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学校监?
还只是个端士,那如何能与棋太师相提并论。
可太子不敢说这话,他一向不敢忤逆父皇,因此心中纵然有万分不情愿,也只能低头,“多谢父皇。”
慕容据浑浑噩噩地回到东宫,想起今日的一切,又是一阵心痛。
今日本想进宫给那传言中的女子几分颜色瞧瞧,现在,他是彻底没有心思了。
如今惹了父皇厌弃,他有些害怕,当即找了门下幕僚来。
他不能失去父皇的宠爱!
……
陆瑾画睡了短短一个午觉,时辰还早得很。
辛劳的时候,她总在追求安逸。可现在真过上养老生活了,又觉得太虚无了。
玩了会儿,又将那箜篌抬了出来,开始练习。
说起来,她都好几天没见到姜尔宓了。
练琴的屋子在长乐宫最左边,从窗口望出去,就是长长的宫道。
刚开始的时候,陆瑾画很喜欢从这往外看。
那会恰逢四五月,梨花盛开。
宫道两边全是飞扬的粉白花瓣,美得如同仙境。
梨花谢了,翠绿的叶子萌荫着路边,瞧着景致也不错。
陆瑾画弹着,远远瞧见宫道那头出现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
那女子头发高高挽起,发间的首饰隔这么远都能看出不俗,衣裙上红丝绣成的花纹,艳丽又好看。
慕容慧大步往前。
她今天是带着皇太后的命令来的,要瞧瞧这皇兄金屋藏娇的女子到底是何模样。
听说她是孙太医府上的远房表姑娘,怎的叫皇兄瞧上了?
必有几分狐媚子功夫。
此地近几个月被看守的如同禁地一般,没有她母后的口令,慕容慧都进不来。
虽然她进来了,但伺候的仆从,全被拦在了外面。
她越想越气,远远听见铮铮响的琴音,不说多难听,反正钻进了脑袋里叫人头好疼。
慕容慧心生郁气,走得更快了。
不知踩中什么东西,咔嚓——
脚腕被什么铁器剜住,那东西直往肉里钻。
陆瑾画正思考来人是谁,却见她面色郁郁,扶着树做西子捧心状。
嗯?
那女子又换了个姿势,靠着树抽气。
陆瑾画愣了愣。
抚着琴,出现一丝猜测。
难道她听到自己弹琴,心中抑郁,感到伤怀?
慕容慧低头一看,咬牙切齿道:“谁特么把捕兽器往皇道上放!”
钻心的痛从脚腕升起,她扶着树直抹泪。
远远瞧见长乐宫中有人抚琴,伸出手疯狂招手。
救命啊。
救命!
琴音更欢快了。
陆瑾画瞧见她一边抹泪一边向自己招手,顿时信心大增,越发肯定她心中的想法。
都有人因为她的琴音而落泪了,想必十分欣赏她。
知音啊!
下回将此事告知姜尔宓,定叫他刮目相看!
陆瑾画只觉得自己与那女子,犹如伯牙与钟子期。
她若是早遇此知音,说不定早就出师了。
一曲毕,燕凌帝从门外进来。
“她是谁?”陆瑾画收回手,兴致勃勃看着宫道,见那女子还在落泪,似乎深陷琴音无法自拔,忍不住感慨:“我若是能早些遇到她便好了。”
瞥见窗外的人,燕凌帝笑意淡了下去,目光扫过李福全,后者知趣地出去了。
“是临安。”燕凌帝道,又想起她似乎不知道,解释道:“就是慕容慧。”
“是她?”陆瑾画明显还有些印象,想起记忆中那个从小便有些怯懦的女孩子,又是一阵叹息:“她都长这么大了。”
见过的熟人越多,陆瑾画对自己失去了十年光阴这一件事越发有感触。
燕凌帝忍俊不禁,她总爱这么念叨,像个小老头似的。
“我要去和她说话。”陆瑾画站起身,正要出去,被燕凌帝拦住。
“她已经走了。”
宫道一片寂静,慕容慧不知何时离开了。
陆瑾画眼中有些遗憾,好不容易遇见知己,竟然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实在可惜啊。
燕凌帝将她带进主殿,坐在案边,凌阴放在架子上,凉意飘散出来,叫人浑身舒爽。
“来日方长,奈奈何必急于这一时。”
说得对。
她既然欣赏自己的琴音,想必等下次抚琴,慕容慧还会再来听。
李福全急匆匆从外面进来,俯身到皇帝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陆瑾画只听到瑞王什么的。
燕凌帝听完,面容冷淡,他侧目,声音温和,“奈奈,你还记得容宝吗?”
他突然提起这个人,陆瑾画想都没想,“当然记得。”
“就是特别怕黑不敢一个人睡那个,只知道自己姓容,不知道名字,大家就叫他容宝。”
十年前,陆家上下忙着给她议亲。
那时人人都道她生的美,她爹便更想用她笼络些大人物,好为他的前程争一争。
她那时碰到半夜怕黑不敢一个人睡的容宝,觉得很好笑。
如果在这鬼地方嫁人,还是嫁容宝这样的吧。
胆子小,好欺负。
没爹没娘,也不用伺候公婆。
哈哈哈。
陆瑾画想着都觉得好笑,兴致勃勃道:“陛下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燕凌帝伸出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声音温和,“你想见他吗?”
