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觥筹交错纸醉金迷的宴会变得混乱不堪,宫女们颤抖着身子却更害怕宫中吃人的规矩不敢乱跑乱叫,依旧站在原本的位置上。
“我,我不去啊!”小太监跪到地上连连摆手,“我还想活命,不想去抓刺客。”
最后被管事的一脚踹倒在地上:“我呸,狗奴才,哪有你拒绝的份!”
声势浩大的侍卫队伍并排跑过,留下惊魂未定的众人面面相觑。
郁棹一言未发带着刃大步流星离开,走之前还深深地看了一眼明霜昼,意味深长。
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要刺杀你。
明霜昼用力瞪着郁棹的背影。
“今天这是什么事,走,回家。”程书林推开方才被他拉到身前挡着的仆从,骂骂咧咧好几句之后作势要离开。
“程大人还是注意说话的好,不要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明霜昼故作关心提醒。
“哼。”程书林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明霜昼,最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明摆着瞧不起。
明霜昼站如松柏,对此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恼怒,反而冷静过头,不卑不亢。
“俞晓,你好手段,我们来日方长。”程书林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去。
其他官员不敢多嘴,也都后怕的拍拍胸脯纷纷离开皇宫。
明霜昼自然也没什么理由留下,只是他觉得这刺客手段未免太过低劣,办成舞女舞剑还想一剑刺穿皇帝,这不是螳臂当车飞蛾扑火这是什么?
没道理做这么没把握的事啊。
蹊跷,实在蹊跷。
明霜昼啧啧摇头,只当作刺客破罐子破摔。
走出凤凰台,御花园的春景映入眼帘,虽未百花齐绽,却也点缀着几分颜色,只是周围的人忙着躲避逃窜,没人注意到园中的花红柳绿,盎然生机。
伫立在御花园荷花池边的柳树绿意更浓,比前几日明霜昼来埋酒时更要茂盛动人。
不知道我的酒怎么样了。
明霜昼心思一动。
这是出宫的必经之路,他偷偷看看也没什么吧?
明霜昼改了方向。
柳树下的土壤完好无损,相较之前不同的是,这里搭了几个不高的小棚子,正巧遮住了埋酒的地方。
这是在搞什么。
明霜昼抬头看了看遮天蔽日的大柳树,忍俊不禁,怎么会有人多此一举到这种地步。
不过,还挺孩子气的。
仰头看着柳树的树冠,在黑夜的笼罩下茂密的枝叶里几乎看不出什么,只是红色过于耀眼,在绿色的衬托下更是一眼可见。
有人在树上。
明霜昼抬头的动作停了一下,紧接着心脏暴跳如雷,快要从嗓子眼钻出来,耳膜被心跳声剧烈冲击,像外一下一下鼓动,直叫人头晕目眩。
深吸一口气,明霜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下头抬步便走。
只是他还是没能如愿。
倏地,头顶那抹红色闪了下来来到他身后用双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呃!”明霜昼闷哼一声,开始呼吸不上来。
明霜昼头脑飞速转动,提出了绝对会让刺客心动的条件。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做什么杀我,当今圣上很是喜爱我,你拿我做人质岂不是还有一线生机?”
“无冤无仇?呵……”如毒蝎般阴沉的嗓音从耳边传来,哪还有宴会上甜美动听的模样?
这分明是毒蝎美人!有眼看没命活!
明霜昼用力拍打着禁锢自己的手臂,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呼吸越来越稀薄,余光中瞧见那人面纱下的模样,喉间有着明显的凸起。
男子?!
明霜昼大惊,也很快就放弃了用力挣脱的想法,同是男子的情况下,这个姿势很明显他占不到任何好处,用力挣扎也只是无用之功,白费力气。
“对啊,你杀了我自然活不下去,利用我还能有一线生机!”明霜昼被迫继续选择攻心。
“啊!”明霜昼忍不住痛叫。
那人更用了些力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孙家可是你告发的?孙家满门结局可都是拜你所赐啊,你怎么就不能乖乖听话呢?”
明霜昼已经很难汲取到一丝空气,整张脸又红又紫,已是强弩之末。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怕不是真的会命丧黄泉!
明霜昼狰狞着一张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陛下……已经怀疑我,不这样做我能怎么样……”
说完两只手彻底没了力气,下垂到身体两侧,脚也开始站不住往下滑。
他,真的要死了吗?
涣散的视线掠过树冠,荷花池,最后缓缓落到地上,无限接近地面。
他亲手埋的酒还没来得及喝呢。
他的拯救全家计划还未开始实施呢。
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住手——还不快放开状元郎!”德胜带着一行人赶到,他看着明霜昼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模样急的像是热火上的蚂蚱,团团转。
“别过来!不然他就真的别想活命了!”刺客用力提了提明霜昼瘫软的身体。
德胜不敢轻举妄动,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直拍大腿。
“哎呦!这可怎么办啊!”
