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是想袖手旁边的,刚刚听两人说了一堆,完全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高星森为什么语气那么差?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高星森之前又有过什么?
还有那个所谓的大伯……
陈树生通通没弄明白。
所以他觉得自己没理由去插手这件事,局外人插手局内事最没意思,帮忙不成倒添乱。
但是起身走过高星森的时候脚却像是钉在了地板上一样,没能再往前挪一步。
陈树生闭眼。
添乱就添乱吧。
他倒回去,坐到了高星森对面,什么话也么说,只在桌上抽出一张纸,递给他。
高星森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一眼,仓皇地抹掉了眼泪。
“你——”陈树生刚刚开口,方才冷漠凶狠的高星森却突然不见踪迹,他再次见到平日里活泼动人的高星森。
高星森笑着,眼睛红得厉害,一边拿纸巾擦眼睛一边说:“辣椒放太多了,我们榕城人都不太能吃辣哈哈,别介意啊。”
陈树生顿了下,没拆穿,“嗯。”
“你怎么也来这儿吃饭?你也吃腻食堂了?你早说我们应该一起的,我骑车来的。”高星森话更多了,像是要极力掩饰些什么。
望着他眼圈退不去的红,陈树生沉默了很久,说:“等你吃完,送我回学校吧。”
“行啊,等我吃完,我很快的。”高星森笑了笑,低头继续吃碗里的扁肉。
太久没有见到母亲的孩子终于见到,思念、心疼、不舍、窘迫、苦不可言 ,每一种情绪都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实在太能忍耐和伪装,可是这会儿,他真的有点绷不住。
高星森吃了两口,突然哑着嗓子喊了他一声,“陈树生。”
“我有点——”
“嗯,”陈树生心里了然,“我去买,你喝什么?”
明明“渴”字还没说出口。
是陈树生也有点乱了。
高星森不想再纠结,只道:“和你一样。”
陈树生转身出了面馆,高星森的肩膀又开始一下一下地颤抖。
高星森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算下来都有几年了,几年没掉眼泪,这么突兀一掉却有些掉不出,他只哭了几分钟,怕陈树生回来看见,就堪堪打住了。
他擦干眼泪借面馆老板的厨房洗了把脸,状态终于恢复不少。
他照着手机屏幕笑了笑,觉得不算太假,于是给陈树生发去了消息。
【怎么还没买好啊学委?】
他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陈树生就进来了。
陈树生作不经意的模样扫了一眼他的眼睛,坐回了刚刚的位置。
“草莓牛奶,还有香橙蛋糕。”
陈树生把一瓶牛奶和一块蛋糕推到高星森面前,“买水的时候看见这个蛋糕,临期的,很便宜,就顺手买了,你吃吗?”
“我靠,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橙子味的?”高星森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明亮,他拿起勺子,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口塞进嘴里,哭红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好吃!”
“嗯。”看着对方的模样,陈树生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高星森匆匆看了眼时间,“我们是不是要迟到了,拿去教室吃吧。”
“不用,吃完再进去吧,等进去就被抢没了。”陈树生说。
“你不怕迟到啊?学委。”高星森笑道。
“迟到就迟到吧。”陈树生拿起给自己买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高星森舀起一小块蛋糕送到陈树生面前,含笑说:“尝一口。”
陈树生盯着那只被高星森用过的勺子,往后退了一下,“我不爱吃甜食。”
“可惜了。”高星森只得把那勺子蛋糕塞进自己嘴里,“真的挺好吃的,在哪儿买的?我给祁萱她们带点回去。”
“没了,卖完了。”陈树生下意识替自己刚刚的‘临期’借口打掩护。
“噢,好吧。”
刚刚那出买水实在是破绽百出,高星森却没再问陈树生是不是看见他哭了,陈树生也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两人都很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陈树生盯着正低头吃蛋糕的高星森,心里有好多话想问。
那个女人是谁?
为什么对她态度那么差?
为什么明明说狠话的是自己,最后留下来哭的也是自己?
又为什么,会哭?
还有以前,以前是怎么过的?
每一个问题都像刺一样落在陈树生心口,他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拔出来。
他为什么要问这些?他有什么资格?
他是高星森的什么人?
沉默。
两个人都沉默着。
高星森一直试图想说点什么,但是每每话到嘴边,心里都还是难受得说不出。
陈树生看出来了,也不主动去挑起话题,留他自己安静地吃蛋糕。
“我吃完了。”高星森把勺子放下,“太谢谢了学委。”
“嗯。”
高星森拿过草莓牛奶喝了一口,“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当你送我回学校的车费。”陈树生起身来。
高星森的目光在桌子角落的钢笔盒上微微停留了一瞬,随后拿起它揣进了兜里,表情自若:“车费这么贵?我是黑心司机吗。”
“已经迟到了,别废话了。”陈树生说。
“好好好。”
_
叮铃铃——
所有疲惫的学生在下课铃响起的瞬间不约而同地趴到课桌上,课桌上堆满了书和文具,窗外下着小雨,雨声淅淅沥沥的,很适合睡觉。
早上第一节课,醒着的人所剩无几。
高星森揉了揉眼睛提神,写完课堂作业拿起水杯到教室后边去接水。
祁萱的位置在教室最后一排,靠近饮水机,她见高星森走来,把自己的水杯也递了过去,“帮我接一个。”
高星森接过她的水杯接上满满一杯给她递回去,又把自己的水接好他才一边喝着一边坐在祁萱旁边去。
“在干嘛呢萱萱。”
“织围巾。”祁萱手里拿着一把毛线,不太熟练地把长针穿进毛线里又穿出来。
“这么贤惠,织给谁呀?不会是我吧?”高星森笑嘻嘻地问。
“是呀,织给你——”祁萱扯着笑,“的队长。”
高星森:“噢——”
“马上入冬了,奕辰他不爱戴围巾,给他织一个绑他脖子上。”祁萱说。
高星森笑了笑说:“那我也不爱戴围巾。”
“什么围巾?我也不爱戴。”卞震凑了过来。
祁萱:“……你不是在睡觉吗?”
