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澹与林曜、赵峰约好下周四晚上八点见面，共同商讨合伙开办公司事宜。
地点选在被一圈废弃工厂掩护着的金樽会所里。
这个地方是沈云澹名下的一家私人会所，不对外开放，必须手持邀请函才能入内。
林曜、郭辰宇、丁梓萌三人围在一起，商量谈判策略。
“这个时间、地点选的都不一般呐。曜哥，你说他会不会有什么阴谋。”郭辰宇有些担心。
林曜沉着脸摇摇头：“他目前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且，沈云澹一般开一些重要商务会议都在这个地方，不用太担心。”
郭辰宇听见林曜都这么说，放下心来，但还是忍不住对丁梓萌说：“反正你就放心吧，遇到什么危险我肯定会保护你。”
林曜保持沉默，装没听见。
这小子总是分不清自己和丁梓萌到底谁是警察。
果不其然，丁梓萌送给他一个白眼：“小郭，有危险你就先逃吧，姐护着你。”
郭辰宇摸了把后脑勺，撇撇嘴。
这几天，林曜作为丁梓萌的老同学和郭辰宇的好哥们，已经介绍两人认识，为了之后的合作做准备。
郭辰宇比较自来熟，而且嘴贱，没一会儿就跟丁梓萌混熟了。
丁梓萌特烦他，因为林曜跟她说郭辰宇喜欢去夜店，还喜欢跟男的搞在一起。
郭辰宇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夜店养成的坏习惯，看到丁梓萌就摆出一副“爷最帅”的样子粘上去。
后来他斥责林曜：“曜哥，你有这么好看的同学不早点介绍给兄弟。但她为什么总不给我好脸色。”
他撅着嘴，还挺委屈。
林曜忍不住笑：“因为我跟她说你喜欢跟男的。”
郭辰宇：“…………。我真的不是同！冤枉啊！而且我……啊！我本来跟在你身边桃花就少，你自己不喜欢女的就算了还要断我后路！”
林曜才不理他，扔给他一沓资料让他自个儿难过去。
周四，从晚上六点开始，竟然下起了大雨。
郭辰宇开车带丁梓萌前往目的地，针孔摄像头和微型耳机都已经准备就绪。
大雨倾盆而下，倒在车顶上哗哗作响。
郭辰宇眯着眼睛，费劲地辨别着前方的道路，雨刷器开到最快，吱呀作响，也挡不住那持续不断的雨帘。
“曜哥，这天气……怪吓人的。”
郭辰宇对着耳麦里的林曜说。
林曜站在窗户前，看着脚下模糊一片的城市，沉声说：“天气不能说明问题。你今天又不是去干仗的，是谈合作。保持冷静。”
车子穿过一片废弃工厂后，视野陡然开阔起来。
前方出现了一栋在黑夜中绚丽夺目、金光闪闪的别墅。
金樽会所并非如郭辰宇所想，闪着阴暗的红绿光，到处都是穿着暴露的人。
恰恰相反，整个房子优雅大气，是欧式装修风格，出入的男男女女都身着正装。
郭辰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暗自庆幸今天穿了套西装。
门口站着两个保镖和一个接待人员，都穿的是笔挺的西装。
“先生、女士，晚上好。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郭辰宇从手机里调出沈云澹发给他的电子邀请函给接待者看，对方对他的态度立刻变得格外恭敬。
“先生您是我们沈总邀请的贵客，我将亲自带您去沈总包间。女士，也这边请。”
林曜在耳机里对丁梓萌说：“沈云澹喜欢弹钢琴的，你找机会给她展示一下。”
碍于有接待者在场，丁梓萌没有回话。
接待者带他们来到包间门口，微微鞠躬，就礼貌地离开了。
郭辰宇这些年也代林曜出席了不少公开场合，但还是难免紧张。
他转头对丁梓萌说：“你别紧张啊。等会儿进去，把你那一身阳刚气收一收，表现得更加柔美、诱惑一点，到时候你……”
丁梓萌懒得听他神神叨叨，直接推开门。
郭辰宇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
一进门，丁梓萌立刻变了一副姿态，刚才还在大步流星地踩着高跟鞋，现在突然就变成了小碎步，扭着腰身优雅地走着。
她今天穿了一条墨绿色的丝绒紧身长裙，长发微卷，吹落在腰间，衬得肤白如雪。
她的妆容精致却不浓烟，眼角那颗泪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平添几分神秘感。
