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担心被人听到,他虽是质问,声音却极其轻微,孟淮妴都险些听不出清楚,她走近了一些,等待下文。
做到布政使的位置上,收受瘦马,还能是被逼无奈不成?
布政使惨然一笑,“我们明明有瘦马,哪用得上赔上满司?分明是一步错后,有人要挟,一步步让我二司带着上下进入那茶楼的!”
说完后,转回头去,再次放声大笑起来。
不似假话,孟淮妴认真几分,低声问:“是谁?还让你做了什么?”
布政使突然止住笑,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他低着头,一动不动。
孟淮妴鼻尖微动,嗅到一股血腥味,她大喝一声:“来人!”
由于满省官吏涉案众多,还有未查清的,尤其是栏商县的官吏更不可信,是以士兵负责看守监牢。一士兵赶来,走近一探鼻息心脉,道:“郡主大人,他死了。”
把布政使转过来,只见血液已经染红了他的腹部。
孟淮妴猛地转身,想到了按察使,道:“快!按察使在何处?”
士兵立刻带路,却是迟了一步,按察使也已死了。
孟淮妴皱起眉头:“查,死因!”
经过仵作验看,发现二人皆是死于剧毒。
南军副将军对巡抚提到过,布政使和按察使被控制后,夺刀自裁,奇怪的是,刺入的是腹部。
现在,他们的举动有了解释,二人当时尚不确定结局,割开腹部藏入毒药。如今是确定大势已去,这才挖腹取丹。
这不可谓不痛苦,但比起定罪后将要受到的刑罚,这种死法,简直太美好了。
巡抚带着怨气,问:“郡主,他与您说了什么?”
理智上是知晓二人之死是自身留的后路,但是孟淮妴见过之后死的,还是不免生出怨气来,这可是两个最重要的犯人呐!
“怎么,他还有未吐露的?”孟淮妴一脸诧异,无声地责怪起巡抚没有审明重要犯人后就答应犯人求见她的要求。
巡抚一噎,偏过头道:“没有。”
“那就好。”说着,孟淮妴转身就要走。
见状,巡抚又转回头,上前一步拦住:“郡主,布政使一直想见您,他究竟说了什么?”
孟淮妴现在面向着门,也就看到了站在门边,面向内的拓火君。
那张面具之下的眼神,有着些许急切,在示意她告知一切。——方才在牢中,拓火君和叶松是藏于暗处的,拓火君或许听不到布政使说了什么,但看眼下这样子,叶松是听到了。
孟淮妴看在眼里,眼珠子不动声色地转到地面,又转到巡抚脸上,面带嫌弃道:“不知,那老色鬼一直让我靠近他,你觉得本郡主能答应吗?”
这话说得离谱,但一想,布政使仇恨发现他罪行的郡主,试图临死讨点什么,也很有可能。于是,巡抚再无话了。
孟淮妴拿出枕骨扇,“啪”一声打开,显摆似的看向巡抚,摇头叹道:“哎呀,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向圣上交代吧!”
她的身影渐渐远去,还有余音传入耳朵,“怎么连身上藏药这种低级错误都会犯?可惜啊可惜,好好的两个重犯……”
这确实是低级错误,巡抚感到扎心,很是生气,但更气的是自己。
有人上前道:“巡抚大人,郡主带回的许自延,您要亲审吗?”
巡抚走出去一瞧,地上瘫坐着个形容枯槁的年轻男子,经过六个丫鬟这段时间的“疼爱”,男子身上,没有一块颜色正常的皮肤……
回客栈的马车上,拓火君取下面具,眼底还存着几许急色,他问:“为何不说?”
孟淮妴偏缓慢开口道:“一则,焉知他口中的人,是不是圣上?”
又停顿少顷,才继续,“二则,此时提出,使巡抚有了新的方向重审罪犯——此等密事,等闲罪犯定不会知晓,巡抚的审问只能是打草惊蛇,神秘人会否因此做出什么不可预料之事,谁能保证?”
拓火君急色褪去,只有少许可惜。
孟淮妴靠在车壁上,好整以暇看过去,“我是良臣,又不是奸臣。即便是说,也是暗中禀告圣上,由圣上秘密查探。”
话落,她带着慵懒的眼神转变为若有似无的审视。
她当然看出来拓火君希望她说。因为动乱,才能渔翁得利。
但她,现在真是良臣。
她诚心保证道:“想说,你自己去说,我绝不阻拦。”
“我说无用。”
说话的份量,是要看人的。
拓火君终于不觉得可惜了,事情过去,他此刻想来,发觉自己方才像是在利用她,顿时有些心虚起来,他避开视线,又转回来,也诚心道:“抱歉,我方才忘了想这些。”
孟淮妴闭上眼睛,唇角微勾,颇为大度:“无妨,我原谅你。”
话音才落,她骤然睁眼,与拓火君相视之下,同时道:“富有暗道经验的工匠!”