“他还活着?”陆瑾画讶异,她之所以一直不主动问以前的人和事,就是明白皇权更迭,是要用血肉去堆这脚下路的。
便是陛下,要坐稳这皇位,也不可能轻松。
而且在十年前,陛下是先帝膝下最不受宠的儿子,被人掳走挑断了脚筋,生生做了一年的残废。
若不是寻到她,怕是永远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那会儿她被遗弃在外,做个散医,帮人做手术接过手筋。
没想到几个月后,大批人马开始打听她的消息。
那些人凶神恶煞来势汹汹,陆瑾画还以为她亲爹终于等不住,要将她坑杀在外呢。
“活着。”燕凌帝缓缓理好她的头发,大手顺势放到肩膀上,将人面向自己,“想见他的话,明日就叫他来见你。”
陆瑾画不是很在意见不见,反正交情也不是很深,活着就好。
“但凭陛下安排。”
燕凌帝招了招手,门外传来动静,一黑衣劲服女子大步进来,英姿飒爽。
她扎着高马尾,五官清丽,一双丹凤眼凌厉而摄人。
陆瑾画看见她,眼珠登时挪不动了。
好……好一个女王大人。
“宫外不比宫里,以后她负责贴身保护你。”
燕凌帝垂眸说着,本以为她会像平日那般甜甜说上一句陛下真好,定睛一看,却见她小脸粉红,眼睛亮得跟天上的太阳似的。
脸红就罢了,慢慢的,连耳朵也红了。
燕凌帝心头一沉。
“属下赤霞,见过主子。”
赤霞?
陆瑾画微微瞪圆了眼睛,“你莫不是姓燕?”
赤霞脸上透露出迷茫,倒是燕凌帝,闷笑道:“奈奈,赤影卫出来的人,都是赤字为姓。”
“……好吧。”赤影卫,一听就是个很牛逼的组织。
自从燕凌帝说了明天要出去,陆瑾画就开始期待了。
她没什么事做,甚至选好了出门玩的衣服。
从长乐宫出去以后,燕凌帝便面色沉沉,“好好查,瑞王世子是怎么进来的。”
“想是底下的人疏忽了。”李福全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都拖出去砍了。”燕凌帝眸色冷淡,一口断定大堆人的生死:“新换来的人,你亲自去挑。”
李福全打了个冷颤,连连点头:“是……”
这换来的人若是还出岔子,只怕掉脑袋的,就是他了。
瑞王世子今天能跑进来放捕兽夹,明天就能进来杀人。
李福全再次认识到陆瑾画在帝王心中的位置,原以为陛下脾气已经在慢慢变好了,谁知……那都是装给陆姑娘看的。
御书房——
燕凌帝正在看折子,一道身影大跨步进来。
他头也没抬:“到哪了?”
那人单膝跪下,“禀陛下,容大人本今日晚间就可抵达,可……”
他迟疑了一瞬,又道:“可他在出江宁城后,救了一名女子,那女子重伤垂危,无法赶路。”
燕凌帝冷笑,“去告诉他,明日午时见不到他,就让他提头来见。”
影卫走后,燕凌帝却看着江宁城发起了呆。
江宁有流泉奇景,不少文人雅士喜欢去游玩,等抽了空,他倒是可以带奈奈一同前去。
睡觉前,陆瑾画反反复复检查了一遍屋子。
她这几个月睡眠实在太好了,好得让人有不安心的感觉,碧春捧着香炉进来,陆瑾画道:“今晚不必点香。”
碧春身形一僵,正为难,又听陆瑾画叹道:“还是点吧。”
万一今晚睡不好,明天可怎么玩?
不能被这种小事影响。
天色昏暗,天上星辰繁多,燕凌帝处理完政事,踏着夜色进入长乐宫。
“陛下,姑娘今夜不想点香。”李福全小声说着。
燕凌帝一顿,“依她的话来。”
说罢,只身进入内室。
满屋安神香的味道,在寂静中,还能闻见一丝淡淡的甜香味。
燕凌帝同往常一样,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又给她抹了药。
瞧见那疤痕已经完全看不见,心中钝痛才舒缓一些。
做完这些,他才起身,走到床边的榻上睡下。
那榻窄小,明显容不下他,男人躺在上面,却甘之如饴。
……
以前陆瑾画总觉得自己睡得太少,现在又感觉自己睡得太多。
如果按现代的计时方法来算,加上睡午觉的时间,她一天足足要睡十二个小时。
天哪,她太能睡了!
碧春伺候她穿上衣服,陆瑾画却有些不适。
作为青春期小女孩的烦恼又来了,发育的时候,胸真的好痛。
陆瑾画轻轻吸气,“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好。”
碧春面红耳赤的出去了。
一番收拾完,陆瑾画终于来了前殿,抬头看了眼守在一边的赤霞。
“燕姑娘,你吃早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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