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案了结后的第三个休沐日,西山别院迎来了一场初雪。
沈霁舟披着大氅站在廊下,看着雪花飘落在温泉池面,忽然想起陆枕簟昨日批阅公文时轻咳了几声。
“备车。”他转身吩咐侍从,“去接陆尚书。”
半个时辰后,陆府书房的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沈霁舟径直走到书案前,抽走了陆枕簟手中的笔。
“沈霁舟?”陆枕簟抬头,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我在核对漕运新章程...”
“章程不会长腿跑了。”沈霁舟将狐裘披在他肩上,“但你再这么熬下去,怕是连笔都拿不动了。”
陆枕簟还想说什么,却被沈霁舟直接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陆枕簟耳根瞬间染上薄红,“放我下来!”
沈霁舟充耳不闻,抱着人径直往外走:“陆尚书若想惊动全府的人,尽管挣扎。”
马车里,陆枕簟板着脸不理人。沈霁舟却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江南带回来的桂花蜜,兑水喝最润肺。”
见对方还是不搭理,沈霁舟凑近些:“真生气了?那我给你赔罪?”说着突然伸手挠他痒痒。
陆枕簟猝不及防笑出声,又立即绷住脸:“幼稚!”
到别院时,温泉池已是雾气氤氲。池边红梅映雪,恍若仙境。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沈霁舟挑眉。
陆枕簟瞪他一眼,背过身去解官服。中衣褪下时,沈霁舟瞥见他肩背处一道淡粉疤痕——是漕运案中为他挡箭留下的。
“还疼吗?”沈霁舟指尖轻抚那道疤痕。
陆枕簟微颤:“早无碍了。”
温热的泉水漫过身体时,陆枕簟终于放松下来。连日的疲惫在氤氲水汽中渐渐消散。
沈霁舟坐在他身后,手法生疏却轻柔地为他按摩肩颈:“陆尚书这身子,比朝堂账本还僵硬。”
陆枕簟闭目养神,懒得反驳。直到感觉某人的手越来越不规矩,才拍开他:“适可而止。”
沈霁舟低笑,变戏法似的端来一壶温好的酒:“尝尝,边关带回来的烈酒,驱寒最好。”
酒过三巡,陆枕簟白玉般的肌肤染上绯色,连眼尾都泛着红。他难得主动靠在沈霁舟肩上,望着池面浮动的花瓣出神。
“在想什么?”沈霁舟把玩着他湿透的发梢。
“想起在书院时,你我势同水火。”陆枕簟语气带着醉意,“那时若有人说,我们会在一起...”
沈霁舟接话:“我定会觉得那人疯了。”他低头轻吻陆枕簟发顶,“但现在觉得,疯的是当初那个不肯承认心意的自己。”
陆枕簟转身看他,水汽朦胧中,那双总是清冷的眼漾着温柔的光。
沈霁舟心中一动,正要吻下去,却被陆枕簟用指尖抵住唇。
“沈霁舟。”陆枕簟眼底带着罕见的狡黠,“你当初说,要教我驭马之术,可是真心?”
沈霁舟愣住,随即大笑:“陆枕簟啊陆枕簟,这般陈年旧账你竟记到现在?”
“自然要记。”陆枕簟指尖划过他胸口,“毕竟某人当时还说,若我肯低头求他...”
话音未落,已被沈霁舟揽入怀中。温热的吻落在耳畔,带着酒香的气息:“现在换我求你,陆尚书可否教教我...如何偷走你的心?”
水波荡漾,红梅簌簌落下。远处传来侍从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国公爷,晚膳备好了。”
陆枕簟慌忙推开沈霁舟,整了整衣襟:“成何体统。”
沈霁舟笑着为他绾发:“怕什么,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晚膳是简单的锅子,却都是陆枕簟爱吃的菜色。沈霁舟不停地给他布菜,碗里堆得像小山高。
“够了。”陆枕簟无奈,“你当喂猪呢?”
沈霁舟支着下巴看他:“瘦了。在江南那三个月,你总共没睡足十天。”
陆枕簟动作微顿:“你怎知道?”
“因为我也没睡。”沈霁舟轻描淡写,“每夜看着你窗前的灯,数着时辰。”
窗外雪落无声,屋内暖意融融。陆枕簟忽然觉得,或许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夜深时,陆枕簟靠在软榻上看书,沈霁舟枕在他膝上小憩。烛火跳跃着,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
陆枕簟轻轻拂开他额前碎发,发现对方根本没睡,正睁着眼看他。
“看够了?”沈霁舟笑问。
“丑死了。”陆枕簟别开脸,却被拉住手。
“明日我就要去巡边了。”沈霁舟把玩着他的手指,“快则半月,慢则一月。”
陆枕簟垂眸:“嗯。”
“就一个‘嗯’?”沈霁舟不满,“陆尚书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陆枕簟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新配的药,驱寒避毒。”
沈霁舟接过香囊,眼底漾开笑意:“还有呢?”
“平安回来。”
“还有呢?”
陆枕簟终于抬眼瞪他:“沈霁舟,你得寸进尺。”
沈霁舟大笑,起身将人拥入怀中:“等我回来,带你去东海。听说那里的珍珠像月亮一样圆。”
烛火噼啪作响,映着相拥的身影。世间纷扰仿佛都隔绝在外,只剩这一方天地,与有情人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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