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夹杂着绵绵细雨落了薄薄一层，车辙夹着灰尘掀起了暗色的涡旋。
“呼～”，容幻云抹去了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将手中的物品搬上了那一摞纸箱子。
“三月份过期的营养液12支，还能吃的两个牛肉罐头，磨损不太严重的白衬衫……奇怪的电子设备一个”
容幻云轻点着自己的战利品，拍了拍身边的一座小山，满意地拍去上面的尘土，当真觉着这个垃圾场是个宝贝地方。
“完事了，这些能让我坚持两周叭，我真是个能干的种子”
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拽着平板车吭哧吭哧地爬上斜坡。
雪颇有些越下越大的趋势，冰碴子都融进眉毛里。容幻云揉了揉冻的发红的眼眶。今天，主街的气氛颇有些不同寻常。
“祭典巡街，万物避退！福神代行者亲临，敬颂颐安！”
这道声音一出，短短两秒内，街上就跪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拥挤着，从远处也只能看清这里黑色的小点。
整齐划一的咔哒咔哒声从远处响起，两列穿着黑靴黑裤黑兜帽的神秘组织突然出现，直冲入人流中，金凤纹在披风背后一起猎猎作响，宽大的翅膀立向四方，亮金色的翎羽迎风而舞，火红的喙吐出朵朵红莲，点燃了黎明之前的一方天幕，那是万物之主，生的希望。
很快，只有没缓过神的容幻云鹤立鸡群地戳着，不过好在侧面的阴影能遮挡一二，倒也还算不太突兀。
“愿福神大人福履绥之，恩敷三界！”
“愿福神大人罄无不宜，受天百禄！”
“愿福神大人百事从欢，万福攸同！”
“……”
所有人的膝盖都跪进了冰碴子满地的碎雪中，温热的皮肤融化了雪，在衣服的纹路里结冰碎裂再融化。
民众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气氛一片死寂却着实难掩面上的狂热。
“福神代行者?姐姐会来吗?”
容幻云的视线将那些人扫过一圈，琢磨着这个重要话题。
卷边的墨发只是漏出了一个边角，但足够小姑娘锁定那抹靓影。
“侧脸依旧那么完美，转头那一下也好帅，好喜欢。”
小姑娘捂着胸口，心跳直追九百八。
最后一抹残影也消失在了转角，小姑娘才拍着脸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回家的路上，她时不时想起刚刚的场景，就像是有一只毛绒绒的爪子一点一点地轻挠心尖，引起一阵阵的战栗和兴奋。
“这不是容幻云嘛，那个精神海等级F的废物。”一道轻佻又欠揍的声线非常不合时宜地闯入小姑娘的耳朵里，脑海里美人姐姐的模样“啪”地一声碎了，搞得她心情很不好。
她撇了撇嘴，正眼看了这货一眼。
五颜六色的海藻头真的做到了一根头发一个色，没梳洗的蓬松配上这个相当杀马特的抽象风格让他整个人都美成了一幅画，当然和美人姐姐是相反的两个发展方向。
毕竟，个性到了极致也是美。
那货没觉注意到面前小姑娘的心情变化，依旧慷慨激昂地输出。
“让我看看……哦?”他拉长了音，调笑道，“这些是垃圾吗?原来你也会做这种事情啊?能卖多少钱啊?够你用几天?你也沦落到吃垃圾的地步了哈哈哈哈?”
