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路锦安没想到,有人比他先动手了。
“你这臭小子!”
方才被裴渡踹飞的护院怒火中烧打算找回场子。
路锦安和对方想一处去了,期待地跟在后面探头探脑,偏裴渡的目光直接越过护院,冷沉沉地朝他压来。
“咔嚓!”
跟前的护院倒地,当着他的面,胳膊也被活生生踩折。
骨头碎裂的声响盖过惨叫,惊得路锦安呆在原地,眉心抽抽,脊背发寒。
裴渡却若无其事收回视线,作为代价他支撑不住,半跪在地浑身是血,只那上位者的姿态不减,视人如草芥般残忍。
在场护院不敢直视,无不打了个寒战。
路锦安也白着小脸,同手同脚溜回了榻边,那个算…算了待会儿再找场子,报仇也不急于一时的嘛。
裴渡看在眼底,漆眸寒冰未化又浮现讥诮之色。
不是!这什么眼神?又瞧不起他了是吧?这辈子他都打死爽完一把死遁,能受这气?
路锦安不怕了,怒瞪桃花眼,搜寻起趁手的武器,倏的他目光锁定榻上的一物!爬跪而上,拿起那藕白缀珠腰带拽在手里扯了扯。
咦?好像还不错!
路锦安不自然地咳嗽两声,手微抖,“那个…你们把他给本少爷按住喽!”
护院们面面相觑,瞅着自家小公子白瓷似的虚弱身子,忍不住想小公子该不会是要亲自教训吧?
反观那侍卫,虽半跪着但他们仍怵得慌,按人的手都有些不稳,若这侍卫再暴起伤人他们哪里拦得住?
路锦安抿唇多少有点紧张犹豫,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但见那臭侍卫寒眸半阖,薄唇轻撇,并不挣扎,无所谓的姿态怎么透着股冷淡时,他就气得什么都顾不得了!
路锦安走过去,扯过男人的胳膊见没反应,戳戳另一只手也没反应顿时大喜过望,忙将腰带缠上去。
路锦安头回绑人不熟练,难免手忙脚乱,更何况他上辈子都是将这贵人当祖宗供着,怕冒犯时刻保持距离,从未挨得那么近。
因而,也没仔细看过这位贵人的手,骨骼分明,手背的青筋如同蛰伏的蛇,隐在皮肉之下,一旦用力……
好可怕!快绑!快!
路锦安脚都快蹲麻了,好不容易绑好,没来得及高兴,那侍卫交叠的手腕一动便轻而易举挣脱腰带。
惊得路锦安后仰摔了个大屁蹲,“喂你…你动什么动啊!”
裴渡眼皮都没掀一下,不理他。
见状少年的胜负欲上涌,路锦安桃花眼充血泛红,他捡起腰带,猛地弯腰勒住那侍卫的
——脖子。
“公子!”
他这一举动来得突然,在场仆从眼珠都快瞪出来,小公子莫不是要杀人!
裴渡也没料到,陡然睁眼,眸色晦暗冷沉,是发怒的前兆。但他肩膀被护院按住行动受限,颈间的腰带挤压皮肉,微微攫取空气。
若有皇城大臣见此状定跪下瑟瑟发抖,毕竟上一次裴渡露出这表情,不少人丢了脑袋。
路锦安浑然不觉危险,边叫嚣边勒,“叫你看不起人!知道小爷我的厉害了吧?”
话虽如此,路锦安却不敢多用力,勒一会儿就松手,瞅两眼那侍卫还活着再勒,又怂又凶,反反复复,
裴渡那敛气眼中的杀意,被这腰带磨得灭了起起了灭,
不致命,但很烦。
阿禾心惊肉跳,生怕自家少爷背上人命官司,但定睛一看,那侍卫只是被扯得脸色愈发黑,并无窒息的迹象。
但还没等松口气,阿禾就见自家小少爷,竟将腰带栓了个结再收拢,那条带子顿时成了项圈,套在侍卫脖子上,末端在公子手里。
嘿,这像什么?像牵了条狗呀。
路锦安一扬眉,意气风发地弯下腰,这次轮到他高高在上了,他吊儿郎当地拽了拽腰带,裴渡身形不晃,表情依旧冷硬。
“哎,我说你以后也别叫什么十影了,不如就叫小黑吧,来叫两声听听,谁叫你要惹我…”
少年笑眯眯的,淡粉色的唇勾起,弧度恶劣,但柔光洒在小脸上琼鼻和唇珠都莹着亮,又显得温软无害。
裴渡面如寒夜,周身凌冽的危险气息如黑云压城,压得路锦安后颈发凉,竟喘不过气来。
接着变故顿生,一股大力自指间袭来,路锦安的腰带被强硬拽走,人也猛地往前倒,与灰色的身影不过咫尺,
而方才还半跪的裴渡已攥着腰带,垂着首,阴影下的脸看不清神情,但此刻怎么都像挣脱链子的狼狗,可能下一步就要噬主。
“你…你们快拦住他!”
