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紫影袭来,带得空气呼呼作响。
少年已知躲避不过,情不自禁举起两臂挡头部。只感到臂上先是一凉,随后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低头一看,两条手臂上一条鞭痕惨然横亘,好在皮肉没破。
紫衣女一鞭既中,也不留情,挥手又是一鞭扬来,只是这鞭使力灵活,意在捆绑。
少年怔愣片刻,也顾不得青年所下的禁令,向着院门拔足狂奔。脑后风声不绝,鞭影穷追不舍。听得鞭声愈来愈近,少年心中一寒,必定再吃一鞭。
果然少年甫一奔出院门,身后紫鞭已缠绵而上。
眼看那鞭身回转,即将缠住少年,忽然空中“嗤”地一响,一团灵力砸中鞭身,那鞭身未断,然而劲力已斜,只砸在少年身旁草地上,鞭出一道地皮。
少年鼻头一痛,猛地扑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抬头一看,心中又惊又喜,“你回来了!”
正是青年。
青年在院门上落的这道灵阵有传感之能,是以此阵一破,青年便能得知。青年担心少年惹事,顾不得手中之事,立即飞回。
见了少年如此狼狈之象,再一望提鞭的紫衣女,拂袖护住少年,“你怎么来了?”
紫衣女哼一声,不答他话,瞪着他道:“金丹修士,用得着紧巴巴护着么?他是谁?”
“他身上有伤。在此疗养。”
少年转身躲到青年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向紫衣女吐了舌头扮个鬼脸,避开她一记眼刀,溜回院中小屋。
青年见紫衣女又要发作,道:“进去说,你怎么来了?”,将她引到院中另一间屋子。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父亲关了我三个月,打晕了两名看守跑出来的。”紫衣女看着他笑道:“恭喜恭喜,栖霞峰主。”
青年却不答话,神色低沉了半晒,才道:“还是少来的好,要是被发现麻烦就大了。”
“哼。能防住我?看我给你带的东西。”说着自怀里拿出一连串珍奇宝物药品放到青年怀中。
都是难得的大补草药珍品,寻常修仙者得到一株都能笑逐颜开。
青年无奈道:“你不用给我这些,自己用。”
“让你收下,就当你救我命的谢礼。”
几番推拒不下,青年只得无奈收了。
两人交谈一阵,直至夜色渐起,紫衣女方踏出院门离开。
青年望着紫衣女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转身走回院子。
夜色渐深,院子里有两间屋子。西边的小屋点着一盏暖色灯光,纸窗上印出一个坐着的黑色人影。
青年回东边的屋子煎了少年每日的药,小心地生火搅拌,将药汁倒进瓷碗里,带上一颗饴糖,走向西边小屋。
“我进来了”,青年推开门。
少年背对着门口,盘坐在塌上,抱着手一动不动。
“快喝药,等会儿凉了。”青年走进床边,将药碗往少年方向递了递。
少年不做声也不回头,仿佛没有听见似的。
“嗯?”青年疑惑道:“怎么又不喝药?今天带了糖。”
少年鼻子里哼了一声,把脸别向另一边。
“伤还没好,不喝药,就会变严重,前面喝的药就都白搭了。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自己?”
“谁说是我不想喝药了?你倒是看看,我怎么喝。像小狗似的嘬着喝吗?”少年转过身子,把两条手臂并在一起给他看,上面一条鞭痕还没上药,红肿地老高,瞧着就吓人。
青年本来不该笑的,但是想一想少年真像只小狗一样低着毛茸茸的脑袋,乖乖地就着他的手喝药,还是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她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这伤口早已经皮开肉绽了。过来,我给你上药。”青年拿来金创药膏,少年瞪了他一样,还是凑过去让他抹药。
发热的伤口被微凉的药膏抚慰,很是受用。
青年道:“她脾气很差,对旁人动则打骂,以后不要招惹她。”
“那是一回事,你呢?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我挨打吗?”
