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盛薄唇微张,呼吸短促,满眼惊恐地瞪着眼前人。
他从没见过沈修弈如此狠戾的表情,他甚至怀疑眼前人被偷换了,他根本就不是沈修弈。
“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想做什么?”许盛声音沙哑,双手用力撑在两人中间,混身写满防备。
如果沈修弈真的不希望他发现房间里的照片,大可以全锁起来,他从不会打扫房间,就算住到房子塌了都不会看到。
偏偏就这么半藏不藏,一旦他对沈修弈产生怀疑,发现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一边在家里装满监控,一举一动都在掌控中,一边又把这些东西放在极其容易发现的地方。
既抗拒他发现,又期待他发现。
何其扭曲。
沈修弈慢慢放开许盛,牵着他的手,把他按在办公椅上,顺势摸摸他的头。
“你不是想开我的电脑吗?来,试一试我们在一起的日期。”
“我试过了……”
“20150312。”
十年前的一天。
许盛大脑一片空白,坐着不动。
沈修弈抬手去敲键盘,密码正确。
“我们在一起都这么久了,可惜你全忘了。”
许盛猛地甩开沈修弈,双腿一蹬,把椅子滑出一大段距离。
“你真是神经病,我从小到大的亲人朋友都在身边,记忆就没有断过,更没有受过重伤,怎么可能不记得?你编瞎话也得有点依据吧?”
但凡许盛脑子被门夹过,这话都能有点可信度。可惜他从小到大无病无灾,连发烧都没超过39度的。
沈修弈怕不是个疯子,得了臆想症吧?
至于那张唯一的合照,大概率是他自己p的,也许他们曾经时校友,他暗恋不敢表白,只能搞跟踪,偷拍,这种不能见人的招数。
沈修弈冷笑:“你为什么不记得?那就要去问问你的好父亲了。”
“我爸?”
“但是你现在见不到他宝宝。”
“为什么?”许盛心跳漏了一拍。难道他爸出事了?
“因为我不让。”
短暂的怔愣后,许盛大怒:“有病!你TM就是个疯子!”差点把他吓死。
他跳起来推开沈修弈,撒腿往外跑。
但沈修弈就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他展臂一捞,轻而易举把许盛拦住,扔回椅子上。
他解着领带,缓缓逼近许盛,眼神像蹲守猎物的野兽,死死盯着。
他单膝跪在椅子上,用领带捆许盛的手,许盛也不是吃素的,拼尽全力挣扎。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草!沈修弈你脑子有病就去治,你居然敢这么对老子,我草你大爷……”
许盛嘴里骂骂咧咧,手脚并有对沈修弈又抓又踹。
好歹是个顶级alpha,就算常年缺乏锻炼,底子也是有的,沈修弈竟一时按不住他。
“我也不想这么对你,但你现在根本不信我说的话。”
“我信,我信,你想说什么就说。”我信你大爷!
表面上装得深情款款,背地里跟别人谋划怎么搞垮他们家公司。当面对他出门的事情毫不在乎,转头就给他喂安眠药。
他要是还信这些鬼话,那就是蠢!
沈修弈停下绑人的动作,但还是整个人都压在许盛身上。
“我们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因为你爸从中作梗,才让我们分开这么久。”
“我爸那时候就看不上你了?”许盛冷笑,编瞎话不打草稿,他爸要真早就认识沈修弈,还会让他进鼎盛?
“不是。”
“那他会算命吗?还是会隔山打牛?”许盛冷嘲热讽。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沈修弈道:“这个时候让你知道,你只会觉得我在报复你。等一切结束,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一切结束?
等一切结束,他们家都被眼前这个人伙同外面的女人瓜分了!
“编不下去了吧?”许盛冷笑,恶狠狠地瞪他,“你就是个心理变态,觊觎我家的财产,觊觎我的身体,还想让我心甘情愿给你睡,你做梦!”
“……是不是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对!我不会相信一个天天给我下安眠药的人!”
“你都知道了?所以你才去厕所吐早餐?”
沈修弈原本还心存侥幸,希望许盛只是身体不舒服,碰巧把早餐吐掉,碰巧有精力出门。
可惜他是真的发现了。
许盛愣住,旋即暴起:“你怎么知道我去厕所吐早餐……你厕所也安监控?你真TM变态!草!”
沈修弈脸色一变,“你还知道些什么?”
许盛趁他不备把人推开,挣脱缠在手腕上的领带揉成一团扔他脸上。
他翻出刚才看的文件,扔得洋洋洒洒。
“我都知道了!债转股,股价,辐射,内帐,还有跟你打电话的女人!”
