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人去办,至夜,学庠的火是绥匀郡主放的这则消息,就被大肆散播。
出乎三司等人意料的是,还有一则消息也在同一时间传播——许家遇刺乃绥匀郡主所为,是绥匀郡主栽赃嫁祸二司。
两则消息放在一起,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了。
聪明的百姓一合计,就看出了其中阴谋。
“嘁,可笑!咱们省的官真厉害!”
“就是啊,暗杀郡主不成,改嫁祸了!”
“真敢说啊,他们怎么不说假教材也是郡主干的!”
“真当咱们是傻的,呸,这些狗官!希望郡主还活着,严办了他们!”
重刹楼人办完了孟淮妴安排的要事,这会儿才有时间去把王傲之挖出来,打晕带走,彻底离开济安府。
而这些本省高官的“栽赃嫁祸”,会随着火烧济安府这等足以举国皆惊的消息,越传越广。
济安府周知府半夜急匆匆赶到三司等人面前。
江法质问:“说,假教材是怎么回事!”
周知府木着脸,心慌的已经有些麻木了,从昨日各地爆发学庠被烧的大事开始,他就预感到自己完了,短短一日,苍老了许多。
“假教材一事,确实是下官默许了许家……”
他老老实实交代了。
假教材一事,确实只有济安府的一些官吏知晓,他们都能从中获得好处,料想这点好处上头是不在乎的,这才没上报。
可之所以允许许家做恶,正是因为知道许家受上头庇护。
周知府垂着眼睛,掩藏着一些委屈与不甘。
若上头不庇护许家,他也不敢允许许家作恶。
这件事,他不觉得自己有错,若说错了,是上上下下都错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知府,顺从上头意思才能存活。
——可见许家给二司送瘦马还是有用的。有时候打通了关系,不一定需要直接往来才能在关系之下运作无阻。
江法又问:“那大火可是你们放的?”
周知府更委屈了,坚决否认:“绝对不是,下官不敢!”
几位高官训斥一番周知府后,把人赶走。
“如此看来,学庠大火还真可能是孟淮妴放的了?”
“可她放火杀人有什么好处?就为了嫁祸知府?难道不怕被查出来?”
这个理由立不住脚,火烧七个学庠的真凶究竟是谁,谁也勘不破,只觉得这事透着诡异。
在沉思之中,江法与南军副将军眼神交汇,那一瞬间,二人心领神会。
南军副将军道:“时间不早了,诸位还是先去歇息,明日再议。”
明日?明日还有机会议吗?
算算时间,皇帝若第一时间派了人,那应该明日会到。
但议不议的,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众人离去。
门窗关闭,江法与南军副将军独留房中。
“汇兴省官学案件,陛下轻轻放过。”江法道:“将军,你也深受圣上信任,未必不能在此事中全身而退。”
南军副将军缓缓摇头:“明东省涉案官吏可是被严办了,圣上不一定会留我。”
“别忘了,咱们还有主上大计。”江法叹气,“暗倡被孟淮妴发现一事,我此前已去信给主上,但没有水路直去,实在太远,等主上回信,要到十六、十七了,我担忧夜长梦多,这才擅作主张。”
南军副将军也不知信不信,只瞥他一眼,道:“主上心怀宽广,不会计较,还是想一想,怎么度过眼下难关。”
“第一个法子,动用所有关系,期望圣上网开一面。”
“第二个法子,索性就占地为王,与朝廷开战。”
“第三个法子……”
二人相视一眼,显然都更想执行第三个。
“若你我二人将功赎罪,认罪态度良好,圣上必然不会赶尽杀绝。”
“不,我要功,但不认罪。”南军副将军道,“若我认罪,这个副将军的位置,我还能坐得下去吗?”
“是啊,我也不能认罪。”江法若有所思,二人很快达成一致,又把二司的人唤来。
时间紧急,他们不绕弯子,直接对二司说明:“明日圣上派来的人且可周旋,可郡主眼下是直往皇城,我等追击不上,届时等待我等的,只有一死。”
南军副将军仰天长叹:“我一人死也就罢了,可我家眷何其无辜?我怎可连累?”
江法打配合:“何止家眷,我等罪行深重,不知要株连几族!”
后果说完,南军副将军用看着壮烈牺牲的勇士的目光,看着二司之人:“诸位,既然必死,又何必牵连家眷族人?”
众人心中一沉,对于前路似有所觉。
房内烛火长燃,待二司众人从中出来,已是魂如灯火,摇晃无依,只有死芯支撑。
翌日午时,百姓亲眼所见,都阃江法,骑着高头大马,自西北方向来到栏商县,径直往许家而去。
“众将士听令,许家罪恶滔天,当清点许家人员,不可放出一人,等候圣上遣人查办!”
半个时辰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下头的人送来了结果:“禀副将军,除去许家前日被杀的人员外,还有五十七人不知所踪。”
江法怒及,高声道:“看来许家真是能人辈出,竟然事先探得了消息潜逃。”
说着,他当即点人开始四处搜寻。
有百姓见他一脸正义,想着或许都司真是好的,有人大胆提道:“大人,还有火烧学庠的案子,以及要对许家报仇的女子们,还请大人管管呐!”
