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如织,斜斜打入水榭,将一地落花洇得透湿。
陈永荣的衣衫半散,发簪歪斜,狼狈地被压在琴桌上。
洛茗舟的呼吸带着血气,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和更深沉的杀意。
就在他即将撕裂她伪装的最后一刻,她慌乱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随即又凝聚成一种奇异的、柔软的焦点。
是“小荣”。
陈永荣的身子软得像没有骨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手腕,指尖精准地扣住洛茗舟的脉门。
他力道一滞。
她顺势滑出他的钳制,另一只手闪电般抄起桌上被带翻的茶杯碎片,反手便抵在了洛茗舟的喉结上。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致命的熟练。
洛茗舟僵住了。
他死死盯着她,方才那个清澈又愚蠢的眼神,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妩媚。
她不是在勾引,她真的会杀人。
“洛大人,别逼我。”
她嗓音发颤,却不是因为害怕。
洛茗舟喉结滚动,锋利的瓷片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缓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陈永荣眼中的妖娆褪去,恢复了主人格的清明与冷冽。
她扔掉碎片,理了理凌乱的衣襟,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她对着水榭外某个方向,轻轻弹了一下手指。
须臾,几个穿着体面的读书人“恰好”路过,看到水榭内的景象,满脸惊愕。
“洛大人?陈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人高声惊呼,引来更多目光。
“光天化日之下,洛大人怎可对陈小姐如此无礼!陈小姐衣衫不整,莫不是……”
另一人痛心疾首,言语间已将罪名坐实。
没有混混的叫嚣,只有“正人君子”的痛惜与“无意”间的传播。
这比一百个流氓的污蔑更致命。
“夏半。”洛茗舟的声音冷得像冰,“送几位先生去府衙喝茶,让他们把看到的一笔一划写清楚。”
夏半领命,立刻带人将那几个脸色煞白的“读书人”“请”走。
水榭内,重归死寂。
雨声更密了。
“美人计不成,就用阳谋?”洛茗舟擦去颈上的血痕,眼神锐利如刀,“用你首富之女的名节,来换我一个无法辩驳的污点。好手段。”
“大人过奖。”陈永荣双眸微挑,不紧不慢地坐到他对面,为自己倒了杯冷茶,“只是想请大人看清时势。”
“时势?”
“大人风光无限,前程似锦,可惜,”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命不久矣。”
洛茗舟瞳孔骤然一缩。
“大人可知,你未来的妻子陈秀,会亲手为你挑好墓地。而你,大理寺的青天,最后会死在一个妓女的花瓶下。屈辱,又可笑。”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在洛茗舟脑中炸开。
这些事……她是如何知道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陈秀那个毒妇配不上你。她能给你的,我加倍给。她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比如……”陈永荣抬起眼,目光灼灼,“一条命。”
洛茗舟沉默了。
他审视着她,像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他忽然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需要看清时势。”
他站起身,踱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你费尽心机,不是爱慕我,也不是嫉妒陈秀。”
他缓缓道来,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陈家二房觊觎你父亲的家产已久,你父亲病重,你一个弱女子孤立无援。你需要一个靠山,一个足够强大、能震慑宵小的武器。”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官服。
“而我,大理寺少卿,未来的储相,是你最好的选择。对吗?”
陈永荣脸上的镇定寸寸龟裂。
她精心布置的陷阱,被他三言两语剥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最**、最难堪的动机。
她被看穿了。
恼羞成怒的情绪淹没了理智。
【李悦上!让他尝尝甜妹的小拳拳~】
系统提示音在脑中响起,但这一次,切换得并不顺畅。
是她自己的意志在暴走。
她猛地站起,眼神瞬间变得狠戾天真,两种极端的情绪糅杂在一起,让她看起来像个坏掉的人偶。
“闭嘴!”
她一拳挥出,没有砸向洛茗舟,而是砸向旁边的红木方桌。
“砰!”
一声巨响,坚硬的桌角应声碎裂,木屑四溅。
洛茗舟的眼皮狠狠一跳。
这不是一个闺阁女子该有的力量。
“我耐心不好。”陈永荣甩了甩手,笑得甜美又残忍,“洛大人,我再问一次,这门亲事,你退,还是不退?”
她一步步逼近,那娇小的身躯里,仿佛藏着一头即将挣脱牢笼的猛兽。
“比起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你更该担心现在。”她嬉笑着,威胁的意味却不加掩饰,“比如,你的脖子,是不是比这张桌子更硬。”
洛茗舟没有后退。
在陈永荣的手即将触碰到他衣领的瞬间,他动了。
快如闪电。
他精准地扣住她挥来的手腕,反向一拧,巨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掀翻,死死地按回那张破碎的桌子上。
“啊!”
这一次,是真的痛呼。
骨头仿佛要被捏碎。
洛茗舟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廓,带来的却是地狱般的寒意。
他不再厌恶,不再愤怒。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变态的兴奋与好奇,像一个找到了毕生最完美案件的疯子。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告诉我,在你的故事里,我是怎么被那个妓女,一花瓶砸死的?”
