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无看着对面人,男人眼里四分警惕,一分疑惑。
是了,就算是轮回转世,这个人也不再是过去的人,更恍若其他。
他敛了敛情绪,依照凡人的礼仪,双手握拳,温声解释:“我们兄弟二人被劫匪追杀,如今身无分文,身体实在疲乏,这才擅自进屋休憩,实在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男人闻言,从上到下将二人打量了一遍,手上的武器没有收回的意思。
“那这孩子怎么解释?”
冷离辞握住剑柄的手紧了几分,是一个随时能够攻击的姿势,冷硬道:“与你何干,孩子给我。”
此话一出,其余的人神色皆带上了一丝怒色。
“果然是他们!”
“他们肯定就是人牙子!”
“老大!不要和他们废话了,抓起来再说!”
云清无抿紧双唇,心里把冷离辞这该死的半只狐狸翻来覆去地揍了一遍,这才让嗡鸣的脑袋安静了些。
冷静之后,他迅速从这些话语中抓取到了关键词。
“那孩子是……”
他出口的话一顿,在心里转了个圈,指了指身后:“是我阿弟的女儿,你看额上的胎记是一样的。”
“谁是你阿弟?”冷离辞冷眉一压,剑锋向内一转,语气阴沉。
云清无笑着一颔首:“见笑了,我们兄弟俩有点内部矛盾,吵了一架。”
农妇抱着孩子走到领头的男人身旁,小声道:“瞿文,这孩子额间的确与那红发男子有一样的胎记,我看着长相也有几分相似。”
瞿文看了看孩子,又打量了一眼脸色不善的冷离辞,手中的刀收了收,但心中的质疑并未完全打消:“你们……是亲兄弟?”
“不是。”
“是。”
云清无回过头冷冷瞪了一眼专注拆台的妖。
专注拆台的妖满脸写满不耐,冷冷瞪了回去。
虽是如此,他内心的那股杀意却不可控地被安抚了下来。
这该死的契!
农妇看了一眼二人有些凌乱的衣服,到某一处时,视线猛的一顿,再看向互瞪的二人时,神色刹那复杂起来,但她见多识广,很快又自行消化了。
她拍了拍瞿文,向对方使了个眼色,意味深长地将孩子递给云清无:“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这兄弟也是一样的,有什么矛盾说开就好,呐,孩子抱好。”
瞿文疑惑地看向态度突然转变的亲娘:“阿娘?”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云清无下意识接过孩子,眼神有些懵。
这就信了?
农妇拍了拍儿子的肩:“放心,这孩子一看就与那位红发小兄弟有血缘关系,兄弟不是亲的那也是兄弟,不重要。”
说的也是。
瞿文放下刀,双手握拳回了个礼:“抱歉,多有得罪。”
“无事,误会解开就好。”云清无低头看了看孩子,原本发紫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
冷离辞握着手中的剑,狐疑地看着态度转变的凡人,眼里的警惕丝毫没有松动。
农妇自来熟地逗了逗孩子,热情道:“你们若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可以去我家住一段时日过渡,我看这孩子已经饿得不行了。”
“这……”
云清无有些迟疑,但眼下他没有法力,在这里落脚的确是一个最优的选择。
“好。”
他还未说话,冷离辞突然开口,一改态度地应了下来。
云清无:“……”
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
他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挂上了笑容看向农妇:“那就麻烦大嫂了。”
农妇挥了挥手:“客气什么,你们叫我刘嫂就行,这是我儿子瞿文,在官府当差。”
说着她面露自豪:“我儿可厉害了,你们要在城里遇见什么事了,找他就行。”
瞿文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阿娘!”
云清无应和着笑了几声,随机给自己和冷离辞取了个名字:“我叫云无,他叫云辞。”
“冷辞。”冷离辞冷声纠正。
云清无很想翻白眼,但那实在不雅观。
刘嫂哈哈一笑,打着圆场,转移话题道:“那这小东西叫什么?”
“没名字。”冷离辞将骨剑收了起来。
云清无低头看向怀中砸吧着嘴巴的小家伙,不知是否是血脉起了作用,他看着这一双懵懂带着笑意的眼睛,内心生出一丝怜爱和愧疚,虽然这孩子有妖的血脉,但终究只是个孩子……
冷离辞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亦不是。
“小刀,她的小名叫小刀。”
虽不知前路,但希望她可以如刀一般,具有斩断困难阻碍、勇往直前的能力。
“小刀?”刘嫂低声重复了一遍,笑道:“这小名挺特别,女娃长大一定是个厉害的姑娘!”
