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他是系统？

【字面意思，可以到这个世界帮助宿主。】

容歧大脑一阵阵抽疼，千万年来的记忆开始如春芽复苏。他死后灵魂寄生到系统身上，曾穿梭过很多世界，认识了几位好友。

举剑砍它，把它当白痴哄，耍赖闹脾气，跟暗恋对象吵架让它想办法，一尾巴扫塌了皇宫……

他心头狂跳，脑子乱糟糟一团，重生之后接连的冲击让他的心情难以平复。

虽然讯息已经发送，但他们各自在不同的世界，有爱人有生活，不一定会答应。

他动了动身体，深深呼了一口气。

“殿下怎么了？”魏辛一进来便看见他眉头凝在一起，一脸困扰的模样。

“无事，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魏辛一顿，以为他想起了以前的故人，昔日的靖国公府、魏谨、太傅一家以及那位还未过门的侧妃。

虽然他身处千里外的边关军营，仍然听说了皇帝给容岐赐婚的事情。

容岐的婚事牵涉诸多，姻亲、世家、权贵、朝廷局势等，所以正妃之位迟迟未定。礼部侍郎赵大人所娶之妻是沈家一族，当时淑贵妃便为他定下了赵家长女为侧妃。

只是赐婚的诏书刚下，容岐便遭劫难。后赵大人长跪御书房，老泪纵横求情，请陛下开恩。

皇帝被他哭得烦，顾及他在朝为官多年，年纪也大了，所幸八字还没一撇，便取消了赐婚。

“殿下若是思念故人，可设宴相邀。”魏辛摸了摸水温，低声道：“水凉了，我扶殿下出浴。浴池里已经备好水，殿下去洗洗身上的药水，以便安寝。”

魏辛本想直接抱他去浴池，可是容岐不愿意，披了外袍坐上轮椅。魏辛便推着轮椅到浴池边，又将他抱进浴池。

他自己也入了水，拿过浴巾为他擦洗。之前容岐并不愿意旁人碰下半.身，他洗完上身就低眉顺眼不动了。

“殿下已经泡了药浴，在浴池里不可多待。”

容岐敏锐地察觉他情绪有点怪，也有试探之意，后仰靠到浴池边上：“继续吧。”

魏辛顿了顿，而后托起他的腰褪下了亵裤，透过漂浮花瓣的浴水，看见了他膝盖上方深长可怖的伤疤。

皇帝那一剑深可见骨，伤口又未得到妥善的照顾，一度感染加重，扭曲的伤疤像一条蜈蚣盘桓在白瘦的腿上。

那一片伤疤就像长到了魏辛的心上，疼得他眼睛都红了。

容岐一怔，半晌，拂去他脸上的泪珠，道：“我都未曾哭过，你哭什么。”

“殿下受苦了。”

“将军在边关也受苦了。”

魏辛摆正姿态，扯出一抹笑想说些谦辞，但是失败了。他默不作声地帮容岐清洗完身子，将人抱到轮椅上披上外袍。

“你先去换身衣衫吧，本王不至于连衣服都不会穿了。”

“是。”

寝殿内的鸳鸯大床柔软舒适，床下没有阶梯，床旁边有一个软榻，应该是魏辛专门准备的。

容岐将轮椅推到床边，才发现轮椅跟床差不多高，且床右侧有一截横出来的栏杆。他扶住栏杆便可移坐到床上。

他撑着横杆坐到床边，穿上了干净的里衣，然后将腿抬到床上，拉过锦被盖住了双腿。

他干干净净地坐到床上，浑身温暖舒适，被褥上沁着淡淡的香气。

在冷宫时，冬日苦寒，他经常用冷水洗漱，冻得浑身青紫。

因为床边有台阶，轮椅上不去，他只能从轮椅上爬下来，再拖着残腿爬到床边。他高傲的尊严碎成一地尘埃，比路边的乞丐还狼狈不堪。

容歧问系统：“你积累多少能量了？”

他发现系统并不能从他接触的所有人中都吸食到能量，魏辛是系统的最爱，而后是护卫凌风，管家刘启系统只亮了一下，其他人一丝动静也无。

今天他一直跟魏辛接触，可别把人弄坏了。

【10%，为宿主沟通前五位宿主用去5%。】

容歧顿了一下，问道：“你就逮着一个人薅？”

系统卡了一下，解释道：【竭泽而渔非良策，宿主目前除了护卫跟婚配对象，能接触的人不多。】

魏辛换了一身白色里衣，外袍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乌黑长发披肩，露出如蜜的胸膛。他看见容歧正坐在床上沉思，问道：