沈修弈隔着飘扬的纸片看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处心积虑拦着不让许盛出门,减少他上网的机会,切断他和家人朋友的联系,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太复杂的事情。
结果他还是能观察到蛛丝马迹,然后串联在一起。
他总能给他惊喜。
沈修弈忽然笑了,沉沉地笑出了声音,甚至冲着许盛点了好几下头。
许盛觉得他彻底疯了,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巴不得离他远点。
正常人不应该是找各种借口解释,或者祈求他的原谅吗?
再混蛋的直接破罐子破摔,承认就是了。
哈哈大笑算怎么回事?
许盛不知道的是,他这幅陌生疏离的态度,更加刺激到沈修弈紧绷的神经。
沈修弈笑够了,朝许盛缓缓踱步。
许盛戒备地盯着他,“你干嘛,你别过来,我警告你啊!”
他随手抓了盏金属台灯,边后退边举起来威胁沈修弈:“你再过来后果自负,我可不会对一个疯子手下留情。”
沈修弈根本不听,笑容扭曲地逼近许盛。
脚后跟碰到墙壁,许盛避无可避,他心一横,台灯用力砸向沈修弈。
“碰”的一声闷响,血液从沈修弈额角渗出,顺着脸颊汩汩流下,半张脸鲜红一片。
许盛呆住了,沈修弈也一时没有动作。
房间里一片死寂。
半晌,沈修弈才用手去擦血渍,“你真的打我?”
许盛以为他会躲,结果没有,况且沈修弈在他心里已经完全没有诚信可言,这种情况下他打他也没什么问题吧?
许盛把台灯塞进沈修弈怀里,顺势推了他一把。
沈修弈还沉浸在挨打的悲伤情绪里无法自拔,接住台灯顺着惯性往后退了两步。
许盛见状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他用的力气不算大,最多也就缝上两针留点疤,在他看来,沈修弈那副颓丧样就是在装可怜,博同情罢了。
不过伤口在砸在脑袋上,难免有点晕乎,沈修弈反应速度显然没有平常快了。
许盛往大门跑,这次门锁一拧就开,他回头看向房间,沈修弈没有立刻追出来。
他冲出去,用力甩上大门。
直到听到“碰”的一声,沈修弈才回过神来,眼前的人早就不见踪影。
他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追出去,然而电梯已经下到了下面一层,下行按钮也是暗着的。
许盛已经坐电梯下去了。
沈修弈狠咬后槽牙,转身钻进楼道,以极快的速度飞奔下楼。
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楼道里,楼梯井忽然探出个脑袋。
许盛看着沈修弈捂着伤口一层层往下跑,总算松了口气。
他跑出来的时候电梯已经快到他们楼层了,他那时候按根本拦不住电梯,反而会按亮电梯下行按钮,告诉沈修弈他并没有上电梯。
沈修弈进了楼道只需要听听动静,就能知道他是往上逃还是往下逃。
他最后很可能还是会被沈修弈抓回去,关起来。
许盛在楼道里枯坐了很久,坐到天开始黑,才扶着栏杆慢慢摸下楼。
他跑得急,手机都没带。
而且旧手机坏得莫名其妙,换了新的之后每次出门沈修弈都能很快找到他。
新手机大概是被装了定位。
换手机的时候他也没多想,现在回忆起来,那是沈修弈切断他和家人朋友联系的手段。
估计沈修弈也没想到他居然能背出秦旭的号码,联系上秦旭吧。
许盛顶着褪色的鸡窝头,胡子拉碴,脚上就套双拖鞋,穿一身皱巴巴的睡衣走在街上。
他身上没钱,形象又不太好,连续跟几个路人借手机均以失败告终。
最后实在没招了,许盛冲进便利店,打开冰柜,挑了最贵一瓶饮料拧开就喝。
店员以为他是流浪汉,握着扫把磨蹭过来:“你你你还没付钱……”
许盛转身看着店员:“手机给我打电话,叫我爸来付钱。”
店员没真想让一个精神病付钱,挥舞两下扫把:“去去去,上别家要去。”
许盛火气一下就窜上脑门,感情这人把他当乞丐了?
他又拿了几包薯片,“砰砰砰砰”一口气全打瘪,然后一脸挑衅地看着店员。
店员:“啊!你干什么!”一瓶饮料还能填报废,这么多薯片店长会要他赔钱的呀!
“手机给我打电话,叫我爸来付钱。”许盛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店员打从心底里确定这人是精神病了。
但他也没辙啊,只好拿出自己的手机,“你爸电话多少,我帮你打。”
他怕自己手机被这精神病抢了。
许盛目的达到,也没多计较,好好报了号码。
店员:“你好,这里有个人说是你儿子,吃了我们店里的东西没付钱,啊?叫什么名字啊?他说他叫许盛。”
店员报完许盛的名字,就把手机递给他。
许致远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这逆子!”
没等他骂完,许盛眼圈一红,哽咽着叫了一声:“爸——”
电话那头许致远沉默了,骂人的话全吞回去,化成一声叹息:“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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