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灿再次睁眼又已经过了一天,原灿看着房间的墙壁上、地板上全方位无死角的防护设施,安静的转动着眼珠没说话。
顾慕予摸摸原灿消瘦的脸颊,道:“还难受吗?”
原灿迟缓的摇头,顾慕予轻声问道:“要吃饭吗?”
原灿继续摇头。
原灿尝试着抬胳膊,一下没抬起来。
原灿盯着顾慕予肩膀上的伤口,视线又下移到他胳臂上的绷带,心疼道:“疼吗?”
顾慕予摇头,“不疼。”
原灿无声的笑着眼泪瞬间滑出眼眶,“骗人。”
顾慕予拭去原灿眼角的泪水,“真的不疼。”
原灿缓慢的抬起手,顾慕予握住原灿伸出来的手掌,放在掌心。
“傻子。”
顾慕予道:“我推你到阳台晒晒太阳。”
原灿点头。
原灿看着窗外银白素裹的世界,视野茫茫尽是一片雪白,远处一排排光秃秃的大树上也披上了崭新银装。
原灿语气带着一丝惊喜,“下雪了?”
顾慕予塞了杯温水在原灿的手中,道:“恩,下了大半夜。”
原灿问:“你没睡?”
“不困。”
原灿没说话,半响问道:“顾慕予,你真的很喜欢我?”
顾慕予看着原灿很认真的点头,语气庄严道:“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原灿脸上的浅笑消失了,原灿靠在躺椅上语气带着好奇道:“要是我、废了,你怎么办?”
顾慕予没说话。
这个问题,是顾慕予不愿想也不敢想的问题。
原灿笑道:“那我来替你回答?”
顾慕予摇头,“不用。我说过,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原灿懒懒的笑道:“今时不同往日。”
顾慕予已经预感到原灿要说什么了。
顾慕予紧紧握住原灿的手,道:“阿灿,请不要放弃你自己,更不要放弃我。你、要像我相信你一样,相信你自己。”
原灿反问道:“你相信我?”
顾慕予坚定的点头:“相信。”
原灿捏了捏顾慕予的手指,又在顾慕予缠着绷带的胳膊上轻轻摩挲,没有说话。
在他连自己都不相信的时候,顾慕予凭什么相信他。
原灿心想:那就在坚持坚持吧。
原灿笑道:“顾慕予,你凑过来点。”
顾慕予凑过去后,原灿轻轻的印下一个吻,在顾慕予的眉间。
原灿笑道:“我那时候、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顾慕予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我知道。”
原灿靠在顾慕予的肩膀上,道:“其实我知道,我很难恢复正常。”
顾慕予低头看着原灿。
原灿疲惫的闭眼道:“当我看到那个男人用烟指人面目阴沉破口大骂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
顾慕予咬紧嘴唇,脸上流露出痛色。
顾慕予刚想开口,原灿倏然睁开眼不期撞进顾慕予深邃的眼眸里,原来顾慕予眼中的自己,是面带微笑的:“顾慕予,我们要学会接受客观事实。”
原灿累极了,话说的很慢很慢:“我以前接触过一个剧本,就是讲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但是很遗憾、没演成。那个剧本,真心不错。”
原灿苦笑道:“我之前看过一个纪录片,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在年轻的时候被同性性侵,他接受不了,受刺激后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清醒时痛苦,糊涂时更痛苦,总之,他活得很痛苦,借助各种医疗手段都无法缓解那种痛苦,后来,他开始尝试吸\毒,试图摆脱痛苦忘记过去,在后来,他的一生,永远停留在被性侵的那夜。终于在四十岁生日那天,一个雨夜,自杀了。”
顾慕予没说话。
原灿在顾慕予的肩颈蹭了蹭,轻声道:“如果我好不了,就分手吧。”
说这句话之前,顾慕予早有预感,原灿,也终于说了出来。
原灿缓缓道:“顾慕予你知道吗,在国外那几年,我对自己说过无数次我好累,但我从没说过我不行,也没真的觉得我不行。这一次,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真的不行了,我坚持不下去,我真的好累。”
原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空洞的说道:“这段日子,每时每刻我都在黑夜中行走,我看不到黎明,黑茫茫的一片,没有尽头,完全没有尽头你知道吗?不管我怎么走,怎么跑,我都看不到希望,我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你。”
原灿没有看顾慕予,一看到顾慕予的眼神,有些话,就说不出口了,原灿轻声道:“我是认真的,我们、分手吧,放了我,也放了你。”
顾慕予沉默半响才出声,“不分,死也不分。”
原灿埋首在顾慕予怀中,没有动静。
好一会儿原灿声音沙哑道:“这几天,找我的人是不是特别多?”