容幻云没见过这般聒噪的男人，她好像隐约记得这是原主家族某个旁系的旁系的旁支的不知名哥，但她对这个丝毫没兴趣，她现在只想把东西搁回小窝，于是神色淡淡地绕过了杀马特风格的美男子。
沉默只会是矛盾的助推器。
“我说你啊!”身后的人恼怒至极，一手扳在了她的肩膀上，手筋凸起泛青，一看就是用了不少力气，容幻云觉得那块皮肤应该红了。
“无视我?你想死是吧?”美男子暴跳如雷，马上就要撕了面前比他矮了不少的小姑娘。
“死?”小姑娘杏核眼猛然一瞪，瞳孔骤然收缩，嘴中念着那一个字。
‘死?’她僵住了身子，又默念了一遍。
点燃黑夜繁星的灰烟火势，风袭林木的万物哀嚎，一个四季后的生命陨落……被赶出来的那个姑娘，她死在了初雪的冬夜。
唇齿微微颤抖，小姑娘眼神闪烁却划过击穿心脏的坚定和力量。
淡绿色的精神力丝线刹那间包裹住了那只有泉眼大小的精神海，在剧烈的挤压作用下，脆薄的外表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响声。那人爆出了一声巨大的怨吼，毁天灭地的打击力让他根本无处可藏。
“啊——”重锤拍打般，疼痛一下一下加剧，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碾成了泥，压成了片，最后拌成了酱。“你——做了什么?”他抱着头在地上打滚，抓挠着自己的肌肤，嘶吼着喊叫。
皮肤表层被抓挠出了碎屑，很快便露出了内里浅红色的血肉，到最后，那横纹排列整齐的骨骼肌被活生生扯断、揉烂。淡青色的血管被无形的力量压制住，那跳动的次数竟是突然间弱了不少。
“到底谁死啊？”容幻云看着地上满面是血的男人神色淡淡，语气平静地问道。
‘踏嗒，踏嗒……’
皮质鞋底在沾了雪的石板路上敲出性感的旋律，来人的影子在落日的余晖之下拉得老长。
带着温热气息的围巾披上肩头，那人还给她松松地挽了个扣，恰好遮住了被撕坏的衣领子下掐得发青的肌肤，冷硬的外表终于有了遮蔽之物，容幻云没有躲避她的靠近。
“容承。”来人看了眼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目眦欲裂的男人，也没细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抬脚绕过那滩脏污的血迹，冷冷道。
“幽上使！”男人声嘶力竭地喊着，攒了很久的恶气一股脑地全喷出来了，让人光是听着就难受。
“这个女疯子害我，真的好疼啊，您快救我。”他见来人没动，生怕她看不见自己，胡乱扭动着四肢，继续嚷着。
“《协议律法》第三百三十八条，从事货币走私、银钱贱卖等活动的相关人员俱要从严处理。
“除此之外，你和容榕两兄弟贿赂官员、私结宗派，可考罪名共计16条。”
“看来现在还要加一个诬告罪，共计17条罪名。”
“最终决定将你二人押入福神殿东阁以候处置。”
整齐的亲卫队不知何时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把贫民窟唯一的出入口围堵得水泄不通。
躲在阴影处看热闹的人根本不敢探头，亲卫队的现身对于整个星系每个人来讲都如同福神亲临，代表福神殿和神的意志。又有谁敢违抗和争辩一二？那可是福神，是唯一能够扭转人类精神海爆裂死亡结局的神。
淡绿色的精神力丝线悄悄松开了被自己揉成不知名糊状的精神海，小心翼翼地绕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前面的上使，总算是在人家眼皮底下撤离了战场。
听到诬告罪的名字后，小姑娘心里暖暖的，对这位冷冷清清的福神上使猛加好感。
“我是贵族，我是贵族，啊啊——容氏一族缴纳了那么多税金……您不能帮着这个被逐出家门的弃子……啊——”或长或短的气音仍旧接连不断，似是余韵未消，也是风起浪涌。
女上使紧皱眉头，像是嫌吵。她微微弯下腰，拿着从亲卫队长手上递过来的注射器，卡住了他的脖子。针头带着金属特有的银光纹路，反射着身下人惊恐而缩成小点的瞳孔，针头近在咫尺，容承甚至能够看到针管里墨绿色的液体，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一声尖啸般的惨叫划破天际，液体一点一点注入体内，那口破锣嗓子终于还是被堵上了。
“福神旨意，凡人也能揣测？尔等又岂敢质疑？”她板着脸一字一句道，深邃的的眼眸结了一层冰霜，语气也是淬了三九天极寒之锥的刀刃。
女上使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更没给男人再次废话的机会。
银晃晃的电子铐咔哒一声上了锁，金属铁壁的刺骨寒凉和中等电流的强袭，足够让男人保持痛苦和清醒。
强制封闭的嘴巴发出呜呜的声响，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无辜。
扭动的身躯和不情愿的情绪并不能逃脱力量的制裁，亲卫队的注视、执行者的强势以及决策者的掌控都汇成了一只搅天动地的大手，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又不知要历经多少个局势倾覆、拨云见雾的日子。
容幻云不知道这些人心思的千转百回，对她而言，唯有脖颈上那一件针织围巾是温热的、真实的。面前的女性真的让她感觉好冷，她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又拉长了不少。
容幻云不喜欢这样。
“姐姐，”软软的小手无意中蹭过了红绳手链上的小藤球，顺势勾住了面前上使的小拇指，撒娇似的摇了摇。
藤球轻微地晃荡了几下，并没有出现什么过激反应.