路锦安慌得小脸都白了三分,想立马抢回腰带,但手指还未触及,裴渡就冷着脸,松了五指任由腰带掉落在地。
路锦安瞳孔紧缩,不安涌上心头。
“啪!”
手腕被大掌抓住,那力道活要将他的腕骨拧折,路锦安痛呼挣扎,但那男人未松分毫,锢着他镣铐一般。
“你…你,你想干什么?”
耳边传来少年不安清越的声音,裴渡只觉攥在眼前的手很是碍眼,也白得晃眼,细骨伶仃的。
“别再用力了,兄弟疼疼疼啊…”路锦安语气弱下来,用呜咽声商量,“你松手好不好!”
现在知道怕了?裴渡瞧不上却也不意外。
初登皇位时,处处使绊子大臣们一夕之间就变了脸,求饶谄媚者比比皆是,至于不肯臣服的,他就诛其满门,但等到了刑场那些大臣就后悔了,
他们的子孙中不乏世家贵公子,却也痛哭流涕成了那夜宫殿的白玉阶上的血,所以这纨绔别无不同。
“你快松松手…别瞪我了…”
路锦安又怕又怒,但一琢磨不对啊!他这么低声下气算什么?死他都不怕了,还怕手痛?
一想到这货会因此得意,路锦安简直觉得比杀了自己还难受,于是乎,方才还弱声弱气的路少爷忽然凶道:
“哼!告诉你,你最好赶紧松开!”
裴渡面无表情“呵”了一声,大概是觉得可笑。
这纨绔是真少爷,他却不是真侍卫,也配让他听命?他随时可抽身离开,另择别处隐藏身份。
“看什么看?再不松手本少爷就把你送去官府!”
裴渡挑眉,这是在威胁他?稀罕。
“还有哦!你别想着去祸祸别的人家,就你这样的侍卫简直倒反天罡,信不信本少爷让人画了你的模样到处贴着,让旁人知道,让你找不到下家!”
路锦安恶狠狠威胁,小嘴一个劲儿的叭叭。
裴渡听得额角青筋直跳,再冷漠的脸现下也绷不住了,
倒是他看走了眼,这纨绔还真是…全威胁在了点上,这江城定有叛王的眼线在寻他,画像报官哪个都足够让他头疼。
裴渡气笑了,松开手,“你究竟想怎样?”
“当然是报仇了!”
路锦安揉着吃痛的手,脱口答完又觉不对,怎么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都给说出来了?但腕间鲜红的指痕触目惊心,看得他直心梗。
可恶刚才到底谁教训谁?谁欺负谁啊!
于是路锦安手往前一凑,眉头拧起,“你这奴才!弄坏了琉璃盏不说,又伤了本少爷的手,我报复你过分吗?想打你几下过分吗?”
“几下?”
“啊?”路锦安呆住,差点没听清。
裴渡斜睨他,神色不耐,“打几下解气。”
路锦安这下懂了,这侍卫是妥协了,虽然更像是在敷衍打发他。
“就…也没几下…”
路锦安用手指比了个三,临了又改成六,心中乐开了花,手也不疼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裴渡没应声,闭目间浑身都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劲儿。
路锦安还没打呢,就已经揣不住那颗激动乱跳的心,这高岭之花的贵人,就要被他打了?还是自愿的!
一旁的护院们也乐了抬脚就要踹裴渡。
那可不行!!!
路锦安急了,就六下一下他都舍不得让给旁人,“都住手!你们不许打他!”
听到凶巴巴的吼声,那护院不甘心地退到后面,这语气?小公子难不成要护着这侍卫?
“本少爷亲自打!”
众人:……
路锦安坚定脸,拳头高高扬起,但手细皮嫩肉握拳同白面馒头一般。
裴渡冷淡看着只疑惑大燕的男儿都生得健硕,这般弱的纨绔如何还能活的,也罢还好就见了一个,不然他这皇帝也不必当了。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路锦安就是知道,这眼神又是在瞧不起他了!
但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行……他认,是没有什么杀伤力!
路锦安愤而抬脚,那他这恶少改用踹总行了吧?都是这臭侍卫逼得他一点点变坏的!
路家众人屏住呼吸,然后就看到自家公子气势汹汹,一脚踹在了那侍卫的……胳膊上。
那力道,也罢不提了,他们就不该奢望的,小公子弱症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这踢人能有多大的力气?
裴渡面不改色,果然还是弱。
路锦安的眼睛却亮得跟什么似的,“你怕了吧?”
裴渡:“…一”
“不用你数!”
路锦安抬脚又照人肩膀上来一脚,谁知正好踢在伤口上。
“抱歉啊…哈你听错了,本少爷才没道歉,这里疼是吧?”
路锦安慌慌张张白净的脚又踹在了同样的地方,只是没那么重。
裴渡眸光微冷,落在那跋扈的小少爷身上,袍衫薄透少年的腰腿隔着布料晃来晃去。
玉白的小脸故作凶态,脸颊薄红,偏偏那双桃花眼还潋着水光,越凶却越秾丽得让人挪不开眼,红润的唇就没合上,边喘边叫嚣,比狠话先到的是那股子腻人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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