“殿下想再看会儿书，还是就寝？”

容岐方才听他说贴身相护之时，便知道他今晚恐怕会留在王府，也没有多惊讶。

“歇息吧，夜已经深了。”

“我就歇在软榻上，”魏辛上前放下床帘，落下一片阴影，轻声道：“殿下有事随时叫我。”

容岐忽然道：“我的腿或有可能恢复。”

魏辛眼睛一亮：“殿下没骗我？”

“具体本王暂且不能相告，只是有可能。”

容岐不敢绝对承诺，或许他不应该在现在告诉他，如果后面他谋划不顺，只怕徒留一场空欢喜。

魏辛喃喃道：“有希望就好，就好。”

靠得近了，容岐听到了他因激动而发颤的尾音，床帘落下生出一片暗影，落在他脸上像蔓延的伤痕，又像蝴蝶翕动的翅膀。

殿内燃着清雅的熏香，烛火摇影，轻轻炸裂出一声动静，氤氲旖旎。

容岐发现他的睫毛很长，眼睛在烛光下黑白分明而且很大。

魏辛沉溺于两人的独处，夜色下暧昧无端，他动作很轻地靠近，浅浅地试探。

上次在冷宫经历容岐死而复生，他心潮起伏，情绪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他不能留一个急躁不端的形象在这人心里，要进退有度，冷静矜持，不要乱了方寸……

“夜深了，去歇息吧。”

容岐昔日年少轻狂，遭人陷害一朝跌落神坛，心中满腹仇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朗如明月的太子。

在冷宫时对魏辛做出狎昵之举，是怀疑此人心机不纯，而他沦落至此，竟然被人如此拿捏，心底滋味百般。可这半个月来，除了东宫那一次失态，魏辛再未僭越，处处维护，悉心照顾。

魏辛垂眸道：“是。”他理了理枕头，扶容岐躺下，拉下床帘。

他吹灭了烛火，脱下外袍坐到床边躺下，拉过软榻上锦被盖住身子。

不能操之过急，别急，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的太子殿下刚脱身囹圄，心中诸多谋划，腿疾未好，过度讨好反而勉强，惹他生厌。

如今他手握兵权，是一国将军，又是容岐唯一的依仗。他眼底暗涌翻沉，目光如鹰，还有半月成婚，一旦成亲，他二人就此绑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

与此同时，分布在其他世界的宿主们被忽然蹦出来的机械声吓一跳。

一位墨发披肩的俊美男子正躺在神宫宽敞华丽的床上，手里把弄着一颗硕大的莹白珍珠。

他随意披着殷红的丝袍，袍子上用黑金的丝线绣了半身的兰花，裸露的胸前露出隐隐几片龙鳞跟红色抓痕，一双淡漠的眼睛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又在读档的系统。

【宿主净鸿，您好，现为您投放来自系统的求助讯息】

男子听着这声音不像原来的系统，思索道：“什么讯息？”

【系统A9为您服务。】

【系统A9灵魂信息：容岐，大周太子，遭人陷害身陨，明主陨落致国破，百年乱世民不聊生，世界线崩溃。】

【处境：现容岐灵魂重生回到本体，双腿残疾（被利剑砍伤，无法行走），境遇危险，按世界线，需三年内阻止文帝封新太子，顺利登基。】

【夺下帝位的任务评级：A 。】

【宿主是否愿意前往相助？】

【注意事项：一、不同世界时间流速不同，系统会提供身体载体，宿主只需意识传送，宿主可选择拒绝；二、世界能量等级不同，宿主若决定前往，力量会受压制。】

【考虑时间为二十四小时，倒计时开始——】

忽然，一个身影从屏风后的走出，白发垂腰，眉间一抹金色云纹，冰肌玉骨，一双眼睛如云天澄澈，素兰云衣柔顺飘渺，掐出一截精瘦的腰身。

他看见某人正把玩的东西，瞬间红了耳朵。

净鸿勾勾手，白发男子便不受控制地飞扑坐在了他怀里，顺势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偌大一颗珍珠忽然碎成粉末，消失在了空中。

男子摸了摸微微潮湿的银白长发，低声笑道：“灵泉疗愈效果好，身子没事了，那深海珍珠可是海妖进贡的珍品，下次还能用……”

系统礼貌地停顿了一会儿，看不懂，于是继续毫无感情地读档：

【——请宿主决定是否前往。/(ㄒoㄒ)//(ㄒoㄒ)/~~】

明珛盯着最后那个表情，失笑问道：“力量压制到什么程度？”