江法展露一个微笑,颇为亲切地面对百姓,耐心解释道:“大家放心,维护社会稳定,保护百姓安康,我江法义不容辞!大家的安危我一定会护着,绝不会再发生同类事件,只是案件,却不是我能查办的,还得等圣上派的人到来。”
“请放心,我早已联合绥匀郡主给圣上递送了公文,想必今日就能等待一名巡抚来!”
“至于那些女子,我也有耳闻,她们都是可怜人呐!不该关着!”
说着,江法就驾马而去,到衙门把被关押的女子们统统放出,并为她们安排了一个妥善的住处。
这些事他做得极为高调,百姓全程看在眼里,又见他事事不忘提绥匀郡主,更是相信他和郡主都是好官,在为民奔走。
而在前一日,即初八夜晚,圣上派的一位巡抚已经到达,从塔下码头下船。
巡抚本是为了查许家瘦马及二司而来,但行船路上,他遇到机械船,闻听了绥匀郡主遇刺一事。之后的航行途中,遇到的一些船只,又听百姓说起火烧济安府等事件,心中觉得桩桩件件应有关联。
当下就没急着赶往栏商县,而是先去最近的遇衫县,看看遇衫县学庠被烧一事。
等到栏商县,是第二日晚上的事了,那时,百姓已经对江法的一系列作为深感信服。
而巡抚,不用江法费力,就能被济安府的诸多案件绊住脚步,一时前往屏鹤府不得。
另一头,在初八那日与江法分开,二司的人及南军副将军乔装打扮后,快马加鞭赶往屏鹤府,有一将用更快的速度赶往赤海府调兵,还有一人则被派去送南军副将军所写的公文。
公文,是向皇帝说明情况申报调兵的。
【若遇重大特殊情况,时间紧急的情况下,也可用公文向皇帝说明情况号令更多乃至全部士兵,只是若判断失误,事后会被追重责!】
屏鹤府,在三月十一,一早,南军副将军带着被调来的兵马,控制住了想要出逃的二司众人,并捣毁了暗倡馆。
当地百姓听闻,暗倡馆众人拼死反抗,还妄想与士兵相斗,不知怎就制作出了火药,导致交战双方死伤众多,还炸塌了几条街。
等到平息一切动乱,已是夜晚,南军副将军又去享用了几名男女。
这一次,没再留他们性命,直接杀死。
为了防止他碰过的男女在以后的审问中暴露他,过往这些人,都得杀了。
他心中大为畅快,悠哉地喝着茶,只觉得高枕无忧了。
你绥匀郡主再有手段又如何?待你回来,会发现我们已经扭转局势,全身而退。
——
即使并非顺风,机械船速度也极快,在初九的黎明,二时五十分已将要到达平津府全化县北面的化北终码头。
孟淮妴已经苏醒,她身上的伤都被医者处理过。
从化北终码头往皇城,距离四十公里。
黛禾是三月初五凌晨走素河前往皇城的,那日行船当是顺风。
她心中计算着水路和陆路的时间,黛禾应该在初九午时前后能到皇城。
为了效果加倍,她不能比黛禾早到,因此,这四十公里,她需要拖延到午时。
距离码头还有一刻即到,官差敲门通报。
一群官差认为她是有战务通报圣上,比她还要着急。
“郡主大人,待船靠岸后,您看使谁快马先行,把战乱之事通禀圣上?”
伤被处理后,孟淮妴养回了点力气,这会儿又得把这股力气用完,她坚定道:“不可!”
待人快马赶去通禀圣上,驱使机械船加上她身受重伤,会导致朝野认为她要带来战争要事。
那时满朝着急,会为此做出许多准备,待她再出现,只说是在渌南省遇刺逃命,就会导致百官对她极为不满,即便事出有因,皇帝也是万万不会轻饶了她偷窃机械船之罪的。
她必须阻止任何官差快马前往,为了防止有人急功近利暗中赶往,索性告诉他们真相:“尔等莫急,其实并非发生战务,是我偷了机械船逃命……”
什么?
众人呆立当场,郡主偷了机械船?
那他们这些一路踩轮护送的岂不是成了帮凶?
“郡主大人,可是说笑?”
孟淮妴回视提问者,一脸的歉疚。
简直是闻所未闻!
确定自己没听错后,众人瞬间如丧考妣,别说是快马前往皇城了,他们比孟淮妴还想拖延。
本以为有大功,没想到有大罪。
有人抱着希望,流着泪求证:“郡主大人,您,您有法子保命吗?”
“自然,本郡主又岂会让诸位赴死?”孟淮妴一脸正气,“只是,还请诸位按照我说的做。”
“多谢郡主大人,但凭大人吩咐。”
莫名其妙成了帮凶,也只能配合郡主了。
“首先,诸位可以停船了,否则等机械船到达码头,不用你们通禀,那儿的官差也是要尽职去通禀的。”
“再留意身边过往船只,若有百姓,扣留在机械船上待着,你们分出半数留下,半数送我,乘寻常船只前往码头。如此,就可避免码头的官差发现机械船,但还不够。”
“留下的半数守船者,若遇到闻听河上出现机械船而前来查看的官差,便以消息已暗中送出不可打草惊蛇为由,稳住他们。”
“我应当在午时后能到,午时后,若有官差前来,你们尽可到码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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