顾慕予摸摸原灿的脑袋,道:“不多。”
原灿又道:“我手机呢?”
顾慕予递给原灿手机,原灿刚开机,通话记录上有上百个未接电话,微信上更是有几百条消息。
原灿忽略何长添发来的好几十条消息。
直接点开微信群——富豪排行榜前(3)。
里面全是赵振喻以帆的关心和问候,往下滑了好几分钟才抵达聊天底部。
原灿回了个:【没事。】
喻以帆立马打了个视频过来,原灿挂了。
原灿回道:【状态不佳,视频有损我帅气的形象。】
喻以帆切换成语音,原灿接了,没说两句赵振也加入语音通话。
赵振急道:“阿灿,到底怎么回事?”
喻以帆道:“你还好吧?你在哪儿?我们能去看你不?”
原灿笑道:“不用,挺好的,我在顾慕予这儿。”
赵振咋呼道:“我靠,你真跟他在一起了?”
原灿难得开起玩笑道:“怎么,你有意见?”
赵振不爽道:“当然有。”
原灿笑道:“没人问你,有也憋着。”
赵振振振有词道:“我可是你娘家人。”
喻以帆急道:“别贫了,你们现在什么情况?嫖\娼还被抓?那些照片视频是怎么回事?”
原灿笑意锐减,语气淡淡道:“就那什么,被拍了呗。”
赵振怒道:“他妈的王八蛋,是哪个龟孙子干的,说了我去灭了他。”
原灿没吭声。
顾慕予对手机道:“阿灿是被人陷害的,人已经抓进去了,不劳你动手,他这辈子别想出来了。”
赵振喻以帆两人都沉默了。
赵振猛然爆粗口:“顾慕予,这事你小子做的不错。不过,到底是谁要害阿灿啊?”
顾慕予声音跟掺了冰渣子似的,带着一丝森凉的冷意,比这一月份的天气还要冷上几分:“潘宿是主谋,何长添张正佩两人是帮凶。”
听到何长添的名字,赵振喻以帆都彻底哑火了。
何长添,那不是、原灿的父亲。
哪儿有父亲给亲儿子做局的。
三人皆是沉默不语,顾慕予继续道:“警方还在调查,目前还不确定何长添是否知情。”
原灿笑道:“你就别给他打掩护了。就算不是他,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赵振喻以帆说什么都要来看原灿。
原灿只好发了个定位。
赵振喻以帆见到原灿,一时不敢相认,三人也就十来天没见,人怎么能在短时间内瘦成这样?
喻以帆哭笑道:“阿灿,你这刚从难民营逃出来的吧?”
原灿也笑道:“是不是挺狼狈?”
赵振道也红了眼眶道:“狼狈就算了,眼睛咋还这么红?”