“陛下。”刃站在阴影处以第三方身份观看着这场闹剧,同时旁观视若无睹的还有郁棹。
郁棹冷静的看着,仿佛两个人的生死都与他毫无关系。
一个是刺杀他的刺客,一个是他钦点的状元郎。
“陛下,可要在下……”刃斟酌着开口,陛下三番五次留下状元郎,那么这次呢?
往日里总是狡黠耍滑的青年如今失了生气,理智告诉他这两个人就是一伙的,联盟崩坏内部自相残杀而已,他留明霜昼的时间已经足够长,长到自己都差点忘了这是从蜀地专程跑来京城的奸细,是反贼。
他早就该杀死明霜昼了,留到现在已是意外。
郁棹微微闭眼。
变故突生,刺客突然改了主意,转而将没有了任何生气的明霜昼丢进了荷花池里。
“哗啦——”
郁棹睁开眼。
水花被溅得老高,而转眼间那人已经消失在荷花残叶之下。
“刃。”郁棹有些沙哑的开口。
“属下明白。”刃一闪而过,刀剑相接,几秒之间,刺客不敌捂着胸口的伤倒在地上。
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跳进水里。
“你们别得意!郁棹你以为你能坐的安稳这皇位吗?你会遭报应的!”
“哈哈哈哈哈我等着那天到来!”刺客疯疯癫癫的痴笑起来。
“快快快,把刺客绑起来!”德胜迅速反应过来,招呼身边的人动手,很快刺客就被五花大绑还用鞋垫被堵住了嘴。
“唔!唔!”倒在地上的人愤怒的双目充血,恨不得把人吃了。
德胜在宫中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他只是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
而那边。
刃的动作很快,不愧是跟了郁棹这么多年的暗卫,才下水就不费吹灰之力捞出了面色发紫的明霜昼。
他毫不怜惜将人丢在岸上。
哎呦,德胜不忍心的眯了眯眼,这破暗卫就是什么都不懂,怜香惜玉都不知道,哪比得上长期陪在陛下身边的他。
“陛下,此人怎么处置?”刃是指昏迷的明霜昼。
“请太医。”
“听见没有,还不快把太医叫来!”德胜没抢过刃,只能当复读机。
下次他一定不让这整天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狗抢先一步了。
等待太医的间隙,众人将明霜昼抬到偏殿。
郁棹揉了揉眉心,摆开手交给德胜,自己回了养心殿,一眼都没看昏迷不醒的青年。
刃随后跟着进了殿。
“陛下。”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必说了,让朕静静。”
刃不置可否但却从善如流退下,抱着长剑依靠在蟠龙柱旁。
最开始劝也劝了,到了如今的地步,或许郁棹本人还没看明白,可是作为旁观者的刃来说,这状元郎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了,不管是因为一手好字逃过一劫也好,还是因为性格跳脱让陛下感到惊奇也罢。
陛下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展露心房,如今有了点自己的生气,留下一个小小奸细也算不得什么。
区区一个状元郎又能翻出多大的风浪来?
这点郁棹和刃主仆二人想的一样。
郁棹十分头疼。
早就得知对方的身份,今日刺客混进来也是在他的默许下,两个人混到一起也在他的意料之内,哪怕对方以明霜昼作为人质要挟,自己也不应该,不应该。
但是。
郁渣抬起头,殿里的窗子闭着,看不见月亮,只有油灯闪烁着微弱的暗黄色的光。
明霜昼就像这油灯,闪耀美好,可终究是幻梦一场,又能留得了几时?
-
“咳咳咳!”明霜昼皱着眉醒来,胸口处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吗,又像塞满了棉花,压得他堵的他如何都喘不过气来,一呼一吸喉咙里更是疼的不得了,像是有粗粝的石子在里面划过。
疼死了。
“醒了!醒了!李太医你快过来。”小全子在旁边惊叫出声。
这巨大的声响落到明霜昼耳朵里格外的尖锐,被水浸泡的耳膜可经受不起如此刺激。
李太医看见明霜昼痛苦的表情心领神会,打了小全子一下:“别乱叫,出去。”
小全子委屈极了:“我可是守了大人一晚上呢!”
“知道了知道了,没人跟你抢功劳!”李太医再次推搡小全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赶了出去。
回过头来见明霜昼已睁开了眼。
“哎呦,大人,你感觉怎么样?”
我疼。
明霜昼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别急别急,您被掐了脖子又丢到水里发不出声音来很正常,我给你开几副药,你按时吃了,在床上静养,你年纪还小,过一阵子就能痊愈了。”李太医挪开把脉的手,开始收拾自己的医箱。
“大人醒来,身体也没有大碍,我就先告退顺便向陛下禀报这个好消息,陛下也能安心点。”
谁不安心?
郁棹吗?
明霜昼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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