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再哭闹,陆天宗面露不耐:“去把你那匣子拿出来,缺了的银子,得给她补上。”
一听又要拿她的钱,李云丹瞬间瞪大了眼睛。
见她又要哭闹,陆天宗是当真后悔娶了这么个蠢婆娘了。
“你这个蠢的,我们与那一位的关系能暴露吗?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以后再想见瑾画,那便是难上加难了!”
“好歹她现在还愿意到这个家来看看……”
虽然是来收银子的,但至少心中是有他们的。
“我的钱还不够。”光是在账面上的,送过去的就有快十来万银票了。
这么多钱,失去了这笔家业,他们一辈子也挣不到啊!
继承了表妹家产后,他们也阔绰起来了,连走关系,送的礼都与从前天差地别。
陆天宗扶着椅子坐下:“得想办法,把银子给补上。”
账册是要呈给天子的,他们不能弄虚作假,否则……别说银子了,连命都保不住!
“去哪凑啊。”李云丹抱怨,他们表面看着风光,花的银子,九成是陆瑾画爹娘留下的。
“若想补上这骷髅,只能把这院子卖了。”
“不能卖!”陆天宗一口否决,“瑾画知晓我们住在此处,以后总会有回来的时候,便是再艰难,也坚决不能卖了这院子。”
李云丹无语,换成其他人,还以为他多心疼外甥女呢。
只有她清楚,这人是怕送上门的肥肉跑了,他一点好处也捞不着!
马车摇摇晃晃回到宫门外,陆瑾画下了车,轿子早在门口等着了。
她很沉默,不知感觉到什么,突地偏头,往皇宫深处那高耸如云的观星楼看去。
离得太远,只能望见其大概面目。
陆瑾画何尝不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她想早日与燕凌帝解释清楚,两个人之间,失去了这段友情,她的损失最大。
或许在这个地步,还是可以计较损失的。
如果到了哪天不计代价去挽留这段关系,那才是二人真正心意相通的时候。
观星台上。
燕凌帝伫立良久,他很少在白日上这里来。
近日事务并不繁忙,可不知怎的,他总感觉心绪比以前还难受得多。
每每在观星台站一会儿,看着浩瀚碧天,仿若世间只剩他一人。
以前登上观星台,再多烦心事,他也能迅速冷静下来,今日足足站了半日了,心中还是一片喧嚣。
不知奈奈回来了么,她去太和殿,可能找得到自己?
思来想去,燕凌帝离开观星楼,准备回去等。
刚下去,周睿急匆匆赶来。
燕凌帝意识到她已经回来了,胸臆中忍不住砰砰乱跳起来。
“陛下,陆姑娘回长乐宫了。”
周睿禀道。
天色已经暗了许多,燕凌帝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有带什么话?”
周睿踌躇道:“陆姑娘说,晚间风凉,若陛下今日得闲,长乐宫摆好膳等你。”
李福全正战战兢兢,听到这话,顿时露出笑。“陛下,姑娘这是邀您一同去用饭呢。”
燕凌帝转目看他,眸中却不自觉带上笑意,“就你最聪明?”
李福全忙拍了拍嘴:“是奴婢多嘴了。”
见到一旁面目忐忑的周睿,燕凌帝道:“你今日差事办得不错。”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李福全笑眯眯跟上去,冲周睿道喜。“周大人,恭喜啊。”
周睿两眼发懵。
他连人都没请来,有什么可恭喜的?
等到第二日,赏赐如流水一样涌入周府,他才想明白是什么喜,
陆瑾画回了长乐宫,去看第一批用烂果子培养的菌群。
前些日子在兔子身上做了实验,今日再去看,兔子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一批菌群,失败了。
她缓缓舒出一口气,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过去三个月了,一批菌群都没培养出来。
房门传来轻轻响动声,陆瑾画转头,看见门外高大的身影。
天黑了,时间过得真快。
她收敛了神色,脱下手套。
陆瑾画也有心在今日将话说清,一直拖下去,对二人都不好。
他们之间,绝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若陛下念及旧情饶她一命,她会远远离开大燕,不在他面前碍眼。
其实经历过两次穿越,陆瑾画性子越来越淡了。
一开始,一些小事情便会触动她,让她感动,治病救人,也会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很开心。
可现在,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人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认识那么多人,突然来到十年后,还记得她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完,其他人只记得西山太子妃,只记得她与陛下之间的风流韵事。
而她陆瑾画,早在十年岁月中被人忘得一干二净。
“陛下,这边请。”素衣蒙面的丫鬟引着燕凌帝往侧边的房间去。
陆瑾画对这个房子要求很高,不仅要保持湿度温度,最重要的是必须无菌。
在这个时代,无菌的操作难度太高,她们只能尽量去做到。
燕凌帝踏入侧殿,打量着殿内的装潢。
他很少来这里,大多数时候,是陆瑾画出来见他。屋内没什么桌椅,只有木施和空的木架子。
陆瑾画从侧门出来,她穿着和丫鬟同色的素衣,全身上下洁白如新,干净若白雪。
面上蒙着奇怪的东西,头发全藏在帽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请陛下稍等。”
她脱了襜衣,取下帽子,青丝如瀑落下,只用发带系着,没有一点装饰。
燕凌帝略新奇地看着她,这幅样子他见过好几次,每回见都觉得……奈奈比上一次见面更好看了些。
陆瑾画正在洗手,听他道:“奈奈这模样,倒有昔日在府上为朕做医士的感觉了。”
她扯出帕子擦净手。
“制药需要注意的东西太多,得尽量排除其它因素,这样制成的概率比较大。”
燕凌帝从未见过如此炼丹的,那些个道士,哪个不是到处找药材,整日守在炼丹炉前。
她倒好,要的全是些烂菜叶烂果子,还买了那么多没用的发霉粮食。
“奈奈买了粮,现在兜里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了。”燕凌帝幽幽道:“若以后出嫁时没有嫁妆,那可怎么是好?”