是了,都司那七条甬道、地下暗倡,会不会,是有人豢养了这样一批工匠?
若是如此……孟淮妴有了打算,先在各地三司查探一番,是否也有此种暗道,确定神秘人不是皇帝后,再禀告皇帝,才更加稳妥。
“还有,江法曾与我提起过,二司培养了一些习‘残七功法’的属下。”孟淮妴道,“当时我只认为以二司品行用此法培养属下也算正常,没有多想,如今看来,若无一个需要用强者的确切目的,只是为了保护自身,他们真的可以消耗得起培养寿命只有数年的属下吗?又能找得到那么多甘愿舍命的人吗?”
拓火君道:“若培养这种属下不是二司本意,那么那神秘人的目的,绝对不小!”
孟淮妴点点头,是要开始留意了,不过也懒得为此太过费神,她转而道:“如今我的伤已大好,该离开了。”
巡抚没日没夜地查,也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确定所有人的所有罪行,而后还得回京,等皇帝定罪,估计案子最快也得八月才完结,她可不想耗在这。
“你可有想去的地方?”孟淮妴眼中含笑,隐有深意。
拓火君应是此前并无安排,想了许久,才道:“听闻陈天师在泽济府已经数月,仍未平妖事。”
“好,就去那。”
当天,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翌日出发,而在夜晚,她造访了乔时济的居所。
落到院子的瞬间,就感受到杀气,但奇怪的是,无人动手,让她安然地走入亮着的一间卧房。
乔时济坐在桌前作画,见到她,脸色顿时沉下去,而后警惕地看向四周。
“三皇子放心,律风卫没有跟来。”
见他这么小心,孟淮妴觉得好笑,原来方才无人动手,是早已嘱咐属下避免被律风卫发现啊。
“孟淮妴!”闻言,乔时济凶相显露,大有动手之意。
“本郡主明日启程,去往泽济府。”孟淮妴勾唇一笑,满眼挑衅,“三皇子你,跟我走吗?”
任她风华绝代,乔时济只看到恶毒。
这是……把他当狗了吗?
“哈哈哈~”见他克制怒气,孟淮妴甚为开怀,长袖一甩,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
左右乔时济都是要跟上来害她的,不如趁着他现在不敢动手,小小的羞辱一番。
乔时济盯着她的背影,有着全力弄死的决心,视线缓缓下移,桌案上,有一封书信,乃蒋林所书:已到罗东省。
他提笔落字:直去泽济府。
“来人,送给蒋林。”
翌日一早,孟淮妴一行出发,陆明又来献殷勤,跟随了一段路。
深夜,在塔下码头,律风卫要离开,她假意道:“我的伤还没好全,你们还是随行保护我为好。”
律风卫拒绝:“圣上只让我等保护郡主到渌南省。”
就此,分道扬镳。
离开渌南省后,随着兴山运河往南,先去了文庆省,在凉方府下船。
这儿,还有一个人没折磨。
元湛等人久寻不得的许老太爷,被运到了此地。
得知孟淮妴近日会到,穆柒也赶了过来,要亲自折磨他。
萧决化着一脸浓妆,看不出原本模样,也跟了过来。
孟淮妴视线在两人身上游走,没想到二人肢体毫不腻乎,热恋期还怪长的。
一个偏僻的破屋里,占了许老太爷身的王傲之被关着,此前受的伤都被处理过,他现在活力很足。
但是有些东西,比他的活力还要足。
一个箱子被穆柒提来,孟淮妴走到旁边,笑容残忍,看王傲之受难,她十分看得下去。
“小明,你猜一猜,这是什么?”
王傲之当然知道,他剧烈挣扎,疯狂怒吼:“要杀要剐,干脆一点,我王傲之不带怕的!”
“NONONO……”孟淮妴像是看着不听话的孩子,表情生动地摇头,“别着急,你总会怕的。”
穆柒那边已经开始,有楼人把王傲之的双手解绑,又把他一脚踹跪在地,王傲之的脚还被铁链拴着,任凭他想逃也爬不远。
楼人几刀将他的衣裳割开,以工具将这具不着寸缕的身体按住,给他的嘴塞了布。穆柒提着一桶蜂蜜,刷调味似的,拿着一把大刷子蘸取蜂蜜往他身上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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