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书昏迷不醒,太公也是不问世事,商柏整日练武对宗门内的事也是一概不知。而那个半路加进来的商羽门师尊林在安更是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最后能处理宗门事务的竟然只剩下了机枢门陆乘渊和岐黄门辛夷。
可惜陆乘渊也是琐事缠身,具体表现在他被一个灵武门的小弟子砸破了脑袋。
这个小弟子就是许浮盈。
具体还要从一天前说起,陆乘渊替商柏顾看灵武门弟子每日练习时开始。
陆乘渊有个日夜佩戴不离身的玉佩,据说是他的某位故人赠送的,这枚玉佩被正在练剑的许浮盈瞧见时,她当场便闹了起来。
“爹?”许浮盈掏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陆乘渊不明所以,他呵斥道:“不要在无殇门内随意攀亲。”
许浮盈不吃陆乘渊这一套,她一把撤下自己腰间的玉佩,直愣愣地拎到陆乘渊眼前,她说:“这是你给我娘的玉佩,跟你腰上挂的那个一模一样。”
陆乘渊别过脸,他眼神飘忽不定:“什么玉佩?我不清楚。”陆乘渊挡住自己腰间的玉佩。
“别装了。”许浮盈的吵嚷声引来了在场所有弟子的围观,她拉住陆乘渊的衣袖不让他走。
陆乘渊气急,用力扯开衣袖。
只听“嘶啦”一声,陆乘渊的袖子被扯断,露出大臂。
“你有完没完!”
“没完!”许浮盈的嗓门比陆乘渊的还大,“我娘叫许椒,是你抛弃在乡下的妻子!你屁股后面有一个圆形的胎记!你就是我那忘恩负义的爹!”
“你认错人了!”陆乘渊转身就走。
许浮盈扯住陆乘渊的衣摆,只听布条撕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陆乘渊露出了大半个屁股蛋,上面的的确确有个圆形的胎记——陆乘渊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人。
陆乘渊挥手欲走,却无意间把许浮盈掼倒在地,后者不依不饶地哭诉自己娘亲十几年来受到的非议与委屈,在场的弟子无一不为之动容。
“抛妻弃子,我呸。”路过的岐黄门辛夷师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被众人痛骂的负心汉陆乘渊此时脑子记就是浆糊一团,他年轻时的确风流,却根本不记得什么许椒!
“我从未结识什么许椒,你应该是记错了。”陆乘渊的解释在众人看来就是难以服众的狡辩,他眼神慌乱躲闪,让这句话的可信度大大降低。
许浮盈也被陆乘渊这种苍白的解释给气疯了,她娘受了那么多委屈,而这个便宜爹竟然把她娘忘了个一干二净,还死不承认!于是,向来脾气火爆的许浮盈从地上捡起一块转头。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许浮盈攥着砖头砸向了陆乘渊的脑门,后者躲闪不及,挨了个结结实实。
最后,这场闹剧以陆乘渊被紧急送往医馆,许浮盈被关了禁闭暂且消停。
许浮盈在禁闭期间,得知了方瑞的死讯,她用凳子腿砸烂了屋子的窗户,跳了出去。许浮盈头也不回地跑下山去,她记得方瑞和她说过自己家在何处。
夜以继日地赶路三天,许浮盈赶到时,方瑞的棺材正停放在灵堂里,白幡挂满了院子,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躺在她人的怀中痛哭。
眼瞧着一个生人就这么直愣愣地闯进了灵堂,哭声顿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许浮盈身上,但她丝毫没有察觉,她扔下手中的马鞭,缓缓朝着方瑞的灵柩走去。
几日的赶路,许浮盈身上布满了黑灰,她身上散发着酸臭味,在别人看来,是个活生生的乞丐模样。
“敢问阁下何人?”一位蓄着胡须的中年男人挡在许浮盈面前,见后者眼神呆愣不回话,中年男人挥手,示意家丁上来把这个来灵堂闹事的乞丐给打下去。
但即使许浮盈是无殇灵武门的倒数第一,但对付几个家丁绰绰有余,她把人撂倒,自己从略显慌乱的中年男人身旁走过去。
许浮盈推开棺材盖子,里面躺着的方瑞面色苍白,他的眉头微皱,死前的一刻还想着回家闻自己的父亲是否真的是所谓的“为富不仁”。
“你要让我儿子死了也不安生吗!”方母冲过来,她跌在方瑞的棺材旁。
许浮盈掀起眼皮环视了在场的众人一圈,骤然发觉这场梦过分真实。许浮盈把棺材盖子放好,一头栽倒。许浮盈脑海中浮现出方瑞在昏黄的灯光下笑意盈盈的脸,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在方瑞最脆弱的时候去安慰他了。
方母捂着心口尖叫声越来越弱,直到再也听不到。在彻底晕死的前一刻,许浮盈想,如果她不认识方瑞就好了。
方父本打算把许浮盈直接丢出去的,是方母心善,她瞧着许浮盈是与自己有些情分在的,所以破例给她喂了点糖。但是终究拗不过方父,把这个在灵堂上打脸他方家的姑娘给丢了出去。
无殇的书信与补偿是跟陆乘渊是一同到方家的。
方家财大气粗,根本不在乎无殇送来的那么点“补偿”,方父就是许浮盈见到的那个中年男人,他把无殇来的人给哄了出去,连带着那些个对他儿子的补偿也一并扔在路边。
“我十八年养大的儿子,在你们无殇短短一年便死在歹人手里!”方父亲手把书信撕了个粉碎,“不是去清淮城捉妖吗!怎么会无缘无故死于刀伤!”面对方父的愤怒,无殇的弟子沉默地把东西收拾好,放在了方家门边。
方父撩起袍子,一脚踹翻:“滚,带着你们的破烂玩意儿滚!”
