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像一株生机勃勃的向日葵，强势而温暖地挤进了季知予灰白的世界里。自从羽毛球事件后，她似乎单方面认定自己是季知予的"首席闺蜜"，课间会主动凑过来分享零食和八卦，放学时如果看到路闻至不在，还会拉着他一起去小卖部。
季知予对此很不习惯，但林薇的热情直接，让他那套回避的防御机制常常来不及启动。他发现自己很难真正拒绝她，就像他很难拒绝路闻至一样。他开始会收下她给的糖果，偶尔在她讲笑话时，嘴角会牵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这天，语文老师布置了一个小组作业，需要四人一组完成一份关于本土文化变迁的调研报告，主题是"城市记忆的消失与留存"。季知予心里一紧，这种需要团队协作的任务对他而言简直是噩梦。他下意识地看向路闻至的方向，却发现对方还没到教室。
"季知予！我们一组吧！"林薇第一时间转过头，声音清脆，不容置疑。她随即又看向斜后方，"沈哲！你也过来，我们凑一组！"
被点名的男生抬起头。他叫沈哲，是班里的物理课代表，一个看起来有些疏离、但眼神很干净的男生。他的信息素是雨后青苔的味道，湿润、冷静，带着一点与世无争的淡漠。季知予对他印象不深，只知道他成绩很好，和自己一样，不太合群。
沈哲似乎犹豫了一下，目光在季知予身上停留片刻，还是拿着书本走了过来，在林薇旁边的空位坐下，对季知予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还差一个人..."林薇环顾教室，大部分同学已经迅速组好了队。就在这时，教室门被推开，路闻至走了进来。他今天似乎有些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在看到季知予的瞬间，眼神立刻柔和下来。
"路闻至！"林薇眼睛一亮，用力挥手，"小组作业！救场如救火！我们组缺一个！"
路闻至走过来，目光先落在季知予身上，仔细打量了一下，仿佛在确认他的状态，然后才看向林薇和沈哲。"好。"他几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自然地拉开季知予旁边的椅子坐下。一瞬间，清冽的薄荷气息便将季知予包裹，奇异地安抚了他因小组活动而产生的些许焦虑。
四人小组算是凑齐了。课后，他们约好去学校附近的蓝山咖啡馆讨论。季知予本来想找借口不去，但路闻至看着他，轻声说："一起去吧，报告需要你的观察力。做完我送你回家。"而林薇已经直接上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半拖半拽地把他拉出了教室。
沈哲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有不耐烦。
咖啡馆里放着轻音乐，环境幽静。他们找了个靠窗的卡座。林薇显然是气氛担当，叽叽喳喳地开始分配任务："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老城区的拆迁入手，我姑姑家就在那边，可以采访！路闻至你负责资料整合和数据分析怎么样？"
路闻至点点头，补充道："还可以对比新老照片，视觉冲击力更强。季知予文笔好，负责执笔最合适。"
被点名的季知予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想拒绝，但路闻至的目光温和而坚定，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我负责资料搜集和校对。"沈哲平静地接话，他拿出笔记本，"需要查证的地方交给我。"
讨论间隙，林薇跑去柜台点饮料。路闻至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对几人说了声"我接个电话"，便起身走到了咖啡馆外。
座位上只剩下季知予和沈哲。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沈哲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季知予有些不自在地翻着眼前的资料，感觉空气都有些凝滞。他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沈哲，对方正专注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侧脸线条干净利落。
"老城区的那家豆腐脑店，"沈哲突然开口，头也没抬，"你小时候吃过吗？"
季知予愣了一下，没想到沈哲会问这个。他轻轻点头："吃过。我小姨以前常带我去。"
"它上个月关门了。"沈哲停下笔，抬起头，"老板病了，子女不愿意接手。"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季知予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惋惜。
"这种消失的味道，就是我们要找的城市记忆。"沈哲看着季知予，"你负责文字部分的话，可以从这个角度入手。"
季知予怔住了。他没想到沈哲会这样自然地和他讨论报告，更没想到对方会注意到这样细微的切入点。他鼓起勇气，轻声回应："好。我...我可以试试。"
"你不必那么紧张。"沈哲的声音依旧平静，他转着手中的笔，目光投向窗外路闻至讲电话的背影，"林薇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话多了点。路闻至..."他顿了顿，收回目光，看向季知予，眼神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明，"他看起来是认真的。"
季知予的心脏猛地一跳，脸颊迅速升温。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没想到沈哲会如此直接地戳破他和路闻至之间那层朦胧的窗户纸。
沈哲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嘴角似乎极轻地勾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直。"我也喜欢男生。"他语气平常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所以，能看出来。"
这句话像一个惊雷在季知予耳边炸开。他彻底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沈哲。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里，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另一个...和他有相同取向的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找到同类般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惊讶，有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被理解的慰藉。
"我..."季知予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不用说什么。"沈哲打断他，低下头继续整理笔记，"只是觉得，你没必要把自己缩得太紧。不是所有人都会带着偏见。"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话语里却带着一种温和的力量。他翻出一张照片推过来，"这是那家豆腐脑店最后一天营业时我拍的，也许用得上。"
这时，林薇端着饮料回来了，活力四射地分发给每个人。"聊什么呢你们？"她好奇地问，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在讨论豆腐脑店的事。"沈哲面不改色地接过奶茶，淡然道，"季知允答应负责这部分内容。"
林薇惊喜地睁大眼睛："太好了！我就知道找你没错！那家店可是我童年的回忆啊..."