那一副弱不禁风的小女生模样，郭辰宇忍不住上前扶了一把。
包间里已经到了两个人。
沈云澹坐在桌前，举着酒杯，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衬衫袖口微微露出腕骨，铂金袖扣泛着冷光。
五十多岁的沈云澹，脸上已浮现难以掩饰的苍老，但他依然身材挺拔，面部轮廓深邃，嘴角微微扬起却不见笑意，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而站在他身后的，竟是沈郁白。
看见他，郭辰宇在心里惊叹一声，希望林曜能听见他的心声。
林曜透过摄像头画面也看见了他。
他站在灯光下，像一尊被精心雕琢的苍白塑像。
一身黑色西装包裹着他单薄的身体，西装靠近胸口的部位有精致的亮片作为点缀。
林曜紧紧盯着，距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有些想念。
当沈云澹看到丁梓萌推门进来，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脸上略带笑意。
沈郁白也望了过来，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大起伏，那天晚上郭辰宇只是一面之缘，丁梓萌又留了长发、化了浓妆，他应该都没认出来。
沈云澹不等郭辰宇走到面前，就主动站起身去握手。
郭辰宇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赶忙鞠躬回礼。
“郭总，久闻大名，没想到真是这样年轻的孩子。真是少年有为啊！”沈云澹夸张地感叹。
郭辰宇立刻与他互吹起来：“沈总，您才是呢，简直像四十岁左右的，正值壮年。”
沈云澹露出长辈对晚辈特有的慈祥的笑容，邀请两位快坐。
郭辰宇特地将丁梓萌安排在沈云澹旁边，自己坐在对面。
这样既能让丁梓萌接近沈云澹，又方便自己给林曜拍摄。
“郭总，这位是？”沈云澹看着丁梓萌，问郭辰宇。
郭辰宇故意露出神秘的微笑：“沈总，这位叫丁紫萱，是我们公司新招进来的练习生，才貌双全，沈总，您可还喜欢？
“这可是我们拿来与您谈判的筹码啊。”
“沈总好。”丁梓萌乖巧地打招呼。
郭辰宇脸上的深意被沈云澹尽收眼底，但他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那这位又是……？”郭辰宇望向沈云澹身后，明知故问。
“啊……”沈云澹没有回头，拍了两下手。
“郁白，到前面来，跟郭总打声招呼。”就像是在叫一条狗。
沈郁白面无表情，从后面走上前，对着郭辰宇微微敛身：“郭总好。”
他表现得毫无瑕疵，就像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少年，在郭辰宇眼里，却像一个假人。
“郭总，这是我的儿子，沈郁白，今年二十七，应该跟郭总你差不多年纪吧。学的艺术，今天带他出来见见市面。”
沈云澹伸手在沈郁白后背拍了几下，沈郁白就又乖乖退到他身后。
“沈总，您把儿子教得真好。”郭辰宇干笑道。
沈云澹呵呵一笑：“没有，我儿子就是从小就比较听话，没咋教。”
林曜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又松开，对丁梓萌说：“梓萌，你可以借这个话头去展示一下。”
丁梓萌立刻露出一副甜美的笑容：“沈总，您儿子学的是艺术啊。我也是艺术生，斗胆问一句您儿子学的是什么专业？”
沈郁白没有说话。
沈云澹挥了挥手：“郁白，告诉她你学的什么？”
沈郁白这才开口：“钢琴。”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丁梓萌牵动嘴角：“沈总，我也学的是钢琴，您看，需不需要我弹琴助助兴呢？”意思就是，我只想弹给你听。
郭辰宇佯装生气：“不懂事！赵总还没到呢，要展示也应该等人到齐了。”
沈云澹和蔼地笑了：“没事，你想弹就弹吧。赵峰估计又在哪个包间被酒缠住了，我们不等他。”
丁梓萌便优雅地走到房间里的三角钢琴旁，开始弹奏。
旋律典雅悠扬，沈云澹举着酒杯随着节奏缓缓摇晃身体。
“郁白，你觉得怎么样？大胆说，没事。”沈云澹把问题抛给沈郁白。
