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程霜是小镇一霸,梳着两个翘揪揪,穿着小背带裤,跑起来像颗横冲直撞的炮弹。而五岁的裴放,则是被爷爷接到小镇度夏的“小少爷”,白衬衫背带裤小皮鞋,脸蛋漂亮得像个瓷娃娃,但嘴毒得很,看谁都像欠他八百块钱。
程霜第一眼就喜欢这个新来的小伙伴——主要是喜欢他那张脸。她秉持着“我看上的就是我的”这一朴素原则,冲上去就表达了占有欲。
可惜小少爷不领情,“丑八怪”、“鼻涕虫”是他的高频词汇,附带赠送白眼若干。
程霜才不在乎,她有的是一身用不完的热情和霸道。裴放躲起来看书,她能掀开他的掩体,塞给他一把刚摘的、可能还带着虫子的毛豆;裴放摆弄他的进口模型车,她一巴掌拍过去:“这有什么好玩!我带你去掏鸟窝!”;裴放安静地吃奶奶做的桂花糕,她能直接上嘴啃掉最大的一块,留下几个明显的牙印和小少爷气得发红的脸。
小镇的夏天悠长而喧闹,知了没完没了地叫。两个孩子,一个拼命追,一个使劲躲,却在磕磕绊绊中,莫名其妙成了最常待在一起的人。
他其实会在她爬树卡住时,一边骂她“笨死了”一边去找大人;她会在他被其他调皮孩子围住嘲笑“小姑娘”、“娇气包”时,挥舞着树枝冲过去,凶悍地把人都赶跑,然后得意洋洋地对他说:“看,只有我能欺负你!”
离别来得毫无征兆。
那天的雨下得不大,但淅淅沥沥,没个停歇。程霜正抱着一罐好不容易从妈妈那里讨来的玻璃瓶装千纸鹤糖,想拿去给裴放看看,顺便分他一颗——就一颗,不能更多了。
却只看到那辆黑色的、亮得能照出她懵懂小脸的汽车,缓缓驶离巷口。裴放坐在后座,侧脸苍白,没有回头。
她抱着糖罐子,在小雨里站了很久。奶奶出来找她,叹着气把她拉回家,说:“小放哥哥的爸爸妈妈分开了,他要跟着爷爷去很远很远的外国了。”
小程霜不明白什么叫分开,什么叫很远很远的外国。她只知道自己那个“好看的小老公”跑了,连声再见都没说。
那罐千纸鹤糖,她一颗也没吃,后来不知道放哪里去了,或许早就被妈妈清理掉了。
就像那个讨厌又漂亮的玩伴,彻底清理出了她的生活。
之后的二十年,程霜按部就班地长大、读书。她依旧活泼开朗,甚至因为长得越发漂亮,性格又爽利,人缘极好。只是偶尔在某个瞬间,比如看到特别精致的汽车模型,或者闻到淡淡的桂花香,又或者被特别毒舌的人怼了时,心里会莫名刺一下,泛起一点模糊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和窝火。
再后来,她因为惊人的美貌和一股子灵动的飒气被经纪人发掘,一脚踏进娱乐圈。她拼劲十足,肯吃苦,情商高,也懂得抓住机会,一路星途璀璨,竟真成了炙手可热、粉丝万千的顶流女星。
身边从不缺追求者,各式各样的才俊、富豪、同行……但她总觉得差了点意思。或许是她潜意识里,早就给“喜欢”这个人设定下了一个又高又苛刻的模板——得长得特别特别好看,还得能扛得住她的霸道,并且,吵起架来绝不能输给她。
她没刻意去打听过裴放的消息,只知道裴家在国外发展得极好。直到半年前,财经新闻开始频繁报道裴家年轻一代的掌权人回国开拓市场的消息,裴放这个名字,连同他一系列雷厉风行的商业运作和那张冷峻出众的脸,一起强势地重回大众视野。
也重新撞进程霜的视野。
看到新闻照片那一刻,程霜捏着手机,愣了好几分钟。
照片上的男人,褪去了幼年时漂亮的稚气,眉眼深邃冷峻,下颌线锋利,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只有那紧抿的薄唇,依稀还能看出小时候那副刻薄又难搞的样子。
好啊。
裴放。
回来了?
二十年前不告而别,二十年后风光无限地回来了?
程霜心里那点陈年的遗憾和窝火,瞬间被点燃,噼里啪啦烧成了胜负欲。
她倒要看看,现在是谁压谁一头!
所以,有了今晚这场“红酒意外”。她预想了他各种反应,或许冷漠,或许恼怒,甚至可能直接让她难堪。
唯独没料到,他会用那样平静无波的语气,精准无比地翻出二十年前那笔旧账,反将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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