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得到充沛的灵力滋养,即使身体机能糟糕到无力支撑魂魄,但尔予宸还是清醒了。
他乌亮的眸望着天花板,移过视线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人。
尔予宸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为了替人疗伤,傻乎乎地将自己的灵台搬空。
他看出来念玉毫无修行的章法,会用灵气也只是在佛门咒律的基础上触类旁通了一点。
他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想把灵气渡还给她。
抬起的手在空中滞顿,他想起如今的局面,眼底凝着化不开的愁雾,收回打算结印的手。
现在还不能暴露。
神仙的灵力就类比凡人的气力,有人生来神力,有人生来孱弱。
神仙也一样,生而为神者,有的灵力高强,有的灵力稀薄。就像力气可以后天锻炼培养,灵力也一样可通过修行增长。
念玉短暂耗空的灵力,只要适当休息就能恢复。
这一睡,念玉就睡了个昏天黑地,她忙碌太久,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手机传来阵阵电话音,念玉还睡得深沉,尔予宸几番犹豫,神色纠结之下,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念玉,你去哪儿了?”云镜几天没见到念玉的人影,关心的打电话询问。
“她在睡觉。”尔予宸。
“那你……是她男朋友?”云镜猜测着说。
“嗯。”他声音低沉。
“打扰了。”云镜立马挂断了电话。
念玉朦胧睁眼,自己正躺在一张单独的小床上,身上盖着毛毯。
看着方正的天花板纹路,她坐起来问尔予宸,“你怎么不喊醒我?”
“你太累了,需要休息。”尔予宸
“我睡了多久?”念玉下床,看着尔予宸苍白干裂的嘴唇,给他倒了一杯水。
“一天一夜。”尔予宸想抬手接水,手腕一动,手上的留置针牵制了他。
念玉只好一口一口喂给他喝。
他垂眸饮水,睫羽簌簌,眉眼柔和安静。
“身上的伤口还疼吗?”
念玉看着他浑身几乎动弹不得,知他惯来会忍,天大的疼痛在他面前都是云淡风轻,草草揭过。
“不疼。”尔予宸摇头。
“那你恨我吗?”她有些好奇他的想法,
“恨我见死不救。”念玉补充说。
“不会。”他眸光愈发柔和,“你有权利做任何选择。”
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怪你。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念玉放下水杯,突然凑到他眼前。
“什么?”两人气息交缠,尔予宸眼中缱绻迷离。
“像故事中对女主角一往情深、爱而不得的深情男二。”念玉眉眼弯弯,笑意盎然地盯着他的眼睛。
念玉的话不经又勾起了他的哀伤,爱而不得,这倒是很符合他。
她看着尔予宸眼中又浮现那种飞蛾扑火般浓烈炽热的爱意,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盖住了他的眼。
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开心?
看着他这样闷闷不乐,念玉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尔予宸留在自己身边的意图不明,可她的意图却很简单,她要利用他渡劫。
“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念玉的声音犹如玉石轻碰,清脆动听。
她对他心怀愧疚,所幸在自己得成大道之前,帮他实现他心中所想。
尔予宸颤动的羽睫划过她的手心,念玉心尖一跳。
“我希望……我爱的人自由。”尔予宸缄默良久,缓缓说道。
听到这样“假—大—空”的愿望,念玉有点绝望的看着他,放下了盖在他眼前的手。
随即颇为唏嘘的摇了摇头,笑着说:
“那她大概很难自由了。”
“为什么?”尔予宸眉头微拧。
“据我多年算命的经验,人心中最盼望得到的东西,最后往往落得一场空。”
“人的执念所在之处,往往就是这个人一生的劫数。”念玉将这话说的莫名有些伤感。
她故作高深的拍拍他的肩膀,
“世事多艰,你还是看开一些,换个心愿吧!”
“你的心愿是什么?”他怔怔望着她,
“我的理想可是很远大的呢!”念玉微微仰头,颇为自豪。
这更加引起了尔予宸的好奇,“是什么?”
