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哭累了,沉沉睡去。
秋红玉安顿好女儿,出了房间,示意小两口跟上。
一行人聚在一起,秋红玉眼眶仍旧红肿:“我查看了伤痕,是曦娘。”
她将陈曦编的说辞说给众人。
娄文也分析:“她一路上遇到的险阻,定是真的,有人要取她性命。而她起初没往北走,想是要逃出去,只是其间艰难重重。如今要往北,该是向姐姐临终交代了什么,此事关系重大,需要往京城。我们需加派人手,一路上定不会太平。”
李宝听完长辈们的分析,狠狠捶在栏杆上:“天杀的。叫我查到是谁伤了我妹妹……”
睡了一会儿,秋东家来叫吃晚饭。
只有李宝与娄正霄表情有些奇怪,其余人仿佛无事发生。
陈曦暗惊是不是他们早发现了她的身份,如今这些人到底能不能相信,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陈曦仍旧腹中疼痛,原本自己从第一次初潮后再没痛经过,没想到痛经这么厉害,勉强吃了几口饭便回房休息。
秋红玉见陈曦还是脸色发白,叫李宝夫妇出去抓副药回来,她不放心一直在旅店房中陪着陈曦。
陈曦一觉醒来,疼痛有些许缓解,秋红玉仍旧坐在桌边做着针线。桌上放着一只旧冒着热气的碗,里面是深褐色的药汤。
见陈曦醒了关切地走到床边:“白娘子起身吧,恐怕那条该换了。我找药铺开了副药,把药喝了,我陪你一同去茅厕。”
陈曦也觉得不舒服,小心地看看有没有脏污了床铺,想起秋红玉给她垫了个褥垫,并没脏。心中感激。
起身下床,也坐到桌边,端起药碗有些犹豫,是什么药缓解痛经还是别的?
会不会喝完就晕倒?
陈曦犹豫的时候,偷眼去看秋红玉,见对方看着她,手中的针线都停了。
陈曦方才看仔细,秋红玉缝的竟是月事带,想起刚才说的要换一条,明白是给她缝的,有些感动,放下药碗,对秋红玉说:“多谢秋东家照料。”
秋红玉看着陈曦将药碗端起又放下,以为是怕苦柔声说:“白娘子莫怕,不苦。”
接着从针线筐中翻出一个纸包:“元娘担心你怕苦,买了香橼子。”
陈曦觉得她真是不值得人家对她这么好,这样好的一家人她还要怀疑。
端起碗一口喝下,秋红玉快速塞了一颗蜜饯进她嘴里,药汤苦涩的味道一下子被冲散。
陈曦拈起一颗蜜饯,递到秋红玉嘴边:“秋东家你也吃一颗,真好吃。”
秋红玉惊喜地张嘴含住:“嗯,没想到这个镇子的香橼子这么好吃,过一会儿让他们再买些来。”
喝了药,秋红玉带着陈曦去旅店茅厕。
陈曦进去,铺设都比较干净,隔着茅厕的门,陈曦问秋红玉:“秋东家,这换下来的月事带如何处置?”
秋红玉说:“丢到茅坑中罢,出门在外不方便清洗,是以我缝制的也是简便一些的,直接弃了便可。”
陈曦心中又叹惜,这就是阶层,大户人家不仅用棉花,还是日抛。
不过出门在外的确不方便清洗,好在穿裙子看不出□□鼓鼓囊囊,所以棉花多塞点,一条能挺半天,也比小翅膀舒适一些。
于是从善如流扔了旧的换上新的。
喝过药只一会儿,果然肚子的疼痛得到缓解,从茅厕出来,秋红玉见陈曦脸色仍旧蜡黄,关切地问:“可还疼痛?”
陈曦摇头:“的确不太疼了,觉得精神也好了些。”
秋红玉放下心:“不要多走动,我让店家给炖了母鸡汤,需得补一补。”
两人说着话回到旅店大堂,遇到堂中站着五男一女正在定房。
几个男子都是书生打扮,正是范宗尹一行,正在与店家商议房钱便宜一些。
一个叫张伯鄢的负责与店家商讨资费,因着一行几人同来住宿,凡是空房多的都会有些优惠。
陈曦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一人在与掌柜商议:“你看我一行六人,我五人住通铺,单要一个阁子住女娘便好。”
伙计看出几人都是学子,知道结伴而行的大多没什么钱财。午时入住的一家人也说是进京考武举的,一行车驾众多,行李都装满一车,一比便知晓这些都是普通人家的学子。他也是穷苦出身,去求掌柜便宜点。
张伯鄢还想再讲讲,被范宗尹拉住。掌柜看见点点头,笑着说:“几位学子放心,这个房钱的确是最低了。”
陈曦路过看见几人,其中几人也正看她,陈曦低头避过。
陈曦随秋红玉上楼,感觉身后一直有一双视线注视她,难道是追杀她的?