方父转头瞧见陆乘渊,一吹胡子,骂道:“你怎么不跟着滚?”
“我是来接我姑娘的。”陆乘渊指着被方家扔到门边,昏迷不醒的许浮盈,方父甚至没有给陆乘渊一个眼神,他转身就走,身后的家丁紧跟着“砰”一下把门关上。
陆乘渊被碰了一鼻子灰,他把许浮盈放在背上,不明白许浮盈与方瑞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集,能让她不顾无殇的门规,千里迢迢赶过来受方家人的这种羞辱。
“娘。”背上的许浮盈喃喃自语,“我好想你。”
陆乘渊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凝滞,他没有背着许浮盈直接回无殇,而是背着许浮盈回了她口中的那个小村庄。
意识模糊的余念七并不知晓外界发生的事,她的手腕和脚踝被铁链紧紧锁住,她整个人蜷缩在阴暗的地牢的角落里,浑身血迹斑斑。
地牢里照不进来半缕阳光,她身上在清淮被蚂蚁咬出来的伤口正不断愈合后再次撕裂。
而这四根铁锁,牢牢封住了她的筋脉寸穴,她动弹不得,一旦动作的幅度稍大些,便牵扯着筋脉一寸寸地剥落。
这本来是用来对付罪大恶极死不足惜的妖物的,现在竟然用到了余念七身上。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
妖气被执法堂地下的五行阵法压制的死死的,她浑身一点妖力都使不出来,如今的余念七就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她发现自己的法力尽失,甚至不能像一个普通凡人一般从地上坐起。
在某一刻,余念七突然又想到了顾临枫。
但她的念头很快消散,她不能把自己的命寄托在别人身上,于是余念七动了动手指,她用半条胳膊撑着地勉强坐了起来,靠在墙壁上,余念七撩开衣摆,衣服下的皮肉正在溃烂,气味有些难闻。
余念七用指甲生生拨开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两根指头插进肉里,把嵌在深处的骨刺给拔了出来,鲜血流了一地,余念七咬着牙,如法炮制地拔除了自己腿上和胳膊上的骨刺,但是对于背上的骨刺,她也无能无力。
失血过多的余念七意识渐渐模糊,她滑到地上,迷迷糊糊中瞧见了一个人影。
“余念七。”来人竟然是苏禾,她脖子上挂着的小瓷瓶一步一响,随着苏禾的步伐,发出令人愉悦的叮咚声。
余念七听到动静,却连头也抬不起来,只能挪动着微微侧过身,半睁着眼望向身材高挑的苏禾,余念七道:“苏禾师姐。”
“你不必唤我师姐。”苏禾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你已被逐出师门,算不得无殇的弟子。”
余念七没有接过话茬,她目光放在苏禾胸前的小瓷瓶:“温归年如果还在的话——”余念七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是苏禾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余念七的意思——温归年会为余念七求情的。
“我不是温归年。”苏禾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胸前的瓷瓶,那里装着温归年的骨灰。那么活泼的一个少年,死后只是小小的一抔,连一个小瓷瓶都装不满。苏禾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松动,她的吐息有一刻的迟缓,紧接着,苏禾又恢复了平日里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神情,她道:“方瑞死了。”
余念七的耳中有什么猛然炸开,她强撑着支起上本身:“你说什么?”
“方瑞死了,失血过多,死了。”苏禾再次把方瑞的死讯重复了一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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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父女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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