冷离辞神色莫辨地看了云清无一眼,轻嗤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在热心的刘嫂带领下,二人前往曲家,瞿文放下戒心后,话也相应的多了起来。
“我们这最近总有小孩失踪,所以大家的警惕性都比较强,方才那间屋子是大家打猎休息用的,我们听到孩子的哭声又闻到一股异香,所以……实在对不住。”
瞿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冷离辞脸色阴沉地撇开脸。
云清无咳嗽了一声,耳尖微红,镇定解释:“小刀喜欢薄荷香,所以我们想用熏香哄哄她。”
瞿文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闲聊间,山林的景色逐渐出现了人烟,来往的行人开始增多,所穿的服饰风格皆与瞿文一样,瞿文一路打着招呼,偶尔停留聊两句,言语间透着这里民风的淳朴和热情。
再往上,泥路被石路所替代,一层一层的阶梯向上铺就而成,每隔一段路会出现一片平地,平地上坐落着数个木屋,木屋之间还有可以通往更深处的小道,每个屋顶的烟囱里,白烟寥寥,是居民住所的聚集地。
等到达第二个平地,瞿文指了指左边的小道:“我家就在那边,再往上一级有市集,你们如果有需求可以去那边看看。”
云清无跟着瞿文指着的方向向上看了看,隔着很远的距离,依稀还能看见向上延展的路径,他看向瞿文:“再上面是?”
“哦,我们依山而居,上面也是这样的格局,不过接近山顶处就属于王宫范围了,有重兵把守,寻常人进不去。”
瞿文打开院门,示意二人进屋。
院内入眼是一处葡萄藤架,临墙的土地上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碍于冬日的气候,有几处地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
“咯——咯咯——”
一群养得肥胖的鸡迎了过来,冷离辞眉头一拧,抬脚就想将大胆且脏的鸡踢走,许是天性使然,鸡“咯哒”一声,在无妄之灾落到身上前调转了方向。
云清无余光正巧看见这一幕,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捂住了小刀的眼睛。
半只狐狸惹鸡嫌。
刘嫂打开位居正中央的屋门,入眼是摆放在中央的八仙桌,桌的两侧放置着两把太师椅,堂屋的两侧对正摆放着三把木椅。
用料古朴但却透着规整。
刘嫂撩开左边的布帘:“这间屋子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平时都空着,你们就睡在这。”
“只有……”云清无话说了半句,又咽了回去。
普通家庭,能有一间空房已是不易,总不能让人主家将就,况且,既然说了是兄弟,大家都是男人,更没理由分房睡。
冷离辞则是眉心从方才就没有松开过,他抿唇打量着屋内的环境,一语不发。
刘嫂见状,以为他是担心房间不干净,忙解释:“哎放心,这房间我们每天都打扫,干净的!”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你们愿意收留我们兄弟俩,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云清无适时回答道。
冷离辞自顾自地走到床对面的椅子前,盘腿坐下,闭上了眼,就势打起了坐。
云清无看着冷离辞这一副不欲与人再啰嗦的模样,手心有些痒,很想一杆冰□□过去,但理智让他冷静,他回过头圆话道:“他有点累了,一累人就寡言,别介意啊。”
刘嫂挥了挥手,敞亮笑道:“我懂我懂,你们休息吧,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云清无下意识想要拒绝,但腹部传来的陌生饿感让他换了个话术:“那麻烦刘嫂了。”
刘嫂离开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云清无将睡着的小刀放在床上,顺势坐了下来,他看向对面打坐的冷离辞,眉目冷峻:“如若你不想被发现端倪赶出去,奉劝你多配合我。”
打坐的人睁开眼,眸色冷淡:“本尊已经破例放过他们了。”
言下之意,让那些人活着就是对他的配合。
云清无笑了一声,带着嘲讽:“他们若是一起上,现在的你能逃掉?”
此话精准戳中了冷离辞的心,冷淡的眸子里涌起怒色:“滚!”
“你想滚便滚,我不拦你。”云清无低头拍了拍襁褓,一直憋着的闷气舒畅了许多。
冷离辞当然是不可能滚的,于是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半响,屋外传来刘嫂的喊声,是晚食做好了。
云清无起身,抱起孩子,朝着门走去,临出门他瞥了一眼椅子上的妖,冷离辞依旧闭着眼,姿势都没有动一下,显然没有出去的想法。
最好饿死。
他内心吐槽了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来,这是我们家小女儿瞿林小时候用过的摇篮,你把小刀放进来吧,一直抱着多不方便。”刘嫂指了指一旁的木摇篮,摇篮上痕迹明显,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一个扎着两个粗长的麻花辫,头戴银饰的小姑娘见状跑了过来,努力抬头看向襁褓,眼里满是好奇:“阿娘!我要有弟弟妹妹了吗?”
“你想有弟弟妹妹?那你得多求着阿爹和阿娘。”瞿文走进来捏了捏妹妹的脸,笑道。
刘嫂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哂道:“胡说什么呢真是。”
大家一一入座,刘嫂看了一眼门帘:“云无啊,你阿弟怎么没出来?”
“他不饿,刘嫂,不用管他。”
“那怎么行呢!”刘嫂起身拿过空碗,一一将每样菜都夹了一点,放到云清无的桌旁,想到什么默默组织了下措辞,半响语焉不详道:“夫……契……”
“兄弟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你既是哥哥,就多包容一些,等会给冷辞送去啊,听话。”
怎的刘嫂语气这么奇怪?
云清无眼露疑惑,但又想不出哪里奇怪。
小刀:本宝宝也是有名字的宝了[竖耳兔头]
一周日更结束啦,周四如果有榜的话,就是周四开始随榜更新(日更到榜单字数)。没有榜的话可能需要苟苟字数,周五和周一更。[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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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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