他正盘腿在榻上打坐，一身白色衣袍，碧色竹簪束发，眉目疏阔，风神俊朗，一把长剑放在身侧。

旁边，一个年轻男子正坐在桌前喝茶，眉眼如画，肤白如玉，一双眼睛平静无波，可眼角却像是藏了细细的勾子，无端有情。

他觑见明珛笑了一下，心下疑惑：“师兄笑什么，妖物已除，我们何时出发离开？”

【以大周武力值最高者为阈值，低于此阈值不作调整，高于此阈值调整为阈值数值。】

谢砚敲电脑的手一顿，捏了捏眉心，起身去倒了杯咖啡，随口问道：“意识传送？如果我意识被传送到那个世界，现实世界会怎么样？”

【处于休眠状态，按照人类的习惯，可能是睡觉、发呆、意识模糊等。】

“那会影响生活啊，有什么补偿吗”

A9数据卡了一下，一板一眼地回答：【无补偿。】

谢砚伸了个懒腰，躺在沙发上思索，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张笑容明媚的脸：“累了吗，我今天特意早回来，陪你哦。”

谢砚挑眉：“确定是陪我不是打扰我？”

年轻男子倒在他身上，半是撒娇道：“当然是来陪男朋友，不会打扰男朋友写论文延毕的。”

【宿主的要求太过苛刻，系统无法完成。】

秦不周懒洋洋地躺在后座，车子正朝酒店开，闻言眉毛一挑。

他长了一双桃花眼，眉眼的轮廓很深，鼻梁高挺，个子非常高，很好地中和了那双眼睛带来的精致轻佻感，生得一副潇洒倜傥的好相貌。

“你既然能在容岐的世界捏造一个身体，为什么不能在我的世界再帮我捏一个，这样我就能休息了，分身去工作。”

系统重复道：【宿主的要求太过苛刻，系统无法完成。】

他看着又出现的系统，察觉这个是真正的天工智障。他刚从剧组下班，现在拍的这部剧要参加评奖，他早上天不亮起床，晚上凌晨回酒店，累得要死要活。

“你一会儿笑一会儿动嘴，又不出声，是不是在骂我？”

说话之人目若星辰，眉眼如画，左眼角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增添了一份浓情殊丽，模样极是好看。

“我不能是背剧本吗，没事骂你干嘛——”

“你就是我最大的黑粉，之前小号骂我骂出一万多粉丝！”一想起来就越发委屈，他那时以为这人喜欢他，是他的粉丝，经常得瑟拿出来说。

秦不周换了个姿势躺在他的腿上，注视着他盈盈的双眼：“年纪大了就爱记仇。”

“我虽然大你九岁，但我才三十二岁，年纪不大！”

世子府，扶渊的寝殿早早地歇了灯。被子里的人拱来供去，正在妖精打架，忽地被系统提示音吓一跳，一个不慎连人带被一起滚到床下。

“嘶——”同床的人冷不防摔下床，倒吸了一口凉气，“轻一点。”

扶渊仰头看着屋顶，穿越时空，帮师父夺帝位？

这热闹他一定要去！

他将怀中之人抱起，裹住被子坐上床，一起带着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怀中之人身量比扶渊小一圈，他模样清俊，就像山间清冽的泉水，隽永清澈，伸手抚上扶渊的脸，然后双手恶狠狠地揉捏：“你又欺负我！”

“没有啦，只是没注意，这床是不是有点小了，滚一圈就滚到地上来了。”

系统接收到同意指令，回复道：

【已收到宿主答复，需提醒宿主的是，系统提供的身体载体基本素质会跟宿主同步，鉴于宿主武力值过高，将调整武力值为阈值。】

大周，昭王府。

这日天气晴朗，秋高气爽，容岐在屋子里待乏了就来到花园整理花草。不过一会儿，刘管家来报：“王爷，工部军器监沈大人来了。”

容岐没想到祖父会这么快派人过来，回忆了一下沈家有哪个在工部，忽然听到一道熟悉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小安！”

容岐扶住轮椅的手一紧，忙扭头循声望去，想起身却双脚无力又重重地坐了回去，他声音颤抖：“外祖……外祖父！”

“别动，小心摔着！”

沈从江大步上前止住他的动作，将他抱在怀里，摸摸他的头。

他近五十岁，头发白了一半，精神矍铄，虽性格刚强，见到这受尽磨难的外孙儿也红了眼眶落下浑浊的泪。

“出来了就好啊，离开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外祖父总能照顾你些。”