“没,我低头玩手机呢。”卞震凑过来,“我刚刚看学校发通知,说今天有防暴演练,征集二十名看起来很凶的学生当歹徒,真假的?我去报名吧,正好我看门口那保安不顺眼,到时候趁机敲他一棍子,叫他天天拦我的早饭。”
祁萱闻言抬头:“招女生吗?我看他也挺不顺眼,奶茶都不让我带。”
“那我也不顺眼,那家伙天天拦我零食,我多少美食在他手里夭折。”高星森道。
“行,我待会儿问问去。”卞震说。
“问吧,问了就知道你带手机了。”高星森一笑,“你以为真给你搞征集?这玩意儿肯定老师随便挑人啊,发群里炸鱼呢,待会儿谁问谁死。”
卞震恍然大悟,拍了拍高星森的肩膀道:“我靠,幸亏有你啊兄弟。”
聊话在上课铃声中截断,几人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老常照常拎着数学课本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在班里寻寻觅觅着,最终落到高星森身上。
高星森和他对上眼,心里隐隐不安。
果然。
“高星森,去门口等我。”老常只说。
陈树生朝他看了一眼。
高星森无奈起身,几乎猜到了是叫他去干嘛。
老常继续看了一圈,“还有卞震、徐力,陈——算了,就你们俩,一块儿去门口等着。”
“不是,我们犯啥事儿了?”徐力一出门,满脸莫名其妙,“我记得我最近挺安分的呀?难道是我抽烟被发现了?”
“不是,你待会儿什么也别说,你要敢提抽烟你就等死吧。”卞震道,“学校要组织防暴演练,估计是让咱们去演歹徒。”
“啊?”
“我不懂,”高星森生无可恋,“我很凶吗?还是我长得像歹徒?我这么乖,老常真是太伤我心了。”
“别说了,老常来了。”卞震提醒了一嘴,就见老常从里边出来。
“走,跟我去办公室。”老常笑了一笑,“带你们玩好玩的。”
几人忍笑跟上。
老常走进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几套行头,“是这样的,学校要组织防暴演练,找几个人去演歹徒,我看你们形象比较符合,来,待会儿找个地方把这身衣服换上,跟着保卫科科长去校门口等着。”
“我合适吗?”高星森还纠结着,“我这么乖?你让我演歹徒,一点震慑力度都没有。”
老常:“……你对自己认知是不是有误?”
高星森:“…………”
卞震和徐力忍笑低下头。
不过不用上课总归是好的,还能趁机报复一下学校,几人兴致勃勃地到厕所换上了衣服。
黑色T恤黑色长裤,黑色半遮脸面罩。
“我靠,这玩意儿一换上我是真的有点像歹徒了。”徐力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罩,“我自己都害怕。”
高星森最后换好,他一边扯着面罩一边走出厕所隔间,镜子里映上少年挺拔修长的身形。
“我靠,”卞震震惊地回头,“怎么你穿上就跟时装周的模特一样?小森,你要不要这么帅啊?”
“哎,”高星森把面罩扯下来,塞进兜里,“这是个人天赋,传授不了。”
三人到校门口和大部队汇合的时候,一群黑衣人把面罩一摘,才发现整个足球队除了张奕辰和陈树生都来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的以为云顶杯提前开始了。”徐力憋笑道。
“我就知道会有你们仨!”杨安往卞震身上砸了一拳,“整个学校没有人比你们仨更像歹徒的了,你们往这儿一站,我都知道歹徒头子来了。”
好,让他说准了。
高星森、卞震、徐力被选做歹徒头子,首先进入校园给众人开路,剩下的人待之后再一起冲进学校。
卞震:“真刺激。”
徐力:“我这辈子还能当一次老大,太爽了我靠。”
高星森:“……我有意见。”
“你有什么意见?”科长问。
“我太乖了,震不住场。”高星森说。
科长:“……”
“好了,大家准备准备,要开始了,都记清楚了吗?大家进去以后不要伤到人,尽量把动作做大,但是不要真伤人,发现紧急情况一定要停下来,适当地砸一点东西,但是不要砸太贵的。”
“科长,怎么演啊?”卞震问。
科长冲他看了一眼,说:“收敛点就行。”
卞震:“……”
二十名歹徒准备就绪,演练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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