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怀舟并没有提速的意思，对方又抱着她的大部分东西，重量都在他那里，自己就只拿了两套校服。
总不能甩下人家先走，那样也太不仗义了。
章时瑶只好将步子放回正常速度。
和刚刚下楼时的情况不同，现在是她走得快些，顾怀舟慢些，就这样并肩慢悠地走回教室。
顾怀舟将书本和衣服放回她桌上。
两人的举动引来班里一片侧目。
她刚坐回座位，陈暖立刻凑过来：“怎么去了这么久？教务处不就在楼下吗？”
“你也知道校服在教务处领？”
章时瑶说完就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
“对啊，之前有人问过班长，班长说的。”陈暖眨眨眼，“所以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
章时瑶想了想路上的种种，总不能说他们两个互相配合对方走路节奏就浪费了好一会吧。
也不能说你们班长拿东西累到了，所以走得慢吧。
这样子班长颜面何在？
铃声响起，章时瑶把校服塞进袋子里，“在教务处多待了一会。”
陈暖狐疑地看她，又瞄了眼顾怀舟，小声道：“你遇见王建华训人了？”
章时瑶想到教务处门口站着一排“守门员”，明显就是被罚站的，点了点头。
“那怪不得。”陈暖露出理解的表情，“教务处那个主任抓起人来简直不留情面，尤其是早恋的，被抓到后会被劈头盖脸教育一顿。”
“你要小心点这个王建华，表面看起来很和蔼，实际上之前有个人谈恋爱被抓，他居然罚人家一天之内写完两千字检讨。”
看着陈暖气鼓鼓的样子，章时瑶凝重地道：“我记住了。”
这一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一进门就开始发卷子，宣布要进行开学摸底测试。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安静！”数学老师敲敲讲台，“这次测试主要是看看你们暑假有没有荒废学业。”
章时瑶和陈暖聊天的这一小会功夫，试卷已经发完了。
她快速浏览了一遍试卷，难度适中，但有几道题明显超出了课本范围，抬头看了眼黑板上的课表，是两节连堂上的数学。
她沉下心来，安心地开始答题。
一时间，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江城的数学题型和北城的还是有些差异，导致她写题的速度慢了一些。检查完最后一题，确定没问题后，扭头发现身旁的陈暖还在写最后一道大题。
数学老师是个中年男老师，身高不高，身材匀称，穿着一件黄色格子衬衫，讲台上放着一个典型的不锈钢保温杯。
解题过程中，数学老师下来巡视，走到章时瑶身边时，先是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她桌子上的试卷，随后小声问：“新来的？”
章时瑶“嗯”了一声，声音莫名有点飘。
数学老师点点头没再多问，又继续去其他地方巡逻。
章时瑶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她刚刚。
一不小心。
看到了顾怀舟的草稿纸。
上面并没有清晰的解题步骤，倒是像找到哪个地方写哪里。
在一堆凌乱的演算过程，那几个画上去的小巫师就很吸引眼球了。
看样子还像是一个连环画。
……
章时瑶刚从小巫师的震惊中出来，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纸团，是陈暖递来的。她已经写完数学试卷，目前正无事可做。
章时瑶打开纸条，上面写的是：
同桌同桌，你今天中午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饭堂吃饭啊？
后面还配了一个特别可爱的颜文字。
章时瑶偷瞄了一眼坐在讲台上正在喝水的数学老师，提笔回道：
可以，但是我刚来，不知道食堂在哪里。
写完后，她想了想也加了一个表示哭泣的颜文字，将纸团丢了回去。
纸团没多久就扔了回来，章时瑶展开：
没事的，我可以带你去。
后面带着一个点赞带星星的颜文字。
章时瑶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将纸条压在书下。
下课铃声响起，章时瑶接过后面递上来的试卷，将自己的一起交给前面同学。
陈暖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拽着她就往外冲：“快走快走，去晚了要排很长的队！”
章时瑶被拽着跑出教室，扭头检查自己东西有没有落下，匆忙间回头，瞥见顾怀舟站在讲台上整理试卷。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抬头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章时瑶慌忙转回头，心跳不知道是因为奔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跳漏了一拍。
章时瑶被陈暖拉着一路小跑，穿过教学楼间的林荫小道，九月的风裹挟着热浪，吹乱了她的刘海。
食堂里人潮拥挤，人声鼎沸，各个窗口前都排起了长队。
陈暖看到这场景，“嗷”了一声，拉着章时瑶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最终停在一个相对人少的队伍末端。
“我们来晚一步，不过这家的糖醋小排特别好吃。”陈暖踮着脚往前张望，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我特别喜欢吃这家。”
