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那里,苗强已经和苗瑶哭作一团。
他们现在也不好过去,反正时间有,就先呆在了一旁。
祈乐知抱剑笑道:“王典史是怪我贿赂那些狱卒胥吏?”
王明远攥紧了袖子里的手皱眉不语。
“王典史可听过一句谚语?”祈乐知笑道。
王明远摇头,“没有。”
祈乐知敛起笑意道:“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里远离京都,律法约束有限,他们早已习惯了收受贿赂。积弊已久,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何况,我们此行的目的也不是帮衙门换个天,权宜之计也是计。”
王明远轻叹了口气,“我都明白,但......看到这些,真的痛心疾首,胸中恶气难消。”
祈乐知笑了,“有王典史这一番话,我相信,未来的衙门风气会焕然一新,这世道,总有人愿意逆流而上。”
王明远心中一热,热血再次涌上。
“王典史,祈教谕,你们想要问什么?”苗瑶轻声道。
祈乐知提剑来到牢房中,看到被鞭笞折磨的憔悴的苗瑶,眼眸中掠过一丝不忍,她在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朋友配的伤药,你涂抹在伤口处,能减少痛楚。”
苗瑶眼含热泪刚要磕头道谢,就被祈乐知搀住了手臂,“举手之劳,不必如此。我来这里,是想问问苗姑娘,那日在金召德书房,究竟发生了何事。希望苗姑娘能事无巨细,将那夜情形全都告知于我。”
苗瑶点了点头,在苗强帮忙下,勉强坐了下来。
“那一夜我按照惯例去给老爷送参茶,到了书房,老爷正在练书法,他要我陪侍在一侧给磨墨。我专心研磨时......老爷忽然从后面抱住了我......我挣脱出来后......他又来堵我......我想跑出去......可门被人从外面上了锁......”
苗瑶几乎是泣不成声,几度说不下去。
祈乐知眼眸冷然,金召德那老东西,要不是那夜突然暴毙,怕是苗瑶姑娘就要遭他的毒手了。
苗瑶平复了心情接着道:“后面他就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痛苦地摔在了地上......眼睛和鼻子都往外面冒着血......我害怕极了,大声尖叫,后面大公子就冲进来了......”
祈乐知思忖道:“参茶是谁熬的?”
苗瑶哽咽道:“是厨娘春婶熬的......”
“春婶出事后已经不知去向。”王明远插嘴道。
“那你可曾向钱家药铺买过乌头?”祈乐知问她。
苗瑶茫然抬头然后猛地摇头哭道:“我都不认识钱家药铺学徒......是他们殴打我......逼我......”
王明远叹气道:“我去过钱家药铺,除了荀山主说的学徒不知所踪,记录买卖记录的簿册也不翼而飞。”
祈乐知听得心里窝火,**裸的栽赃陷害,那姓万的难道一点也看不出!熬汤的和卖药的全都失踪!明显就是要把污水泼到苗瑶的身上了。
苗瑶哭着摇头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下毒......”
祈乐知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道:“我相信你,我和王典史会还你公道的,先委屈你待在这里,最迟明日你就能出来。”
苗瑶抬起满是泪痕憔悴不堪的脸来,带着不敢相信的希翼颤着嘴唇道:“我......可以出去......”
祈乐知肯定地点头,“我会救你的。”
“噗通——-”苗强跪在了地上猛地磕了个响头。
他不善言辞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报答恩人。
祈乐知扶起他,“还无辜人公道,是天经地义,不需磕谢,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先离开大牢,你放心,苗姑娘在这里不会再有人为难她。”
苗强用力地点头连连道谢。
“其实要说谢谢,你要感谢钱无忧,打点的钱也是他出的。”祈乐知同他出去边走边道。
苗强怔了须臾神情激动起来,着急地往外跑。
祈乐知不用猜都知道是去找钱无忧了。
王明远边走边道:“祈姑娘有头绪了吗?”
祈乐知道:“现在能确定金召德体内的微量毒素是来自那碗参汤,凶手很显然不是苗瑶,唯一的线索是要找到那位失踪了的春婶,但我想她八成是被灭口了。”
“不过,阿见那边若是进展的顺利,苗瑶的死刑是可以豁免了的,致命的不是她端来的参汤,她便能暂时保住性命,王典史你也能保住小命了。”祈乐知笑道。
外头日头正盛,阳光明媚地照得人不由得眯起眼。
王明远随她走向马驹忽然开口道:“祈姑娘,你真的只是个教谕吗?”
祈乐知笑了转身道:“目前来看,我确实是个教谕。”
王明远也笑了,“祈姑娘,你肯定大有来头。”
“是嘛?走吧,去找阿见。”祈乐知拨转马头笑道。
金府还是和往常一般,缟素满堂。
金顺风铁青着脸看向站在堂前的三人,他阴沉的目光转向那位水色衣裳襦裙的姑娘,沉声道:“你方才所说是真的?”
井见轻轻点头坚定道:“昨日是我冒犯了,但,令尊确实不是死于中毒,希望金大公子能让我仔细地查验令尊尸身。”
金顺风右手死死地攥着太师椅扶手,想到昨晚,他们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尸体开棺查验了,心里莫名的就升起一团火来,但转念想到他们说的若是真的,那么,确实可以让他们去查查,看看到底还有谁想让老头子死!
“好,我可以让你查,但要是你查不出所以然来,井姑娘,我便要将你扭送官府,交给万县令查办!告你一个侮辱尸体的罪!”金顺风起身沉声道。
秦陌听着心里不舒服,想要上前,手臂被井见轻轻地拉住,她轻轻地摇头道:“没事的,我有把握。”
江元风也笑道:“放心,阿见的医术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们等着就行。”
秦陌紧绷的神经慢慢放下来。
“来人啊,开棺,给井姑娘验尸!”金顺风沉声道。
棺木被小厮合力重新推开。
难闻的气味很快在灵堂中散开。
江元风捂着口鼻往后退了退,再看阿见已经熟练戴好面巾,在包中取出工具,开始给棺木中的金召德验尸了。
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都聚焦在井见的身上。
金顺风坐在太师椅中,眼睛一瞬也不瞬。
半刻钟后,井见将工具一一收起,同时摘下了面巾,清洗完双手后,从容的走到了金顺风的跟前。
金顺风觑着眼道:“井姑娘查出什么了?”
井见看了眼在场的人开口道:“金老爷的确不是死于普通的药毒,他是死于蛊毒。”
金顺风脸色大变他猛地起身逼问道:“你确定?”
井见毫不避讳他灼人的视线点头道:“我确定。”
金顺风若有所思地顿坐回去。
“金老爷既然不是死于药毒,那说明苗瑶姑娘是无辜的,真凶另有其人。”祈乐知和王明远一前一后走进来。
金顺风冷着眼沉默不语。
祈乐知环抱手臂道:“苗瑶姑娘完全没有杀人的动机,我想你和我都心知肚明,我可以帮你找出真凶。”
金顺风冷笑道:“你想要什么?”
祈乐知道:“要你明日和我去县衙,替苗瑶洗刷冤屈,救她出来。”
金顺风定定地看着她,“就这样?”
祈乐知道:“就这样。”
金顺风低下头,深吸了口气抬眸道:“好,我答应。”
三日之期,明日就到了。
但明日,一切都能云开雾散了。
“祈姑娘,这里是苗疆,会用蛊毒的人不计千万,你真能做到?”金顺风喊住了她。
祈乐知顿住脚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走出金府,已经是夕阳晚照。
祈乐知心情大好,明日,便能尘埃落定。
“走吧,回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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