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叮”一声在他们住的楼层打开，沈叙拎着她的背包先一步走出去，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线倾泻下来。
林薇薇跟在他后面，脑子里还嗡嗡地回响着“GWB”、“孵化计划”、“馅饼”这些字眼，脚底下有点发飘。
直到沈叙拿出钥匙开门，锁舌“咔哒”弹开的轻响才让她稍微回神。
玄关的感应灯也亮了，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沈叙弯腰从鞋柜里拿出她的拖鞋，摆正，动作自然。
“真让我做啊？”
林薇薇踢掉脚上的鞋，趿拉上拖鞋，还没缓过劲儿。
“我说请你吃饭，是想去外面下馆子。”
她可没忘自己那点可怜的厨艺，煮泡面都能偶尔失手的人。
沈叙已经把她的背包挂好，自己换了鞋往厨房走，头也没回：“冰箱里有菜。外面吃耽误时间。”
耽误时间？
林薇薇愣在原地琢磨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他是觉得她需要立刻、马上、赶紧把GWB这事儿消化掉，而不是沉浸在“天哪怎么办”的情绪里浪费时间。
她蹭到厨房门口，看着沈叙已经打开了冰箱门，正皱着眉打量里面的存货。
他穿着下班后换的灰色家居服，身形挺拔，侧脸在冰箱冷白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过于严肃，好像不是在思考晚上吃什么，而是在评估什么重要项目的资源配给。
“西红柿，鸡蛋，还有一把小青菜……够炒两个菜了。”
他自言自语般嘀咕，拿出食材，关上冰箱门，一转身差点撞上堵在门口的林薇薇。
他顿住脚，低头看她：“站这儿当门神？”
“我……我来帮忙！”林薇薇撸起并不存在的袖子，试图表现出一点积极性，“我洗菜！”
沈叙没反对，把那一把小青菜递给她，自己则拿着西红柿和鸡蛋走到水池另一边。
厨房不大，两个人挤在里面，胳膊肘偶尔会碰到一起。
水声哗哗地响，林薇薇心不在焉地扒拉着菜叶子，水珠溅到了额头上也忘了擦。
“那个……GWB的事儿，”
她还是没忍住，声音混在水声里，有点模糊，“你真觉得我能行啊？万一他们就是广撒网，捞着谁算谁呢？”
沈叙正熟练地给西红柿划十字刀口，准备烫皮，闻言动作没停，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GWB的项目经理时间很值钱，没空撒网玩。”
“可我那个Demo真的特别糙……”
“精雕细琢的东西他们见得少了？”
他打断她，拿起暖壶往碗里倒开水烫西红柿皮，“人家看上的是胚子，又不是成品。”
西红柿皮受热卷起，他三两下剥得干干净净，露出饱满的果肉，刀起刀落，切得又快又匀。
林薇薇看着他那双敲代码、握方向盘都稳得不行的手，此刻摆弄着菜刀和西红柿，居然也有种奇异的协调感和……说服力。
“哦。”
她低下头，继续蹂躏那几根小青菜，心里好像没那么飘了，落到了实处。
也是，瞎担心个什么劲，人家专业搞这个的，眼光总比她准。
“那‘星云’那边……”
“下周一我跟项目经理说，把你手上的模块逐步移交出去。”
沈叙已经把西红柿切好，鸡蛋也打散了，热锅凉油，刺啦一声，鸡蛋液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抓紧时间把《星轨》的详细策划案和前期demo优化一下，GWB的人不会只看个雏形就拍板。”
他说话间，手里的锅铲翻动，金黄蓬松的炒鸡蛋很快出锅。
然后又就着锅里的底油，把西红柿倒进去翻炒，红色的汁水熬出来，浓郁酸甜的香气扑鼻。
林薇薇看着他的背影，看着这个平日里冷峻少言的男人，在烟火气里为她炒一盘西红柿鸡蛋，顺便把她心里那点七上八下的忐忑和不确定性，三言两语、有条不紊地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忽然不慌了。
把洗好的青菜递过去，她蹭到他旁边，看着锅里咕嘟咕嘟的红色酱汁，突然冒出一句：“沈叙。”
“嗯？”
他正专注地往锅里加盐，没抬头。
“你好像我爸啊。”
沈叙的手一顿，侧过头，眉头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林薇薇立刻意识到这话有歧义，脸一热，赶紧找补。
“不是！我是说，就那种……特别靠谱，啥事儿到你那儿都不叫事儿的感觉！”
说完又觉得这补充好像也没好到哪儿去。
沈叙没说话，转回头去，把炒好的西红柿鸡蛋装盘，然后开始炒青菜。
青菜下锅，又是一阵清脆的爆炒声。
晚饭很简单，一盘西红柿炒蛋，一盘蒜蓉青菜，还有中午剩的米饭热了一下。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
林薇薇饿坏了，扒了一大口饭，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好吃！”
沈叙吃相斯文得多，闻言只是“嗯”了一声，给她夹了一筷子鸡蛋。
“那我明天一早就回复徐蕾，”林薇薇咽下嘴里的饭，眼睛亮晶晶的，“约周三下午聊！”
“嗯。把demo最新版和你的设计思路文档提前发我看看。”
“好嘞！”
吃完饭，林薇薇主动承包了洗碗的活儿。
沈叙也没争，拿着电脑去了客厅，大概是真的开始琢磨怎么帮她弄“星云”项目的交接文档了。
水流冲刷着碗碟，林薇薇看着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远处楼宇的灯光像星星一样亮了起来。
她心里那片因为巨大惊喜而掀起的风浪，此刻已经化作了踏实涌动的暖流。
洗好碗擦干手出来，看见沈叙坐在沙发上，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她没打扰他，轻手轻脚地去倒了杯水，回来时路过沙发，脚步停了一下。
然后飞快地弯腰，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谢啦！”
她说完就想溜，像只偷了腥的猫。
手腕却被轻轻拉住。
沈叙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移开，落在她脸上，客厅柔和的灯光下，他的眼神显得很深。
他没说话，只是捏了捏她的手腕，指腹有些粗糙，带着温热的力度。
过了一会儿，他才松开手，重新看向电脑屏幕，语气一如既往：“去把GWB的官网和近期孵化的项目都看一遍，做点功课。”
“知道啦！”
林薇薇笑着应道，脚步轻快地蹦跶回了书房。
客厅里。
沈叙听着书房门关上的声音，目光在屏幕的代码上停留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在触摸板上滑动了一下，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眼底一丝极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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