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枕骨扇没有被刻意保持距离,拓火君唇角上翘,走到桌前,一把掀开盖着的红布。
火红之下,是一片闪耀的蓝,美得炫目。
孟淮妴的眼睛都被染成一片蓝,眼前是一套蓝宝石头面,无论是品质还是工艺和设计,都属于稀世珍宝。
“这是‘天河雪’?”
她听说过这套头面,所用蓝宝石是四年前才开采出来的,据说交给了天下间最顶尖的大师设计制作。
一年前,终于制作完成,却只有画纸流出,并未出现在任何交易场所,但已有数人出价,最高者出价四十亿求购。
也就是说,这套没有流于市面的头面,很有可能全新,从未被人戴过?
在美丽之外,这一点,孟淮妴也很看重。
拓火君点头,道:“全新,你是它唯一的主人。”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支蓝宝石簪,是男子所戴款式,品质不如那套头面,只颜色看不出差别,应不是一套所出。
孟淮妴挑眉疑问。
拓火君道:“你说成双的宝贝才有意思。”
此簪确实是后来照天河雪的风格打造的。
好啊,学她送礼。
孟淮妴往右边走了两步,换一个角度欣赏头面,这份不加掩饰的喜欢,让送礼者心中充满满足。
可她偏偏要为难他,抬头,一张脸在蓝宝石折射的光芒中,前所未有的生动。
果然最好的才能配她,他已经开始在脑中搜寻天下间还有什么好东西了。
就听她道:“凭什么送我东西,你追求我?”
拓火君的目光一寸寸看过她的脸,却没有承认,而是道:“郡主,我贿赂你。”
至于为何贿赂,尽在眼中。
那份真心,饱含温度,脱离冰潭,灼人眼球。
孟淮妴的心有些发痒,这回不闪不避,手覆上胸腔,亦真诚起来:“谢谢,我接受你的贿赂。”
她看到他瞳中有柔情慢慢绽放,她想她也是,皆对彼此一笑,平和温暖。
“嗷~”
一声狼叫打断了房中的岁月静好。
孟淮妴拨动了一颗宝石,道:“我很喜欢,请帮我保管好。”
这套头面,肯定不能是随身携带,该是拓火君近日让属下送来的,那么由他保管,很放心。
心上人送的东西,她可不想弄丢了。
看着她朝外走的背影,拓火君有些失落:“你不戴?”
“极品头面,需得搭极品衣裳。”
得她如此认可,拓火君的失落瞬间消散。
叶松的声音从头顶传出:“郡主真是喜欢您,她试亲哥的锦冠时,就没有配极品的衣裳。”
此时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种长者的慈爱,隐隐想要劝着什么。见主上没回应,他只能直接道:“既然她不嫌弃您寿短,您不如及时行乐,也好留下后代。”
闻言,拓火君脸上流露出轻蔑,只说一句:“叶叔何必执着于动物习性。”
他缓缓覆上面具,亲自收拾头面。
白日他看的分明,锦冠可称极品,但有几处线尾处理的不好,不够完美,才是原因。
还是他更为了解,找的大师所制,这才使成品完美无缺。
孟淮妴到了院中,黛禾与几个丫鬟正走进来,只是面色不好,知立知落的胳膊还包了纱布。
她站在原地,问:“发生何事?”
碎星上前回答:“郡主,看打铁花时,人群拥挤,有人挤到了蒋少爷,他又挤到了知立知落,挤入了围栏里,被火花烫伤。已经看过大夫,轻伤,半月便能好全了。”
孟淮妴点头,挥手示意她们去忙,又看向后头跟着的孟淮清,眼含疑问。
谁知孟淮清一下子就炸了毛,五官一起挤动,反问:“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眼神,正常询问,毕竟孟淮清在场。
孟淮妴闭了闭眼再睁开,蒋林推她的丫鬟,还只推出个轻伤,这么没用,一定是事先并无计划,临时起意。她想确定,是蒋林故意还是无意。
正要开口,突然想到一事,质问孟淮清道:“你突然这么敏感,是做贼心虚了?”
孟淮清双手顿时忙乱起来,最后抱着胳膊,一副纨绔样:“妹妹,这是对你哥哥该说的话吗?”
孟淮妴的目光愈发冰冷:“孟淮清。”
然后,她转身走向书房。
孟淮清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门窗紧闭,卫尚检查无人后翻上房梁。
孟淮妴才道:“我看到你和公主牵手了。”
孟淮清面上一红,有些扭捏起来,又很快放下扭捏,挺直身板道:“是,我们心意相通!”
他眉眼中都透着喜悦,有着热恋中的人惯有的能冲破一切阻碍的自信。
热烈,阳光,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让人不忍心打破。
孟淮妴沉默一瞬,才又拾起屠刀,道:“你若是履行父亲志向,就不能和公主在一起。这会阻碍你的仕途,因为那时你的身份,最耀眼的那一个只能是公主驸马。除非,你寄希望于帝王心宽,但即便心宽,又能宽心几时?”