又注意到顾慕予的眼睛也是通红通红的,赵振乐道:“你两是兔子吗?一个比一个眼红。”
原灿笑道:“人啊,就怕眼红,眼一红,心就黑了。就要像你们这样,眼睛黑溜溜的,心是红的。”
“不错,还有心情说笑话。”喻以帆道。
两人沉默的四下打量整个房子的布局,想也知道这几天,原灿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把房子改造成这样。
这哪是人住的房子,这,跟关押神经病有什么区别。
看着,就很压抑。
原灿指着顾慕予抱怨道:“这都怪他,我也不喜欢。”
顾慕予安静的坐在原灿旁边,给两人倒茶。
喻以帆笑道:“看着不错,这事你得听顾慕予的。”
赵振也难得与顾慕予统一阵线:“老冯说的对。”
原灿笑着安慰道:“其实没那么严重,是顾慕予太小题大做了。”
喻以帆笑道:“小题大做你也的听着,咱身体健康最重要。”
原灿苦笑着摇头,谁说不是呢。
赵振从兜里摸出烟盒,原灿看到烟盒身体反射性往后仰,惊恐的看着赵振的动作,顾慕予眼疾手快的抬起一脚朝赵振踹了过去。
赵振被踹个狗吃屎,赵振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拽住顾慕予的衣领,骂道:“顾慕予,你有病吧?”
顾慕予声音又冷又厉道:“不能抽烟!”
喻以帆反应过来,忙笑着拉架:“胖子,少抽几根又不会死。”
赵振狠狠地松开顾慕予的衣领,怒骂道:“你他妈的不会好好说!”
顾慕予越过他,急切的蹲在原灿的身边,语气试探道:“阿灿,还好吧?”
原灿也已经回神了,毕竟赵振掏出的只是烟盒,还只掏了一个角,就被顾慕予一脚给干翻了。
原灿摇头笑道:“没事。”
赵振喻以帆这才明白过来,顾慕予是为了原灿。
原灿拍拍赵振的肩膀,笑道:“胖子,你别怪顾慕予,我现在看你抽那玩意儿,会犯病。”
赵振喻以帆没见过原灿犯病的样子,但看顾慕予如临大敌的样子,也能想象的出来,原灿发作起来,有多可怕。
顾慕予严肃道:“一切刺激阿灿的东西,必须杜绝,希望你们能理解并配合。”
喻以帆连连保证道:“理解理解,以后再也不抽了。”
说完又对赵振追问道:“怎么样,胖子?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戒了?”
赵振支吾道:“我媳妇怀孕,我都没戒掉。”
喻以帆笑道:“不戒也成,那就、绝交!”
赵振老大不乐意:“戒!我戒还不行吗?”
喻以帆笑道:“这都是为你好,烟盒上那么醒目的标识:吸烟有害健康。你那两俩眼睛是摆设?”
赵振道:“你好意思,你不也抽吗?”
喻以帆从善如流道:“从今天起,我也戒了。”
原灿看着他两人打趣,心情也难得的轻松。
喻以帆以手做拳举起来,原灿赵振也握拳相碰,喻以帆笑道:“说好了,咱哥仨从现在开始,共进退,谁都不能缺席,活他个两百九十九没问题。”
“切,那不成老妖精了。”阿灿乐道。
“谁要少活一岁啊?不行!必须活他个三百岁,千万岁。”赵振对天喊道。
两人陪原灿打游戏,难得原灿有心情想吃西红柿炒蛋,顾慕予在厨房洗手做羹汤。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喻以帆不可置信的扶了扶眼镜道:“他私下都这样?”
原灿也朝厨房看去,笑道:“恩,他做饭很好吃。”
赵振也没想到顾慕予私下是这样,感叹道:“还真是贤妻良母。”
原灿笑道:“胡说什么呢?”
赵振改口道:“贤夫良夫。”
喻以帆也啧啧称奇道:“我就说顾慕予那小子,高中就盯上你了。”
赵振也附和道:“天天跟你屁股后面,跟家长似得催你学习。”
原灿在心中更正,不是高中,是初中,初二那年就喜欢了。
初中的顾慕予,会因为忘记答应他的生日蛋糕,生闷气不理他,在他收到班花告白的时候,又故意把信拿走。
到现在,原灿都没能有幸瞻仰一下班花的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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