章时瑶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扫向四周。食堂装修得很新很敞亮，里面开着空调，墙上贴着“节约粮食”的标语，角落里还摆着几台自动贩卖机。
“对了，”陈暖突然转身，黑框眼镜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时瑶你住宿吗？”
“不住。”章时瑶摇摇头，一缕碎发随着动作滑落耳际，“我住碧水小区，走路十几分钟。”
“天哪！你家那么近。”陈暖有些羡慕，撇撇嘴，“我每次回家要转两趟地铁，单程都要两个小时，最惨的是还被分到混合宿舍，和三个高一学妹住一起。”
章时瑶正要安慰，陈暖却道：“不过我都已经习惯了。那你怎么回家？学校有专门停放自行车的地方，你骑车回家吗？”
章时瑶没有接话。因为在北城的时候，学校强制要求每个人住宿，甚至大半个月才放一次假，也不给骑自行车上下学，说统一管理。
陈暖以为她不知道自行车棚在哪里，于是道：“自行车棚就在教学楼后面，从礼堂那条路直走拐弯就到了。”
“等有空我可以带你去逛校园。”
“好啊。”
“我想想，”陈暖沉思着，“那就后天体育课吧，老张管得很松的。”
“老张？”
“对啊，就是我们的体育老师，他管得特别松。”
章时瑶此生最讨厌的就是体育课。她体能本来就有点差，北城冷，零下的时候穿着厚重的衣服跑步，寒风刮着脸生疼。
队伍终于排到了两人，陈暖熟练地点了一份糖醋小排和青菜，章时瑶点了和她一样的。
两人端着餐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继续刚才的话题。
陈暖夹起一块排骨，边吃边说：“如果你骑自行车说不定还能碰见班长呢。”
章时瑶夹菜的手一顿。
陈暖想了想，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有些震惊道：“你和班长好像是同一个小区诶！”
“顾怀舟？”
”对啊，他也住在碧水小区，每天骑他那辆黑色公路车上下学。”陈暖用筷子比划着，“班长的自行车好像就停在后门车棚最里边那排，特别好认。”
章时瑶微微一怔，碧水小区一共有八栋楼，周边设施齐全，绿化也做得很好。李晴和她说过，这是附近小区最后的一个，所以就给她买了一套让她住。
她回答陈暖问的问题：“我暂时还没打算骑车上学，后面看看吧。”
章时瑶慢慢吃着饭，过了会，又说道：“你们好像都很喜欢顾怀舟。”
陈暖：“班长算是我们学校的知名人物。去年物理竞赛省一等，成绩常年第一，会运动，长得又高又帅，看样子是一个冷淡的人，实际上很温柔，很好讲话。”
“高一我们班有个女生低血糖差点晕倒，班里没人有糖，班长有，后面才知道他书包里永远装着薄荷糖。平常你要是有什么麻烦，他能帮就会帮。”
“关键是，班长他还会……”
陈暖卖了个关子，章时瑶疑惑道：“会什么？”
“他还会帮我们带早餐。”陈暖有点激动地说。
章时瑶想过很多回答，结果没想到居然是带早餐这种。她动作一顿，脑海中浮现出顾怀舟那张脸，实在难以想象他会做这种事。
每天早上背着热气腾腾的早餐，他那张脸面无表情地走到教室。
“……”有点好笑。
章时瑶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菜，色香味俱全，份量也不少，按理来说早餐应该也不难吃。
“学校早餐很难吃吗？”
“不难吃啊，但是校内哪有校外香。”陈暖摇了摇头，“学校附近有一家卖煎饼果子的，特别好吃，便宜又量大，大早上来一份这个简直太幸福了。”
说起煎饼果子，章时瑶想起今天早上来学校的时候，路上确实碰到一家卖煎饼果子的店铺。
“是明江一路那一家吗？”
明江一路就是出校门的那条马路，对面有很多店，煎饼果子就在其中，红色牌匾上面写了煎饼果子四个字，左上角用黄色为底色写了两个字，林记。
“对，就是那家。”
章时瑶夹起一块排骨，她实在想不到，这样子的一个人，居然会背几份热腾腾的早餐来上学，若有所思：“他看起来确实和外表不太一样。”
陈暖：“对啊，班长人也温柔，他属于学校表白墙上人气第一，有很多女生想和班长表白了，只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
“上学期，有个女生鼓起勇气进到班里和班长表白，周边围着很多起哄看戏的人，班长没说什么，只是带着女生出教室，没一会就回来了。”
“然后呢？”
陈暖想了想：“别人问他，他也没说什么。后面有人去问那个女生，女生说，顾怀舟把她拒绝了，说目前想以学习为重，谈恋爱浪费他学习时间，有这谈恋爱的时间，他可以多写几道题。”
章时瑶差点被饭呛到，也不是她以偏概全，但她遇见的男生，很少像顾怀舟这个样子的。
以顾怀舟这个长相和性格，居然不谈恋爱，不谈就算了，拒绝的话都让人汗颜。
“顾怀舟真的那么说的？”
“对啊，之前找他告白的人都被拒绝了，所以现在也没什么人敢找他表白。班里也没人帮忙递情书，之前因为情书还特地和林钦说过，有人找他帮忙递情书就拒绝。”
“他很讨厌情书吗？”
“可能吧，不然怎么会收都不想收。”
章时瑶对顾怀舟的印象是心细好说话，一般来说，这种长得帅又温柔的人很受人喜欢。
“难怪能当江中第一。”
原来是只爱写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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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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