“再则,以筇崖公主的心性智慧,不适合勾心斗角的生活,甚至,会拖累你。”
“她会成长!”孟淮清立即反驳她的最后一句,但对于前一段话,却是沉默下来。
有些不甘,有些愤怒,但只是对着地面,片刻后,他转身就走,到了门前,道:“蒋林是故意的。”
孟淮妴想不明白蒋林这是什么招数,索性没再思考。想起孟淮清买的烟花还没用完,便去拿了些,翻到蒋林院中。
他和孟淮清是住在同一院内的,孟淮妴寻找一番,见到蒋林正在沐浴,房中的暗卫也发现了她,拔刀声起的同时,她没有丝毫犹豫,点燃了烟花就往浴池及房中各处扔。
有些到了水里熄火,有些则是炸开一片水花,又串到屋顶一通迸射。房中乱扔的则阻碍了暗卫的脚步,想起几声闷哼。
蒋林被淋了一头的水,眼神无比阴毒地看向把房门大开,逃出去的白衣身影。
孟淮妴今日穿的,就是白色。
他从牙缝中露出一句话:“你真是该死!”
想到此前被她安排了鬼吓,他索性也不洗了,从水中出来,穿上衣裳就往外走。
目光看向孟淮妴的院子,心中暗道:不肯吃亏?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精力!
自孟淮清住在旁边后,孟淮妴原本给他安排的两名暗卫,便负责代她监视蒋林,眼下远远跟上。
就见蒋林回到戏市,此时摊贩们都在收摊回家。
蒋林隐在暗处,看向见鬼摊已经卸了装扮的十人,有些脂粉是直接上在脸上的,还是鬼怪的模样,但是从身段来看,能辨出大概是女子。
他是眼睛从人脸上移开,落到鬼脸人身上,腹下突然一股火热,顿时口干舌燥起来。
将死不死的,和死了的,百般模样与滋味,他都已尝遍,却是还没试过,这样一张鬼脸再死一次时的狰狞。
想到鬼脸再用其自身的鲜血勾画上色,他的眼神越发淫|邪,仿佛眼中之人已经被褪去衣裳。
“都是女的。”他舔了舔牙齿,十分兴奋地喃喃自语,“那就换个死法。”
见鬼摊收拾好后,十人各自回家,不是同一个方向,蒋林有些失望。
但心中又想着:也好,慢慢享用。
他左右看看,挑选了一人面和一鬼面同行的两人跟上。
孟淮妴的暗卫分出一人,回去通知。
既然承诺了要保十人性命,孟淮妴就要做到,她立刻动身前往。
蒋林还在路上,她突然出现,阻挡了其脚步。
手中飞刀的寒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她幽幽开口:“蒋林,深夜尾随良民,可是要行不轨之事?”
蒋林一张脸青白交加,眼中欲|火难以遮掩,手覆在佩剑上,道:“孟淮妴,这你也要管?”
“蒋少爷昏了头不是,我身为朝廷命官,不管这些,该管什么?”孟淮妴看向他的手,“怎么,要动手?”
私欲暂且被压制,蒋林冷哼一声,手离开佩剑,又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见到孟淮妴还跟着,他回头道:“你要保她们性命?”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满眼轻蔑地打量她,笑容阴毒,“可是郡主,你应该清楚杀人有多简单!你有多少人手,可以保她们性命?”
孟淮妴不置可否,看向他的腿间,神情不明地摇头,在蒋林喷火的目光中,道:“可是现在看来,你换了杀人的法子。”
与蒋林斗了这么些年,双方都没有从丫鬟小厮身上下手,一是自持身份不屑于那等手段,二是都不认为害了这些人能给敌人造成什么影响。
至于所利用的没有特殊身份的外人,要不要对付,得看心情。若要对付,绝不会拖。
黛禾至离开戏市前都没发现有人盯着见鬼摊,已确定蒋林没准备把气发在无辜者身上,没想到这会儿,蒋林会亲自来寻麻烦。
又是临时起意吗?
也不知乔、蒋二人,现在走的是什么路子。
已经被逼到绝路,开始无所不用了?
蒋林见今日无法行事,倒也不算恼怒,只回道:“杀人的法子,我可以随时变换。”
话落,他已经加快速度。
孟淮妴又跟了一段路,发现他是进了橙楼,已经贴上胡子,抹了一把灰,抱着个女子就急不可待地上楼。
孟淮妴停住脚步,遥遥看着,喃喃道:“有病好啊,有病好啊!”
黛禾发愁道:“要派人保护那十人吗?”
“太分散了。”孟淮妴摇头,“你去把她们聚在一处,且藏一藏,过几日再看情况。另外,召集十名暗卫分布客栈院外守卫。”
回到客栈后,她吩咐四婢及谢歆:“在库金县的这段时间,你们不可随意在外走动。”
谢歆闻言,当下的感动覆盖掉了前事,又好像怕自己感动错了,小声求证道:“您是怕凶手抓走我们吗?”
“不。”孟淮妴打破她的幻想,无情道,“是因为,有狗急了。”
并再次强调,“若没我同意私自出了客栈,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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