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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六十六 江海归客

眼看到了徽吉城外,杜淮琤方向一转,进了城郊一座渔村。

村头一棵老树,冬日里掉光了树叶,看不出什么品种。枝头缠绕根根褪了色的红绸,那是对外出的舟子平安归航的祈愿。几个村妇坐在树下补渔网。撑开的渔网像重重浪涛,流水通波般在风里晃荡。

见到外客,有老妇问道:“客从何来?”

杜淮琤答:“从来处来。”

“来此何干?”

“山寒归路迟,特来此找老友借宿一晚。”

老妇笑了,重新拾起手里的活计,“我们这乡下地方,怎么有贵客的朋友?村里男人都不在,借宿多有不便,客请回吧。”

杜淮琤也不慌,上前对老人家施了一礼,才道:“青山一道同**,明月何曾是两乡。”

老妇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辨过二人容貌,才朝身后喊:“阿七家的,带他们去见太公。”一个瘦黑的女子应声起来,对二人道:“跟我来。”

两人跟着女子在村里绕了几个弯,进了一个窄门。通过逼仄的通道后,眼前豁然开朗。院里站了两三个汉子,听见他们动静已摆开架势。女子对为首的汉子道:“他们来见阿公。”

屋子里摆了各式渔具,老爷子背对门正鼓捣什么。大冷的天就穿了身单衣,听到推门声,转过脸来。

“何叔。”

何亦武看清来者忙起身相迎,“东家!”苍老的一张脸百感交集,话不知从何而起。

杜淮琤以漕船作聘,何亦武表现得一直很抵触,多次公开冲撞家主。后来更是与都水监闹过两场,还把曲西阜的人打了。杜淮琤金陵失踪,何亦武也带着自己的船队失了联系。

眼看何亦武与杜淮琤神态,竟是劫后余生的欣喜。刘梨纳罕,“之前种种莫不是你与何统领演的苦肉计?”

“何叔与我父共事多年,彼此交洽无嫌,我对他最信任不过。发觉宁王对杜家有觊觎之心,我先通过伍子骥联系曲家表达联姻的意愿。”提到伍子骥他留意了下刘梨,见她神色不变,才继续说下去:“曲家早归附了宁王,我这番示弱,将一十八道舟楫全部交付,也是用了缓兵之策。宁王暴戾,实在不是可以依附的明主贤君,杜家不愿白白葬在这等人之手,才与何叔定下计策暗度陈仓。”

刘梨抚着心口,担忧道:“宁王岂是肯轻易罢休的人?以后该当何如?总不能躲一辈子。”

杜淮琤眼神询问何亦武。老者花白了头发,豪性不减当年。“岳暮蝉和白家的小子,在江上闹得波涛浪滚,引着都水监满江河乱窜。郑统领趁乱带着三船粮食及其他物资已经北上了,一切按先前计划好的行事,就等东家回来主事压阵了。”

刘梨想问询详情,外面忽然闹腾起来。一个小人儿跑进门,一猛子扎进刘梨怀里。

刘梨险些站不住,捧起孩子脸定睛一看:“修齐!”

后面跟着程锏,还有一个,竟然是阿麦?

刘梨招手阿麦近前,也一把搂住了,三个人挤在一处又哭又笑。两个小子大半年长高了许多,尤其阿麦,又黑又壮实,身高快赶上她了,被刘梨搂得老大不自在,幸好脸黑看不出,不然得被修齐取笑好多天。

“阿麦怎的也在这里?我以为……”

杜淮琤上前不动声色拉开两个小子,“我瞧阿麦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央程锏送去他师兄那儿历练,你以为呢?”

刘梨不敢直说以为杜淮琤把阿麦发卖了,这人最近小气地很,会记仇,然后再恬不知耻地跟刘梨索要补偿……

“这次接修齐出来,阿麦帮了不少忙,没给咱爷们丢脸。”程锏原本两臂抱胸,放下手对刘梨致礼,“多谢刘姑娘照应二爷,当日情况危急,拉姑娘涉险也是情势所逼。”

刘梨忙回礼连说不必。何亦武召唤侄儿阿七安排他们休息,阿七媳妇带着两个孩子和刘梨去安置。

杜淮琤走慢一步,对着程锏压声道:“做得好。”程锏眼神怪异,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修齐拉着刘梨说了一通学堂的事,想不到他在书院适应很好,颇有些乐不思蜀,阿麦不时插上两句,又问刘梨的近况,怕孩子多虑,含糊说了些不要紧的。

晚间安歇,刘梨借了身阿七媳妇的衣裳,坐在半掩的窗边擦头发。

不用风餐露宿担惊受怕,难得静谧的一晚。

“这么冷的天湿着头发吹风,仔细头疼。”熟悉的声音在窗后响起。

似乎知道他要来,嘴角无声翘起。

天上的月亮发出蓝幽幽的光,刘梨想起六月六采酒药草的那天:姑娘们唱起哀伤的情歌,期盼早日与情郎相聚。歌声哀怨婉转,融入夜色,飘飘悠悠直到今天还在耳边回响。那时候的他们,哪会想到今日的光景?