“我不是让你回屋么?”
“这算什么呀!我受了欺负,你不帮我打回去,还向着别人?!”
少年真是蛮不讲理,完全不顾自己骗紫衣女在先,更不想想青年救下了他这件事。尽管对青年与紫衣女的关系还不了解,就一味要求青年袒护他。
青年默然不语。
“哼,她不就是仗着自己会点法术吗?有什么了不起,我也要学。等我会了,一定要把这鞭给抽回来。”少年抱臂愤愤道。
“你教我修炼,学怎么打人好不好。”
青年叹一口气,道:“好罢,那你就磕头拜师罢。”
少年却并不下跪,嚷道:“等等,拜师之前我要先问问你。”
青年一怔,“好,你问罢。”
“如果之后那个恶女人再来欺负我,你帮还是帮她?”
“你既是我弟子,自然是要帮你的。”少年脸上现出喜滋滋的神情,“好,那换做别人和我吵起来,你帮谁?”
“谁有理我便帮谁。”
少年撇撇嘴,“我可是你弟子,怎么尽向着外人。一点特权都没有,我不愿当你徒弟了。”
青年无奈道,“那,若是无关大雅的小争吵就都向着你好不好?”
少年本来也只是要听他这句话,当下眉开眼笑地跪下来,爽爽利利地磕了三个头。
“弟子拜见师傅。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师傅。你要关心爱护我,你去哪里都要带着我。要是有人欺我辱我,便要像自己挨欺负了一样为我报仇;要是有人和我争吵动手,你只能向着我。”
“嗯,喝药吧。”
少年开始和青年修炼,但他性格顽皮,只起始几天憋着一股要报复紫衣女的气好好修炼,后来自然本性暴露,又开始游手好闲,于修仙之事抛之脑后了。
这日早晨,少年又兴致勃勃地在地上撒米置笼,要捉麻雀。
青年从东边屋子踏出,瞥了眼撅着屁股将头贴在地上的少年,道:“要是修炼能用捉麻雀十分之一功,你那一鞭之仇便可报了。”
少年撇撇嘴,道:“又出去啊,栖霞峰主。”
“嗯,今日修主会。”
“我也想出去,带上我好不好。”少年跑过来拉住青年衣角一晃一晃,眨着眼睛撒娇道。
少年来此近一月,青年摸查不到他的身世,但这一月并未有什么陌生人来凌天派捣乱,少年也未有异样。
青年心中猜想少年也许和前尘再无瓜葛了,收留他当弟子也可,但还未找到合适的时机向掌门禀报。今日正巧也可借五大峰首都在场的时机,说明这少年的事。便道:“好罢,你随我同去。你先在殿外候着,不可吵闹,不可惹是生非,我唤你便进来。”
少年自是万分欣喜,举着双臂转着圈子着呼喊:“可以出门喽!”两只啄食谷子的麻雀被人声惊得扑棱棱飞起来,支撑罩子的短木棍松动,罩子落下来捕了个空。
青年领着少年去往君子岳。一路上往来弟子不少,纷纷对峰主身旁的这个稚气不脱少年投去探究的目光,青年只应着众弟子的问安,不多做解释。
到得君子岳前,少年抬手搭在眼上,仰首道:“好平的山呐。”
面前一座大山,坡度甚陡,高度一般,顶部像是被削去了一截似的,仿佛是个平原。其上也是绿树茵茵,影影绰绰地显出几幢建筑的影子。
“君子岳是掌门的住处。没有路,上山只有靠飞行。”青年唤出佩剑,那柄佩剑在两人面前变大了一倍。青年踏上去,挥一挥衣袖道:“上来。”
少年兴奋地跃上,青年手捏一诀,佩剑顺势升起,稳稳地飞向山顶。少年浑没觉出比起站在地上有什么改变,只有望着地上时,看那些高高的树木变得越来越小,直至缩成一个黑点,才能感觉正在御剑飞行。
“好稳。”少年起初抱着青年的腰怕摔下去,现在却在剑上左顾右盼,颇感新奇。