“姐姐，”见大姐姐没有甩开自己的手，她心头一喜，无视了那些惊诧、诡异、恐惧的各色目光，极其放松地再次道，“我好害怕。”
亲卫队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微型武器，已经准备好要执行上使把人打晕拷走的命令了，龟缩在墙壁后面的居民像个鹌鹑一样瑟瑟发抖，颤抖的睫毛暴露了他们真正的心情，下一刻一定是血流成河的场景。
那位上使像是叹了一口气，呼噜了一把小姑娘茸茸的额发。
“我送你回去。”
‘啪嚓’亲卫队万年不化的表情碎了一地，眼珠子恨不得掉在地上砸出个坑来。
没有人能违抗这位福神代行者的命令。
“姐姐最好啦。”
小姑娘牵着大姐姐的手蹦蹦跳跳地向前走去，亲卫队只好拖着平板车充当安静的搬运工。
封尘的掉漆大门被人拉开，灰尘激荡，可即便铁门锈迹斑斑，挂着抹不掉的土，屋里却收拾的很干净。
“姐姐坐这里吧，”小姑娘时不时瞄着藤球的动静，一手给她指了指面前的石床，自己则将平板车里的小凳子拿了出来。
“嗯，好。”她也不推脱，一米七五的高个子坐在上面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但是底下人乖乖糯糯的小脸蛋让她完全摆不出架子。
“我是幽飞澜，你们家的事情我知道一点。”女上使简短介绍了一下自己，斟酌片刻还是说了，“如今容氏家主病重，主母病逝，长兄容榕下狱，长姐被三司联合调查，深陷舆论漩涡，主家只剩下了一个不满一岁的小女孩。”
眼见姐姐坐下和自己说话，容幻云便端起了乖巧的招牌笑容，她很快便知道了姐姐叫幽飞澜，顿时认为这三个字实在太配她了，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等听到大姐姐描述自己家里情况的时候，容幻云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被逐出了家门，既然如此，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容幻云思索着她的用意，脸色有点冷下来了。
她想到了大姐姐和容承的对话，便大致猜到福神和贵族有了分歧……如果这个时候扶植一个和容氏有血缘关系的傀儡上位，既可以让民众认为福神大度不计前嫌，又可以得到容氏一族的势力支持。
容幻云恶意地猜测着。
没办法，在林子里当一颗优质种子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了人类的脾气和秉性，初来乍到当然得小心一些。
她想知道大姐姐之后会说点什么，会不会按她的想法来？
要是与自己想的一样，她便决定不喜欢姐姐了。
她抿抿唇，专注听她说话。
“福神殿留意了他们的财产动向，即便你已经被迫脱离家族，但像这样瞒过主星的所有眼线，把未成年的孩子扔出家还是超乎了我们的预料，所以直到一周前才得到消息。我们很抱歉没有早一点察觉到这里的动向。”
这位上使冰霜般的眼眸好像化作了波光粼粼的秋水，板正端方的面容露出了一丝柔和的底色。没等容幻云开口，她继续道：“我们的道歉确实来的很晚，但有一样东西却是你现在需要的。”
她从身上拿出一个大信封，接着说道：“你们家族的财富有一部分属于你，里面有一些房屋地契和一张身份证明，星卡里一共有两百万星币，它们应该能支撑你从现在到成年的开销，拿着他们离开这里吧。”
这些话足够让容幻云呆楞住，她完全没想到事情是这个发展。那就说明其实刚刚不用她向姐姐撒娇卖萌求她陪自己回家，因为姐姐本来就是来找她的，抓容承很有可能都是碰巧。
而这个信封……
容幻云看着那个信封微微睁大眼睛，不敢确定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利用的成分，所以半天也没接。
“这是翎雀膏，外伤见效很快。”
幽飞澜叹了口气，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罐子放到小姑娘面前，将信封一把塞进她的怀里，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好好决定怎么使用这些钱。”
幽飞澜由着小姑娘继续维持呆滞状态，没做停留就推门离开了。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小姑娘这才想起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没来得及还给她，外面又那么冷……
闯出门去的时候，几辆悬浮车的屁股划过了天际，弄得小姑娘看着信封失魂落魄了好久。