秋红玉也暗中防备,但几人学子打扮,少年慕艾,外面少有女娘走动,多看几眼也算正常。
几只蜜蜂围绕两人嗡嗡飞着,秋红玉挥袖赶走,一会儿又飞了过来。
直到陈曦回到房间,仍旧有几只蜜蜂从窗户飞了进来。
秋红玉赶了一会儿,待蜜蜂飞出去,关上窗户,交代陈曦:“夜里还有些凉,关好窗。你安心睡,左右都是咱们的人。若要替换就来寻我。”
将做好的月事带放到床边,几包点心和零嘴放到桌上:“你晡食吃得少,若是饿了这有点心。”
陈曦心中感动,点头答应:“麻烦秋东家。”
秋红玉走了,陈曦无事可做,坐到窗边翻看着厚厚的一包袱月事带。
一阵嗡嗡声,又有几只蜜蜂竟然从窗缝飞了进来,陈曦开窗,将蜜蜂轰出窗外。
吴璘躲在不远处,看到一个女娘的身影一晃,窗户关上了。
吴璘心砰砰地跳,终于找到了!
吴璘打开蜂箱只余下五六只蜜蜂飞了回来,吴璘想将蜂箱留在花丛中,犹豫后决定带上,待确定后再处置蜂箱,抬步走进旅店。
第二天。
陈曦觉得好多了,提出继续赶路,秋红玉还想劝她再休息一天。
陈曦担心耽搁时间长出现变故,秋红玉执拗不过,只好答应。
吃过朝食,马车已经套好,秋红玉将准备好的包袱交给陈曦,交代娄元娘与陈曦同坐。
一行出发。
吴璘看着窗外行远的车队,起身下楼,牵着马远远跟在后面。
再次启程,车行一个多时辰之后,在一处水旁休整,叫马儿饮水,吃些草料。
陈曦下了车与元娘一起到树林中解手,换了条月事带,已经比前一天量少了很多,身上也不再觉得难受。
两人回到水边,陈曦洗洗手,娄元娘见河水清澈回去拿衣服过来洗。
有人说话,似乎还挺近,旁边一块大石挡住了视线,陈曦没有在意,独自坐在石头上歇息。
离她不远处一男一女,男子面色通红正拽着女子手中一条湿漉漉的手巾:“范娘子,我帮你洗。”
那范娘子道:“不必劳烦卢生。”
卢生见女子与她说话,脸更红了:“怎么会劳烦呢,一条手巾累不到我。”
范娘子无奈:“卢生都说了只一条手巾,自然我也是累不到的。”
卢生辩解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好歹是我用脏了你的手巾。”
范娘子忙道:“这不是我的手巾,是我家二郎的,你切莫胡说。”
“那手巾是我的,卢兄不必太过客气了。”范宗尹走过来,也看见石头后面坐着的女娘。
那男子走过去,接过卢生手中的手巾,卢生低头朝堤岸边快步走去。
陈曦看了看周围岸边有三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席地而坐。
从岸边看过来能清楚地看到石头另一面的陈曦。
陈曦有些不自在,听了个完整,这么近有偷听人谈话的嫌疑。
如今可好,又来了一个人,她想走必然发出声音,见到反倒更不好。
只能慢慢挪远点。
心中也是奇怪,现在人都这么顾家,进京赶考还带媳妇,竟然还有人胆大包天调戏人家娘子。
被称为二郎的开口:“姐姐是厌烦卢方我去与他说。”
说话的二人正是范宗尹与其姐范杏娘。
原来是姐姐,怎么还有带着姐姐进京赶考随后想到一家子陪考的,带姐姐也不奇怪了。
范杏娘拉住弟弟:“可别说,伤了你们同窗和气。”
范宗尹:“长姐不喜卢方,可他有此意,若一路纠缠。”不胜其烦。
范杏娘瞪了弟弟一眼:“你怎么糊涂,我与你几人一同进京已是不便,给其他人添了麻烦。何况卢家是诗书世家,你我一届孤儿高攀不起,你私下找卢生说清楚便好,别闹得人尽皆知。”
范宗尹点头答应。
范杏娘又劝:“莫说重话,你几人都是同窗,别叫友人之间离了心。”
范宗尹答:“我知道了。长姐放心我定努力让长姐将来风光出嫁,不需惧怕卢家为难。”
范杏娘无语:“都说了我对卢生无意,惧怕卢家干嘛。你的心意我知晓,父母去时你还小,但是范氏族中家训族规还在。虽然家中只剩你我二人,也要秉持礼教,不叫旁人笑话我们无父母教养,毫无规矩。你我姐弟二人行于天地间,自然坦荡,私相授受这种事无论如何是不能做,也不能叫人误解。”
范宗尹点头:“长姐说的是,我去与卢生说明。”
范杏娘又嘱咐:“卢生自幼顺遂,看起来沉默寡言,又没经过什么挫折,你仔细措辞。若是说重了,他心思重又性子执拗,莫成了仇人。余下旅途岂不尴尬。”
两人商量着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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