陆瑾画脚步一顿,行至他身边,笑道:“陛下就是我的娘家人,有陛下在,我还用愁嫁妆吗?”
燕凌帝眸间灰色渐渐化开,神思瞬间清明许多。
“奈奈说得对,朕定让你风光出嫁。”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往正殿去。
“今日在陆府,那夫妻二人可有为难你?”
陆瑾画转头:“有没有为难,陛下不是很清楚吗。”
燕凌帝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又强行压了下去。
她不介意自己在她身边放人。
“朕想听你说。”
陆瑾画走进屋内,吩咐了仆人传膳,又拉他去坐下,这才细说起来。
“李云丹爱财,今日气得晕过去了,这陆天宗嘛……”
“如何?”
陆瑾画拧起眉,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他城府极深,陛下派人查一查他吧。”
燕凌帝暖声问:“奈奈想查什么?”
陆瑾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自然是爹娘的死因,查查陆天宗在其中做了几分手脚。”
财帛动人心,原本陆瑾画没往这方面想,可今日去到陆府,才知那财产是这样多。
瞧着夫妻俩那赤红的双目,像两个豁出一切的赌徒。面对皇权都如此无畏,更何况是一对没什么反抗力的夫妻。
几道菜摆上桌,燕凌帝不喜铺张浪费,平日吃□□简但营养。
陆瑾画同样在这方面没什么追求。
男人起身去洗手,问道:“若是与陆家人有关,奈奈想怎么做?”
陆瑾画沉默,许久,出声道:“都杀了吧。”
燕凌帝轻笑出声:“那便依你。”
她顶替那人身份时,燕凌帝便想过,将曾经与‘陆瑾画’有关联的人悉数杀尽,免得有朝一日成了她的祸患。
可思及她的性子,又觉得如此不妥。
陆瑾画看向他,道:“除她舅父舅母外,其他人看陛下如何处置吧。”
连自己的亲舅父舅母都认不出外甥女已经换了人,原来的陆瑾画在家族里也没什么存在感。
也不知她父母离世,对她造成了多大的打击。
听说她本就重病缠身,听闻这消息,更是晕了过去,之后又拖着病体要回去为父母守孝。
可惜身体太弱,半路便病死了。
若她爹娘没死,她或许还能活得好好的,有朝一日,遇见名医,也能好起来,承欢膝下。
陆家最好没有害死那对夫妻,否则……
“用饭吧,不说这些了。”
燕凌帝拿起筷子。
屋内奴仆悉数退了出去,陆瑾画以前就说,吃饭是件很私密的事情,和关系亲密的人一起吃饭,才会心情愉悦。
燕凌帝那时不明其意,直到现在,才觉得这样温馨而短暂的时刻,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多么幸福。
一用饭时,二人便很少说话了。
陆瑾画没吃几口,便撂下筷子。
燕凌帝看着她瘦弱的身形,心中难受。
临近冬日,天已经冷了,她穿得厚了许多。七八层衣裙裹在身上仍不显臃肿,反而多了一分脆弱。
他正想说什么,便见小姑娘清润的眸子看来,瓷白面容上有一丝纠结,还有一丝郑重。
他从未见过陆瑾画如此神色。
温柔而清浅的声音响起,她道:“陛下,今日我想与你解释清楚。”
燕凌帝却放下筷子,捉住她的手。
他神色黯淡下来,鸦黑的眸子如同装进了黑夜星辰,他问道:“奈奈,你何时能与朕重归于好?”
这声音极其平淡,又似乎溢出点点哀伤。
陆瑾画想好的话瞬间哽在喉咙里,说到底,他们谁都不愿意失去对方。
陆瑾画: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燕凌帝:老婆想跟我分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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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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