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装病,这次是真病了。
天道好轮回啊。
明霜昼想自己爬起来,呲牙咧嘴好一会儿也没能把上半身支起来。
明霜昼:。
算了,躺着也挺好的。
“大人!大人!”鬼哭狼嚎从殿外传来,吓得明霜昼虎躯一震。
“嘘!嘘!你家大人需要静养,别大惊小怪的,更何况这是什么地方?”小全子刚被李太医训诫过,这时候终于有机会找回场子,对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篱笆颐指气使,“旁边就是陛下待的地方,你吵到陛下怎么办?”
篱笆老实的噤了声,抽泣几下又说:“可是你声音也很大啊。”
郁棹正在批改奏折的手顿了顿,德胜恨不得把殿外叽叽喳喳的两个人送去慎刑司一人打几十下。
正在禀报病情的李太医也擦了擦头上的汗。
“你继续说。”郁棹没发火,这倒是在李太医的意料之外,他以为陛下真的会把两人拖下去直接杀了呢。
“回陛下,俞大人已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又在这春寒料峭之时受了凉,不好好照料怕是会落下病根,臣已经开好了调理的药,只要悉心休息一段时间,相信很快就会好的,只是……”李太医斟酌着要不要说。
郁棹抬起眼,手指微屈敲了敲桌子。
“怎么了?”
李太医拱着手又弯下身体:“俞大人身子骨很是不好,营养不良,很容易被病魔入侵。”
郁棹再次敛下眉眼。
李太医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复,刚要告退,就听上面的人说:“那就调养,我们堂堂大承还养不起一个人了吗?以后你每个月都出宫去给他看看。”
“什么?每月把脉?”小全子听着李太医的复述。
李太医连连点头,对着床上躺着的明霜昼语重心长:“俞大人,年轻也不能不顾身体,我给你开的药你一定要按时服用。”
小全子小声嘀咕:“每月把脉那不就是平安脉吗?”
声音小可是偏殿更小,殿内几个人基本上是全听清了。
明霜昼作为当事人反应更是大。
“咳咳咳——”
“大人。”篱笆小心翼翼的拍着明霜昼的背给他顺气,一边疑惑地转头去问:“平安脉是什么意思?大人怎么反应如此之大。”
李太医挂着藏不住的笑意,一只手捋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给篱笆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耐心解释:“王孙贵族和后宫娘娘们会定期请脉,只不过陛下身体很好,几乎用不上我们,后宫又一个人都没有,想来俞大人也是陛下登基以来我第一个把平安脉的人了。”
篱笆恍然大悟。
明霜昼喝了几口水觉得嗓子差不多了,赶紧跳出来澄清:“李太医!小全子和篱笆两个小孩不懂事你怎么也陪着胡闹!陛下分明是体恤臣子,怎么被你们说成,说成,总之我不是!”
明霜昼说完闹了个大红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屋子里的人均笑得开怀,李太医更是无奈的摇摇头,要说这篱笆和小全子年龄不大,只是明霜昼本人不也是如此吗?
三个人小孩心性而已。
明霜昼突然想起来:“李太医,我不是被匪徒劫持吗?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胸口很疼,像被灌了水一般。”说着拧着一张脸抚摸自己的胸口。
“你晕厥之后,被那刺客丢进了荷花池中,亏得陛下及时赶到,命人救了你,你当时已经窒息,若是再晚上一点,怕是赤脚大仙都救不回来。”
“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还在陛下地盘,自然不会出事。”小全子心直口快。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明霜昼对郁棹微微改观,还以为郁棹如此怀疑自己会放任刺客弄死他呢,不会是因为舍不得他的字吧?
感谢祖父栽培,明霜昼双手合十。
不过……
生辰宴献字祖父也在场,当时只顾着嘲讽程书林,忘记回头看看祖父的反应了。
明霜昼有点忧愁,他这字是祖父从小亲自一手教出来的,若说祖父看不出端倪是不可能的,他得想想怎么诓骗自家祖父。
李太医写好药方告辞,明霜昼动了两下觉得自己也不是完全走不动。
主要是一直呆在郁棹眼皮子底下也太难熬,不像他在自己府上,也没人看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篱笆,我们回府。”明霜昼当机立断。
“啊?”篱笆有些吃惊,但毫不怀疑自家大人的任何决定。
“好。”殿里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篱笆把李太医刚写好的药方小心翼翼揣进怀里,撸起袖子蹲在床边。
明霜昼一惊:“篱笆你这是做什么?”