杜淮琤的身影映在窗上,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吧?

“你要走了吗?”不如她来打破沉寂。

“……是。”她还是那么聪慧,叫他怎么不爱。

“你决定的事放心去做,其他的我会照应好。”

好半晌没有应答,“我很早就开始为杜家谋划。”杜淮琤缓缓开口,把这些年的筹算一一道来。“杜家持有的‘榷酒令’外人无不称羡,它给杜酒带来巨大财富,却也是我家的心腹之疾。太平年里自然无虞,然而近年边关战乱、国库亏空,百姓早苦不堪言。偏各藩王骄奢淫逸,纵情享乐,等到入不敷出,杜家、曲家这样的豪富人家自然入了他们眼。”他握紧了拳,“杜淮琤非利令智昏之人,父亲在时常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教导我等要博施济众。如果非要选,拼了这家业不要,我也不愿杜家落在宁王那样的人手里。”

刘梨伸手摹画窗上的侧影,杜淮琤似有所感,转过脸来,“阿梨,我要与何叔他们北上,倾杜家家资归附皇长孙。”

刘梨惊骇,想不到他竟是舍出整个杜家去拼。“皇长孙?昭仁太子之子?”

“正是。昭仁太子以仁德闻名,因‘厌祷案’与圣上产生嫌隙,而后郁郁早逝。据传太子薨后,圣上悔痛不已,这才迟迟未立储,反而颁诏将皇长孙接入宫中,着虞王亲自教养。”

“你是说皇长孙可能被立为储君?”刘梨明白,杜淮琤舍弃了雄踞一方的成年藩王,将全部身家押在皇长孙身上,实在冒着极大风险。一招棋错,满盘皆输,思虑片刻问道:“什么时候走?”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窗户上的剪影消失,身后门扉轻响。

杜淮琤接过布帕,轻柔地给她擦头发。

刘梨追问:“明日便出发吗?”感觉到他动作一顿,算是默认。

她心里酸涩起来,突然抱起一丝幻想,“杜淮琤,咱们撇开这些!什么宁王燕王,由他们自己去争。我俩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过日子,避过纷争,等日子太平了,再出来酿你的酒不行吗?”

他轻笑,脸颊抵着她发顶,声音闷闷的。“我也想和你寻一处地方,与世无争长相厮守,可杜家是我躲不掉的宿命。”杜淮琤从来是杀伐果决的,未曾想也有这样犹豫不决的小儿女情态——全因对这个小女子动了情。

可是不行啊,他肩头的担子太重。杜淮琤不能软弱,他要为杜家做个了断。

刘梨按住他双手,心知不能挽留,倚在杜淮琤臂弯里,“好,你去做你的大事,我在家等你。”

杜淮琤捏紧了帕子,易时易地,他听到这话该是狂喜的,可此去一路凶险,前途莫测,若是……岂不是辜负她一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刘梨站起身,叱道:“你莫不是忘了和我许诺过什么?你说定不会像道隐那样留下遗憾,说我俩今生今世都在一起。杜淮琤,这些话你都忘了?”

“阿梨,我没忘。”

她故意撒泼,不给他辩驳的机会,“还是你仍想着曲家小姐,要做曲家的东床快婿?”

杜淮琤急了,“怎么会!与曲家联姻本就是做戏,我和曲小姐的婚约不作数。曲雪吟冰雪聪明、左右逢源,她压根没看上我。”

“别人看不上的,我也不要。”

“不行!你后悔来不及了。”

“那你在迟疑什么?说好不离不弃,转眼就变了卦,我虽是个没根底的丫头,也不容你这般捉弄。”

后面的话没机会说出口,杜淮琤狠狠堵住了她。明知她故意拿话激他,还是不允许阿梨那样贬低自己。

他惩罚般地碾压她,将她的美好尽数吞进。而她像个快溺水的人,只能攀附于他,沉溺在他的气息里,任由男人在她的皎洁留下属于他的独有印记。

恋恋不舍分开,两个人气息都有些乱。

“我派程锏送你们回白水,边护使与我有些交情,我拜托他暗地里照应你们。”

“嗯。”她埋头在他胸襟,听他絮絮叨叨地叮咛。

“白水城里混有暗探,你们行事要多加小心。”她闷闷点头。

杜淮琤抚着她,一遍遍说:“阿梨,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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