她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不想给他科普那些冗杂的道法境界,只用简洁明了的人间语言代替着说道,
“我想做皇帝。”
执掌天道法则,做天下生灵的主宰,做因果轮回的裁决者,拥有绝对的权力与自由。
闻言,尔予宸只以为念玉想做皇帝,哑然失笑。
并没有嘲笑她的愿望离谱,只说,
“只怕真有那一天,你会不愿意。”
“那就说明那时的我足够自由幸福,不需要虚假的权力来支撑自己空空如也的灵魂。”她轻笑着,不经意流露着漫长的悲伤。
念玉并不想长久的沉浸在这种忧伤的情绪中,看到先前放在尔予宸桌子的破布娃娃,主动岔开话题。
不知道是不是念玉的错觉,这娃娃放在尔予宸身边,魂灵不但没怎么稳固,反倒更虚了些。
“它一直都是这样虚弱吗?”
“嗯。”尔予宸将视线移过去。
“那我明天就把他送回去。”
这要是再留在尔予宸身边,恐怕过不了几日,魂灵恐怕会碎的让念玉拼都拼不起来。
上次尔予宸替她写的论文初稿太完美,念玉几乎一字未改就将最终版交给了老师。
这下空出了大段时间,刚好可以出门。
“我和你一起去。”闻言,尔予宸眼底透着执拗。
“不行,你伤的这么重,绝对不可以。”念玉想都不想直接回绝了他。
“念念。”他不管不顾地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眼中带着渴求。
手背上的留置针完全扯开血管,殷红的血迹从苍白的手背流下。
“你别动!”念玉被他吓得心惊肉跳,急忙按住他的手腕,防止他再动。
她迅速按了病床前的呼叫铃。
“我答应你!”生怕他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念玉一边等着医生处理伤口,一边安抚着他的情绪。
“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就一起去好不好?”
这人不怕疼、也不要命,念玉简直无可奈何。
能制服一个疯子的,只能是另一个疯子。
“那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过来陪陪我吗?”他捏着病号服宽大的袖口,因着念玉的纵容,下意识的想得寸进尺。
“如果很忙的话,偶尔给我打电话也可以。”他怕她不答应,又放低了自己的请求。
念玉长久沉默的注视他,没有回答他的话。
“念玉,我很孤单。”他的声音很轻,清亮的黑眸里倒映着无尽的忧伤与委屈,看起来寂寞又可怜。
“好。”念玉心软了,快要对他的要求无有不依了。
打蛇打七寸,念玉觉得自己就是条无情冷血的蛇,尔予宸就是她的七寸。
这时,王神灵闯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呢?”他看着念玉抓着尔予宸的手腕。
又看着地上蜿蜒流淌的鲜血。
“这血怎么流了一地?”王神灵
“我自己扯伤了伤口。”尔予宸看着那淌血的伤口,淡淡说道。
“你这是自残?”王神灵怪异的看着尔予宸。
在他眼里,尔予宸重伤休克,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就只剩一口气。
就这种虚的不行的状态还敢自残玩命,他是变态吗?
王神灵目光流连在尔予宸和念玉之间,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对双疯批情侣。
不过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王神灵无权干涉别人的自由,他拿出手机将照片发给念玉。
照片上荆山被仍在荒芜**的姑获山中自生自灭。
王神灵晃了晃手中的相片。
“大师,你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念玉点点头,话里有话的说:“人都送走了?”
“送走了。”王神灵毫无察觉。
“那只白狐狸也被你送回去了?”念玉看着他周身萦绕的妖气,明知故问。
“这个……”王神灵支支吾吾,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按理说,人与妖是不能相恋的。”念玉拿起苹果,耐心细致地削掉苹果皮。
“不过,现在是新时代,只要你愿意没人管得了你。”
“我知道。”王神灵点点头,“但我和她不能在一起。”
他看起理智又冷静,接着说道:
“等过几天将她安顿好后,我就不再见她。”
“及时止损,你很清醒!”念玉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这天下很多事的结果,往往都得非所愿,所以王神灵趁现在感情不深时能及时回头,实在是明智。
“我想去修行。”王神灵看着窗外的蓝天流云,突然说道,
“我的天资是适合道门还是佛门?”
思及此,她眼神晦暗,停下削了苹果的手,沉思一番说,“道门。”
如今的佛门……
念玉眉宇染上化不开的忧愁。
“那大师,你是什么门派?”王神灵来开一把椅子坐下来,好奇的问。
念玉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神像貌似是在道门供奉,但她又师承佛门。
一时之间还真的不好直接判断。
“我不能佛道双修吗?”念玉蹙眉。
“啊?”王神灵震惊了,“这两个还能双修吗?”
“能吧!”起码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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