他声音很轻,让陈永荣背脊发凉,仿佛这人像是重生者,故意试探她这个“先知”是敌是友。
【系统感知:副人格有弄死男主的冲动,立刻切换回主人格!】
警报响起,陈永荣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控制权就被夺走。
“砰!”她挣脱洛茗舟的钳制,手腕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反转,一股蛮力将他掀得后退半步。
洛茗舟错愕,这绝非弱女子该有的力量。
陈永荣甩着手腕,脸上甜笑与狠戾交织,诡异又危险。
“洛大人,我耐心不好。”
她步步逼近,“比起虚无缥缈的未来,你更该担心现在。比如,你的脖子是不是比桌子硬。”
【警告!警告!切换失败,副人格精神暴走!强制休眠!】
陈永荣眼前一黑,再睁眼,天真狠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洞悉一切的清冷高傲——御姐人格上线。
她重新坐回榻上,冷着脸从袖中拿出一叠纸甩在桌上:“洛大人,谈个交易吧。”
洛茗舟紧盯她,刚才的暴戾气息消失,现在的她冷静得像运筹帷幄的棋手,一个人怎会有这么多面孔?
“陈秀,你的未婚妻,近些年从我房里‘拿’走不少珠宝首饰。”
陈永荣声音冷淡带嘲讽,“大人精通律法,应知未经允许拿是偷,变卖是盗,数额巨大按律当处墨刑。一个脸上有刺字的盗贼,配做洛家未来主母吗?这个退婚理由够不够?”
洛茗舟垂眸扫过那叠当铺死当记录,眉心微蹙,神色锐利:“墨刑确实无法辩驳。只是她是你堂妹,你不怕鬼敲门?”
“我没有这种妹妹。”陈永荣冷冷道,“这门亲事是孽缘,你母亲若知你娶的是害死全家的毒妇,不会怪你。所以,到我怀里来才是正道。”
洛茗舟气笑:“凭什么?我脱离火坑,就得跳进你这狼窝?”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陈永荣又抽出一本册子拍在桌上,声音更冷,“这是我二叔借你‘未来女婿’名头收的贿赂,账目走了陈家生意。我若把账本递到都察院或你政敌手上,对你前程有影响吗?”
洛茗舟脸色彻底沉下,翻开账本,里面记录着大量肮脏交易,一旦曝光,他仕途尽毁。
“陈武德!”他从牙缝挤出名字,捏账本的手青筋暴起。
“你真是好手段。”他咬牙道。
“过奖。”陈永荣冷哼一声,眼神尖锐,“大人好好想想,你若从了我,不枉我费心思。离了我,还有谁肯为你做到这份上?”
洛茗舟盯着她忽然笑了,笑意冰冷带自嘲与疯狂:“好。”他猛地拽起她揽入怀,力道之大让她撞在他胸膛,“本官答应娶你,可别后悔。提醒你,迎你进门的可能是引你入笼的豺狼。”
陈永荣身体僵了瞬随即放松,抬头,清冷眸子毫无惧色还带轻蔑:“不好意思,这场游戏里,做狼的只有我。”
空气凝固,剑拔弩张时,陈永荣脑中嗡的一声,身体控制权再次切换,主人格回归。
她刚回神,一抬眼,发现自己被洛茗舟紧箍在怀,姿势暧昧危险。
傍上他是眼下最好选择,她堆起灿烂笑容挣脱:“既然达成共识,我说说计划。我爹病重,需尽快成婚冲喜,也需要你大理寺少卿的身份护陈家家产,震慑宵小。你长得俊,配我绰绰有余,娶我能享陈家荣华,这是双赢,好不好?”
洛茗舟看着她从冰山变回傻气财迷,一时无语,揉了揉太阳穴:“好。”
“太好了!”陈永荣好奇凑近,有一个疑惑,她一直想问,“如果今天大人没答应娶我,我被赶出家流落街头,大人会出于正义帮我夺回遗产吗?”
洛茗舟认真思考后,咬牙切齿:“除了你,本官谁都会帮。”
陈永荣笑容一僵,感受到他真诚的厌恶,却很快恢复笑嘻嘻:“可惜你的把柄在我手上,以后得听我的。”她收好证据准备离开,“三日后大婚,我会安排好,等我消息。”
陈永荣与等候的紫蓝上马车回府,刚停稳,她掀帘就愣住。
陈府门前挂着刺眼的白幡,在风雨中飘荡。
“这他妈是谁干的?!”她跳下马车怒吼,“来人!撤了!烧了这些晦气东西!”
“慢着!”陈武德从门内走出,拦住家丁,虚伪笑着,“小侄女,大夫说你爹没几日了,早做准备免得到时手忙脚乱,我这是为大哥好。”
陈永荣强压怒火,挤出难看的笑:“二叔,我爹还躺着,挂白幡会被街坊说不孝、陈家风不正,也影响您名声,我爹醒了见了也会动气,还是撤了吧。”
“你太年轻不懂治家。”陈武德笑容阴沉,上前狠狠按住她肩膀,陈永荣肩骨剧痛,冷汗直冒。
“你爹昏迷看不见,早备丧事才不会丢陈家脸。”他压低声音威胁,“你可得把你爹的账本和地契准备好,别让二叔失望。”
陈永荣痛得脸色发白,只能恭敬应着。看着陈武德离开的背影,她眸中柔弱褪去,满是嫌恶与恨意。
“二爷太欺负人了。小姐,我们怎么办啊?”紫蓝急哭了。
陈永荣深吸一口气,压下屈辱与愤怒,看着满院白幡,嘴角勾起冰冷的笑:“不急,让他再得意两天。三天后,就是他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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