“大人,您身体还未痊愈,马车停在宫门口,我背您出宫。”
好感动。
但到宫门路遥远,他一个成年男子篱笆背着也不轻松,篱笆还是个小孩,他怎么能欺负小孩。
明霜昼故作轻松站起身,实际上心里又只哇乱叫好一会儿。
“我没事,我可以自己走。”
“大人……”篱笆依旧不放心,张口还要说些什么被明霜昼打断。
“听话,我先去向陛下辞行。”
明霜昼站得笔直,骗过了篱笆。
德胜走到郁棹旁边附耳:“陛下,俞大人求见。”
郁棹抬起头,大殿外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
“才这么一会儿,他好全了?”
德胜心里也是纳闷:“那肯定不能啊,说不定俞大人是迫不及待想叩谢陛下救命之恩呢。”
只不过德胜这马屁拍到马屁股上了。
说到底明霜昼伤的这么重也有郁棹一份“功劳”在。
郁棹只是稍动脑筋就想到了明霜昼的真实目的,他冷冷一笑:“他是迫不及待想远离朕吧。”
“这……”德胜哑口无言。
德胜的沉默代表了一切,郁棹阴沉一张脸,把手上的毛笔摔在地上,留下一道墨痕。
德胜唰的一下跪到地上。
“陛下息怒啊!”
“让他滚,现在就滚。”
德胜可不敢单独承受帝王的怒火,麻溜爬起来迈着小步子跑出去。
“德胜公公,怎么了这是?”明霜昼扶住奔跑的德胜。
德胜喘了口气才道:“陛下不愿见您,您回去吧。”
这郁棹又发什么疯,明霜昼抬头看了一眼殿内安稳坐着的人。
行,他走就走。
明霜昼拽着篱笆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德胜本来还想再争取一下,寻常臣子都会跪下请命想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陛下,只有明霜昼迈着步就走了,他摸了摸仿佛落了灰的鼻子,心想自己可真难,两边都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郁棹自然注意到扭头就走毫不犹豫的明霜昼。
对方换了一身蓝色的常服,下楼梯时明显有顿感,一走一停,篱笆傻他可不傻,明霜昼唬得住篱笆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既然如此痛苦为什么不在皇宫多留几天,李太医不是让他安心养病吗?
难道他就如此不想看到自己?
郁棹目光灼灼,可对方偏偏像个没事人一样感受不到任何视线。
“陛下。”德胜悻悻地站回郁棹身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陛下不要注意到自己,不然他就替状元郎成出气筒喽。
郁棹刚落笔写下一个字,因停笔时间太久,墨汁浸染到纸面,晕出一大片黑色。
郁棹又重新放下笔抬起头。
“德胜,赐轿撵给他坐。”
“是。”德胜干脆地答应,下一秒才反应过来预郁棹吩咐了什么,“啊?”
“你有什么问题吗?”
德胜轻轻打一下自己的嘴:“没问题,奴才多嘴,奴才这就去告诉俞大人这个好消息。”
“大人,大人,陛下赐你坐轿撵,在这稍等一会儿,轿撵马上就来。”明霜昼走得并不快,德胜快跑几步就追上了,只是今天这几步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哎呦。
明霜昼诧异不已,回头再次朝殿内看去。
养心殿朝南,此时正午,阳光直直的照射进养心殿大殿内,可是却照不进去殿内深处,所以即便是光芒普照,郁棹坐在龙椅上依旧没有被笼罩在内,反而是身处一片阴影黑暗之中。
祖父说郁棹小时候大概过得不好,可是现在呢?
现在的郁棹坐在这个位置,万人之上。
权利、财富、女人,郁棹想要什么没有?那郁棹现在过得好吗?开心吗?
“大人,大人?轿撵来了。”德胜在一旁轻声提醒,叫醒了望着养心殿的明霜昼。
“可是有什么好看的?”
明霜昼带着浅浅的笑,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坐上了轿撵。
轿撵抬起,有些摇晃着往宫门处走,明霜昼还是没忍住回过头去看。
这次郁棹也抬头了。
像昨日宴席上的场面,两个人再次遥遥相对,这次明霜昼开口了。
郁棹看见他说:“谢谢你,陛下。”
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还算他有良心。
德胜回来就发现自家陛下心情由阴转晴,低着头批起奏折都顺畅流利的多,他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值得陛下如此高兴。
托郁棹的福,明霜昼的伤没再一步恶化,安安全全回到了府上。
看见府邸门口之人时,明霜昼心里咯噔一下。
冯叔怎在这?
冯叔远远迎了上来,行了一礼:“俞大人,我家大人求见。”说着指了指门口停着的轿子。
糟了,祖父竟然这么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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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由阴转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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