“母妃……”

“放心，你娘虽地位不如从前，明哲保身不成问题。”

自他被废东宫之位，已经四年多未曾见到亲人，如今不知是悲伤难抑还是喜极而泣，埋头在外祖父怀里抽噎了许久才缓过来。

沈从江摸摸他的头，无奈笑道：“还是这么爱逞强，这里不方便说话，回屋。”

容岐擦了擦眼角，推着轮椅领沈从江进屋。

“松手，外祖父推你。”沈从江推着他进屋，合上了房门。

容岐给他倒了一杯茶，哑声道：“是孙儿连累了您。”

堂堂一品镇国公，知命之年，被贬为六品军器监，沦落到去工部看人脸色，这是何等的屈辱。

“世事兴衰轮替，我沈家在这场争斗中落败，敌人阴险狡诈、手段狠毒是一方面，”沈从江眼睛微眯，“更是我们目下无尘，太过傲慢，盛大的荣光蒙蔽了我们的双眼。”

昔日沈家何其荣光，沈从江官居一品镇国公，嫡女沈荃淑贵妃是四位贵妃之首，隐与皇后比肩，容岐更是东宫太子，无人敢挡其锋芒。

皇后膝下有一子一女，分别是二皇子跟小公主。

本来二皇子是嫡子，应该顺理成章成为太子人选，可他生下来后生了一场大病，右眼落下残疾看不清东西。

文帝这么多儿子，自然不可能选一个眼睛有疾的儿子做太子。后太子人选便从四位贵妃的孩子中选，而容岐无疑是其中最优秀的一个。

皇后是右丞相之女，加上皇帝有意平衡后宫，所以即使容岐被封太子，皇后之位也不可撼动。

他们注意力都放在皇后以及其他三位贵妃上，没成想竟然栽在了兰妃跟卢修颜手里。

容岐思虑道：“我以为您会过些日子过来看我，我前日才出宫，现在过来会不会影响您？”

沈从江不屑地嗤道：“我来看我的外孙有什么不对，我早晚都得来，谁爱盯着就让他盯，看谁还能从我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如今在旁人眼中，沈家已经虎落平阳，难以再起，不会多加忌惮。

容岐皱眉，问出了心中疑问：“兰妃跟卢太尉有什么关系？”

“明面上的关系我也没查出来，不过这个卢修颜跟你娘亲认识，算是故交。”

容岐默了一瞬，虽然议论长辈之事不太合适，但他还是问道：“哪种故交？”

沈从江叹了一口气：“你娘年轻那会儿吧，心气儿高，就看得上卢家这位大才子，可是卢修颜当时已经定下婚约。她不夺人所爱，但是脾气拧，说不能做他的妻子，就要让他仰望。”

容岐眉头紧皱，不赞同道：“娘亲太意气用事。”

“也不全是感情用事，当时陛下正在选妃，后宫之中还有两个贵妃之位空缺，而我们沈家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后宫无人。权力跟爱人总要得到一个，你娘亲是这样说的，谁曾想……”

容岐神情冷肃：“谁曾想那姓卢好算计。”

沈从江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罢了，现在主要是你。皇帝虽准许你出宫建府，但是我听说每月只有微薄俸禄，我过几间铺子给你。”

“外祖父……”

“这点家底我还是有的，且你出来肯定有所谋划，有钱也好办事。”

容岐还欲张口拒绝，被沈从江打断了：“跟自己外祖父客气什么，我们爷俩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午饭我在你这吃吧，咱爷俩好好喝一杯。”

容岐无奈一笑，招来丫鬟，让她去准备酒菜。

沈从江瞥了一眼窗外，至少有三四个武功不俗的人在暗中保护。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你跟魏家三小子算是个什么事情？这王府里应该都是他的人吧。”

容岐顿了顿，有些犹豫地开口：“外祖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

沈从江并没说其他的，只是提醒他：“受人牵制总归不好，我回去派两个护卫再挑几个下人过来。”

容岐沉吟道：“好，我跟他说一声，毕竟……”

【叮——，在宿主与长辈谈话之际打断实不礼貌，不过事急从权，A9提醒宿主：宿主明珛跟宿主净鸿已确定信息，并于两个小时后定点穿越，请宿主做好准备。】

咣当！

容岐拿在手里的杯子滚落在地上，脸上一瞬间茫然，看上去难得不知所措。

沈从江诧异地捡起杯子放到桌上，犹豫半晌，斟酌道：“你跟他……是不是有点问题？遣两个下人过来都急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