“第二段第三小节的转音处理得很干净，但踏板踩得节奏不太对。”他冷冷道。
一曲结束，丁梓萌优雅地站起身鞠躬，沈云澹夸张地鼓掌。
包间门突然被推开，赵峰带着一身酒气冲进来：“沈总！你要的合作案我带来了——”
话没说完，他一眼就瞅见了准备回到座位上的丁梓萌：“哎呀？这位美女是？”
几人又向赵峰作了自我介绍，商讨就开始了。
沈云澹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红酒，还有几道精致的凉菜用来下酒。
因为赵峰和沈云澹原先就认识且商量过，所以整个晚上主要是郭辰宇向他们陈述自己公司准备的策划案。
讲完之后，已经快十点了。
沈云澹没有立刻作出回应，一边品酒一边思考。
这时，丁梓萌突然打翻了自己面前的红酒杯，正好翻在沈云澹的腿上。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深红色的液体浸透了沈云澹的西装裤，她慌忙低头用纸巾去擦，手指有意无意地碰到沈云澹的大腿。
郭辰宇总觉得，沈云澹那个角度可以直接看到丁梓萌的身体。
“对不起，沈总！我……”
沈云澹扣住她的手腕，精明的眼睛像扫描仪般审视着她：“丁小姐你知道吗，上一个这样碰我的人，手指已经没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林曜感受到摄像头画面在震动，赶忙出声提醒：“郭辰宇，冷静。”
谁知沈云澹又突然笑了：“开个玩笑，红酒而已，丁小姐无需紧张。”
他松开丁梓萌的手，用手帕优雅地擦着手指。
“赵总，你的提案很好，但是我现在有新想法。我觉得新公司成立后，首部电视剧的女主角非常适合交给丁小姐来演。郭总，你觉得呢？”
郭辰宇还来不及称是，赵峰脸色骤变：“沈总！我们不是说好……”
沈云澹伸出一只手指打断他：“违约金我付三倍。现在，你可以走了。”
不容置疑的语气。
会所的主人发出了逐客令，赵峰不得不愤愤起身离开。
“那么，沈总是愿意与我们公司合作了？”郭辰宇笑着问沈云澹。
沈云澹站起身，向郭辰宇走去，沈郁白跟在他身后。
“是的，但我有两个条件，不知郭总是否接受。”
“当然。”
“第一，将你们公司的这位，丁紫萱小姐，送到我们公司做我的员工，以后工资我来发，如何？这可能本来就是郭总你的意思。”
郭辰宇只笑着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第二……”他伸出两根手指，把沈郁白往前一推。
“我儿子，这么多年一直没出入过社会，在我身边被保护得太好了。我想把他送到你们公司去，历练历练，让郭总你多带带他，年龄又差不多嘛。”
这是郭辰宇和林曜完全没想到的展开。
郭辰宇靠强大的意志力才没有惊讶地睁大眼睛。
到这儿，林曜才明白，沈郁白原来就是沈云澹带来的筹码。
沈云澹看郭辰宇似乎还有些犹豫，刚准备再劝几句，郭辰宇却赶忙迫不及待地握住沈云澹的手。
“当然可以。沈总太瞧得起我们了，把贵公子送到我们这儿来。”
沈云澹点点头：“好的，那过几天我就把电子合同发到你的邮箱。那，合作愉快。”
他轻轻拍了拍沈郁白的胳膊：“郁白，去吧，在郭总身边好好学习。”
去时是两个人，回时依旧是两个人，只不过郭辰宇身边换成了沈郁白。
从头至尾，沈郁白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郭辰宇跟他讲话也不理，就那么安静坐着。
热脸贴上冷屁股，郭辰宇识趣地回过脸，忍不住有些担心丁梓萌的安危。
他在心里不断蛐蛐林曜：好你个林曜，我把我的爱情送走了，却给你把爱情接回来了，还是根小木头。你最好想想怎么补偿我。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可能对林曜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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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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