时针刚刚好指向十一点整，容幻云正敲打着自己从垃圾场找到的奇怪电子设备，篮球大小的标准球体上有三排花里胡哨的按钮和一个黑漆漆的显示屏，还好原主人将外包装盒也一并扔了出来，初来乍到的小种子才能根据上面的指示步骤学会如何让大屏飘起鹅毛大雪。
电流兹拉兹啦的声音虽然不能阻止小姑娘的暴力拆迁，但是能让显示屏上的雪花飘得更多。
“现在为您切入直播模式。”
这个球体显然还没有完全歇菜，它操着一口断断续续的机械音对容幻云来了一个全身大扫描。
“啧，”
好看的眉头簇在了一起，容幻云根本听不懂小圆球在说些什么，反而越鼓捣越心烦意乱，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和镜头来了个贴脸开大。
[主播在干嘛捏？]
[这个距离……好可爱的小姐姐，点个赞]
[妹妹那个储存芯片不能拆的，有辐射呀呀呀]
[没见过的主播，好小一只，是个幼崽？]
[这个环境……有点一言难尽啊，看着有点像贫民窟？挣生活费的话，路过投个币]
容幻云完全不知道网上的动静，她看着屏上闪现更频繁的大雪花片子，头一次生出了想要逃离人类世界的念头。
很显然，研究这些东西的难度已经超出了一颗种子简单的思维，人类……果然很复杂，研究出来这些奇怪的玩意来为难自己，当真是不正常的物种。
容幻云锤了锤自己的小脑袋，不高兴地嘟了嘟嘴，原本支棱起来头发都像个小趴菜一样蔫哒哒的贴在额头上，脑海里残留着挥之不去的身影。
她当时竟然那样揣测姐姐，她居然认为她是一个阴谋家……
“姐姐，我好喜欢你，我还没跟你说谢谢。”
小姑娘莫名感到委屈，四面八方攀上来的难过揪着她的意识，心里一扎一扎地疼。
茫然的眼神绕了一圈，刚好扫过墙壁旁立着的古琴。
“姐姐会喜欢我给她弹琴嘛？”她轻轻嘟囔着，“生疏好久了，不知道姐姐喜不喜欢。”
她不知道的是，直播球的显示屏明明灭灭，鹅毛大雪也被吱哇乱叫的电流烧化，终于弹出了原本的界面。
小姑娘把古琴托起，轻轻地放在了自己腿上。
时强时弱的音律变幻无常，不疾不徐的刮奏萧萧而下。跳脱、欢快、低沉、连绵……一首曲子道尽了喜怒哀乐，牵引着直播间人们的心绪，狂躁的精神力也被牵引着拉长变细、延展至无穷的空间。
容幻云觉得她好像处在了一个新的空间，毛绒绒的小球悬浮在眼前、周围、远处……各个方向好像都有。
它们有的是黑褐色的，有的是浅灰色的，也有在她眼前突然化作深黑色流星后炸开寂灭的，小姑娘知道，那些都是人类的精神海。
大概是植物天生的共感，看到生命陨落，她会本能地感到难过。
淡绿色的丝线再次放出，小心缠住面前几个，磅礴的生机之力蹭了蹭那些小球，在它们中间玩起了连连跳。反复的小碰撞都是觉醒的先导，暗色的外壳很快出现了明显的不规则裂纹，一块一块被敲掉，露出了生命的亮丽底色。
敲下来的碎片很快便被碾成尘埃，随着风散去，消逝在了空间的尽头。
面前的几颗小球已经完成了蜕变，容幻云浅浅笑了笑，很快便把目光放在远方，那几片淡绿色的精神力丝线很想再往外伸一伸，触碰到的却只有坚硬的壁障和咣当咣当的回声。
“很厚的一层，”容幻云抿了抿唇，暗道。
几乎是眨眼之间，远处又有两三颗小球炸开，黑色的粉尘一同跌入了无穷远的空洞里，容幻云看着难受却无能为力，那种空落落和愧疚感油然而生。
‘啪嗒，’精神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强制弹出了，无形的大力将她推出了这个领域。下一秒，白光大盛，容幻云将指头从摁断的琴弦上移开。琴弦外包裹着的丝线完全散开，露出了里面的细铁丝和斑斑血迹。
指尖上的血珠子一个一个掉在琴板上，容幻云却感觉不到疼。
[我突然觉得我的精神海敞亮了很多……好神]
[楼上楼上我也是，我的精神力已经在危重级别很久了，但现在感觉活力在身体里横冲乱撞的，这是多少年都没有的事情了]
[感觉比去福神殿求赐福还灵啊，话说精神海真的好舒服，而且曲子流畅有力、抑扬顿挫……能弹出这样音乐的主播才是宝贝吧]
[啊啊啊，血……主播主播你快看看你自己，流血了宝贝]
[铁丝捅进去了？快包扎一下啊妹妹……啊啊啊不要扣伤口，容易感染，姐姐给你钱去医院]
这个名为奇幻云朵棉花糖的ID号在几分钟内直接跃升到了分区播放率榜首，源源不断的网民涌了进来，差点把分区的小服务器挤爆，ID账户自然也收到了一波接一波的打赏。
不会有人低估人类对于精神海修复的狂热程度，即便有福神存在，这样的追捧也仍然有理有据。
当然，这一切小姑娘统统不知道，她只是被突然飘起来的直播球吓了一跳，她双手抓住那颗上蹿下跳开始连续抽风刷存在感的球体强制关机，根本来不及看界面。
她用仅剩的完好的左手死死卡住直播球，悲伤于自己弹奏技巧的退步，看着一片狼藉的古琴和血了呼啦的小手悲从中来。
她又想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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