唁的。”
柳扶风若有所思道:“新来的王典史?我不记得金家有这样的一位故交啊。”
“因为除了上门吊唁,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说起来,还是先把王典史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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