路闻至很快也回来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只是坐下时，薄荷信息素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看向季知予，眼神带着询问，似乎在担心他独自和不太熟悉的同学相处会不会不自在。
季知予对上他的目光，第一次，没有立刻躲闪，而是几不可察地、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甚至主动把沈哲给的照片往路闻至那边推了推，小声说："我们在讨论用这个做切入点..."
路闻至的眼神明显柔和下来，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很好的角度。"他仔细看着照片，"光影捕捉得很美。"
讨论继续进行。有了这个小插曲，季知予感觉自己和沈哲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他甚至偶尔会在林薇和路闻至争论某个细节时，小声地补充一句自己的看法。沈哲也会在他说话时，抬起头认真倾听，然后给出简短的、建设性的意见。
他们发现，在需要安静和专注的事情上，他们俩的节奏意外地合拍。当林薇和路闻至在讨论采访大纲时，季知予和沈哲已经默契地整理好了需要的文献清单。
任务分配得很顺利。结束时，夕阳已经西沉，暖橙色的光透过咖啡馆的窗户，在桌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搞定！我们组效率真高！"林薇满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看向沈哲，"沈大学霸，一起走吗？你家是不是也往地铁站那边？"
沈哲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窗外，才点点头："嗯。"
四人一起走出咖啡馆。傍晚的风带着初夏的暖意，吹散了午后的闷热。在路口，林薇和沈哲与他们道别，走向了地铁站的方向。
走出一段距离后，林薇忍不住凑近沈哲，压低声音问："你刚才和季知予聊什么了？我感觉他好像放松了不少。"
沈哲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就说了豆腐脑店的事。"
"真的？"林薇狐疑地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不止..."
"你觉得路闻至怎么样？"沈哲突然打断她。
林薇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很好啊！又帅又优秀，对季知予也很细心。怎么，你也对他有兴趣？"
沈哲白了她一眼："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他们很合适。"
另一边，路闻至推着自行车，和季知予并肩走在熟悉的回家路上。晚风拂过，路边的栀子花已经结了花苞，散发着淡淡的预兆般的香气。
"今天...还好吗？"路闻至轻声问，他指的是小组活动。
"嗯。"季知予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沈哲他...人挺好的。他知道那家豆腐脑店。"
"嗯，他思维很清晰，观察力也很强。"路闻至表示赞同，他侧头看着季知予，"你也是。"
季知予的脸微微发热。他发现，自己开始贪恋这种并肩同行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路闻至，还因为...他好像，终于有了一点属于自己的、微小的社交圈。有热情如太阳的林薇，有冷静通透如清泉的沈哲，还有...像薄荷一样，清冷却让他安心依赖的路闻至。
他不再是一个绝对的孤岛了。
走到公交站，公交车很快来了。
"下周见。"路闻至说。他的目光在季知予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温柔地笑了笑。
"下周见。"季知予点点头，踏上公交车。在车门关上的前一刻，他鼓起勇气回头，对路闻至挥了挥手。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路闻至明显怔了一下，随即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也朝他挥了挥手。
在车上，季知予收到了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备注是"沈哲"。
他点了通过。
很快，沈哲发来了一条消息，是一个文档，关于老城区变迁的一些补充资料。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
【不用在意别人。做你自己就好。】
季知予看着这行字，窗外流动的霓虹灯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握紧了手机，心里那片荒芜的土地上，仿佛有新的种子，正在悄然发芽。这一次，他回复了：
【谢谢。照片拍得很好。】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
喵喵喵 副cp引出 沈哲和他的男朋友
季知予：啊。。。。怎么就看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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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四人小组与心跳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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