佩剑忽然抖了一下,青年道:“再乱动摔下去就粉身碎骨了。”少年缩一缩肩,赶忙抱紧青年的腰,道:“啊,我可不想死。你你飞慢一点。”
到了山顶,青年将少年引到大堂旁的屋舍里,命他在此等候,便向大堂走去。
到得堂上,正中一人约莫四十岁,面目稳重,正是凌天派掌门林**。
青年行了一礼,坐到右边上位。这里桌椅布置并不是按长幼来看,也不是阅历深浅或功力精湛与否,而是根据凌天派5处地势而设。
左边下位是一名壮年男子,横眉怒目,甚是凶狠;他对面则是一位少女,垂着头用手指戳着几粒圆珠子模样的东西。
少女闻声抬起头,面貌甚是年轻,比之少年成才的青年还要小上几分,道:“人来齐了。”
但厅上青年对面那个位置仍是空落落的。
“嗯”,林掌门咳了一声,道:“上次一战后,两方都损失惨重。魔族不知用了什么邪门法术,实力竟然大增。料他定不会善罢甘休,至多三月,必将卷土重来。当前门派有两件要事,一是查清楚魔族修炼的邪法,二是加紧修炼抵御魔族。”
“各位可有建议。”
众修主就事谈论起来。
正在此时,大殿上忽然风风火火地闯上来一人,身后跟着一干慌乱的守门弟子。
林掌门一见这架势,知是那浪荡子妹妹,凌天派天鼓崖修主回来了,面显怒色就要开口责骂,忽见她左颊上肿着一个红通通的掌印,看样子力道不轻。
青衣虽然生性风流,但功夫却不疏忽,江湖上能伤她的人不多。更何况谁不知道她是林掌门的妹妹,对她都是颇有容忍,不知是谁竟然这样折辱她。
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你脸上怎么回事,谁打的?!”林掌门急道。
她一头雾水地抚上脸颊,“脸上,脸上怎么了?”幻出一面镜子,一瞧,脸上果然有一个巴掌印。
众人都望着她,想知道谁下的手。她却歪头摸着脸,一派悠然神往,“这是,一位美人打的呀。”
原来她风流成性,看见美人就忍不住或出言挑拨,或上下其手,同为女人倒不至于有侵犯之罪,但总不免轻薄。
那日她见一名紫衣美人立于河畔,劣性又起,挑逗几句。
却不料那美人会功夫,两人打斗起来,一时难分胜负,她乘机在美人胸前掠过一把,紫衣美人气急,脆生生地给了她一个巴掌。她却哈哈大笑,“此生不负”,逃遁而去。
“美人巴掌扇过来的时候,先是一阵香味扑鼻而来,让人不禁陶醉,然后才是带着风的巴掌。美人的手摸到你脸上,只觉得又滑又嫩,让人爱不释手。这可不是挨打呀,这是旁人得不到的福……”
她是越说越陶醉,林掌门脸却越来越黑,一声爆喝,“胡闹!去密林禁闭12个时辰。”
周围立即有弟子得令来抓,她几个翻身,已然跃到大殿之外,声音越来越远,“得嘞,禁闭我凑到下辈子再关吧。看来派里无事,我要接着云游去了……”
最后一个“了”字传来已是极其微弱,想来人已追不上了,众弟子只得作罢。
林谒山黑着脸向弟子吩咐:“下回见到她无论如何要绑回来,堂堂修主到处晃悠像个什么样子。”
弟子应道是,心里不禁腹诽我要是能绑住天下第一轻功那也是出息了。
林谒水这一打岔,堂上正经严肃的气氛淡了不少。
青年站起身道:“掌门,我还有一事禀报。”
或憋笑或私语的众人眼光纷纷投向他,等待这位年少有为的栖霞峰主发表他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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