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又安静下来,陈曦坐在桌边思索这几日的遭遇。
开始的确觉得很幸运,遇到的李家车马店,竟然成功雇车。
但是经过自称吴璘的少年一说,她的确忽略了。
刚到李家车马店时李东家和秋东家的一些举动,仿佛特别留心她。
加之竟然不直接往北走,而是往东到了金牛镇,虽然当时解释说不太平。
但娄家主母对她奇怪的举止,的确让人觉得很可疑。
想到学子一行人,陈曦觉得似乎疑点更多。先是范二郎一行碰巧和她住同一家旅店,到昨日娄元娘与范大娘相认,难道都是巧合?
至于吴璘这个人,该是真实存在的,原身的夫家的确在京城,这个年岁已经订婚很正常。
说不准出来找她也是真的。
只是这个少年是不是真的吴璘,无从判断。
如果不是,那该也是冲着赏金来的。
陈曦想了半晌完全理不出头绪,仿佛一团乱麻,将她团团围住。
谁该信谁不该信,从来都不是问题,谁也不信,只能信自己。
既然都没动作,在车队中那就走一步算一步,时刻准备继续跑路。
想到这,不再纠结吹灯睡觉。
另外一个房间中,吴璘没有点灯,合衣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明亮的月光出神。
他沿途已经留下标记,很快他们就应该能赶来,那时应该就安全了。
此前若是有意外发生需带曦娘单独逃出去。若是她不肯,该怎么办?
究竟牵扯进什么事情,叫她连自己也不认。
不知觉间竟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光大亮,远处街市喧嚣,楼下马匹交杂人声纷纷传来。
腾地坐起身,有片刻愣怔仿佛分不清是早晨还是傍晚,醒了会神。对,他昨夜已经寻着曦娘。连忙起身到窗前向楼下看去,车队浩浩荡荡,已经准备出发,一行人正在登车。
吴璘赶紧收拾下楼,问店家:“掌柜,附近都有些什么朝食?”
掌柜迎上前:“隔壁朝铺,店里有馒头,也有汤饼;再过去是家粥铺,他家七宝素粥、五味肉粥都很有名;对面的朝食摊子卖的油炸果子、焦蒸饼、环饼,都还不错。”
“多谢掌柜。”吴璘汇了店租,出门一抬头,与李德祥走了照面。
吴璘看过去,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身形高大,浓眉、蓄有短须,眼神如矩,步伐稳健。此人身怀武功。
李德祥也看向吴璘,少年略带风霜,容貌俊美,右手按在腰间短刀上,肩背挺直眼神直视自己丝毫不怯。显然是个练武的,心中将少年与娄正霄对比,不知谁武功更高一些。
掌柜见两人端详对方,疑惑二人认识,刚要开口,却见两人只客套地点了下头。
掌柜好奇地问吴璘:“小郎君认识那大官人?”
“不认识。”看向门外预备出发的一行,朝对面朝食铺子走去。
掌柜笑笑:“客官慢走。”与伙计对视一眼返回旅店。
吴璘将二人的举动尽收眼底。看了看出发的车队,咬着一根果子,翻身上马,想想又下来返回旅店。
吴璘边吃边与掌柜打听:“掌柜可知,前方五十里可还有旅店?”
掌柜很热情:“有有。也是我家,从这条官道直通江边码头。除了一家官驿,沿途还有三家陈家旅店,都是我们东家开的。客人若是入住,提梁子镇的陆掌柜,也就是小老儿,定是能给小郎君便宜一二。”
吴璘致谢:“多谢掌柜。”
掌柜拱手客气地将人送走。
看着少年骑马走远。
陆掌柜一脸肃然:“信送出去了?”
伙计也收起嬉笑:“昨晚就去了,东家该早收到了。”
第一天陈曦和娄元娘、范杏娘一车,今早秋红玉私下和她说三人太挤,又与两人不熟,担心陈曦尴尬,提出她们俩一车。
陈曦更觉得可疑,还是答应,提醒自己小心提防。
这一会儿秋红玉向后看了几次,好奇她在看什么?
也扭头向后看,后面是李宝和娄元娘与范杏娘的马车,此时却是娄元娘在驾车,李宝不知道去了何处。
更加可疑了。
秋红玉看了一会儿,和陈曦解释:“叫娄家大郎来赶车,我去看看,好像有人跟着我们车队。”车夫换成了娄正霄,一个男生女相的小帅哥,之前扮作男装时见过一次,之后恢复女装,再没近距离接触过。
陈曦没有心情欣赏帅哥,心里直犯嘀咕。
昨晚那少年说今天要跟着她,早上车队出发没见到人她以为没事了。看来是要暗中跟随,这是被发现了?
很好,叫他们对上,她可以趁乱逃出去。
她看向前面纤瘦挺拔,如竹竿一样的少年。
这么文弱,如果趁乱将他敲晕能不能逃掉。
影视剧里敲脖颈就会晕,作数吗?
要是下手狠了,会不会把这小少年打死。他好像才16岁。
还是算了,都是自己的猜测,不能动手,万一搞错了呢。
李宝骑着马赶了上来:“是一个少年。说是进京的,要去鄂州码头坐船的,路上看见我们车队,问我们去哪?想要随行。”
没想到他会大张旗鼓地跟上来?
秋红玉拒绝:“不相干的人,随行什么,叫他自己走。”
李德祥思忖:“不让他随行,若他不肯离去不也是无法,只是车队现在人多眼杂……”
娄文也骑马赶了过来:“出了什么事?”
李德详将事情说了,众人都想打探这少年来历,放在眼皮底下最好,都看向陈曦:“白娘子以为呢?”
陈曦没想到他们会问自己:“这……我只是雇了一辆车,一应事务还是李东家拿主意。”
秋红玉说:“赶他走。”
娄文也看向秋红玉:“姐夫说得是。不叫他同行,他若跟着,也是无法。不如同意,如此仍旧是我车在前,宝儿和霄儿骑马刚好与他一同殿后,也好盯着他。学子们骑驴速度慢些,有什么异动多少会顾及一二。”
秋红玉看了看丈夫和儿子,想了想,此人确是可疑:“那就如此安排吧。”
李宝:“我看学子里范二郎和叫张伯鄢的似乎也会些拳脚,若有异动也能顶上一会儿。”
秋红玉看向陈曦:“看来只好如此了,停车时白娘子不要单独出去,叫元娘她二人一同,宝儿远远跟着。”
陈曦点点头,现在更加乱了。
范宗尹与几人骑着驴跟在马车后面,马车毕竟快些,几人看见一骑白马越过他们跟上了前面马车。
张伯鄢赶上前与范宗尹并驾:“那人是谁?”
范宗尹看着远处李宝与白马少年说话,一会儿前方娄正霄也赶了过去,三人似乎并不熟识。摇摇头:“不认识,似乎李伯父一行也不识得。”
卢方骑术并不精湛,走在最后,他看见前方的少年,也觉得可疑。
怕是见到了杏娘貌美,被招来的狂蜂浪蝶。
想到此处,心中焦急,想越过还在讨论功课的两个同窗,使劲拍了驴屁股,驴子却仍旧不紧不慢地晃荡。
卢方生气:“你这臭驴,快走,走哇!”
驴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忽地朝前一跃,后腿一抬,尥了个蹶子。
卢方被颠得前仰后合,险些掉下去。使出全身力气揪住驴的鬃毛,驴子吃痛,跳得更加欢了。嗯啊嗯啊地叫着。
几人赶紧下驴,过去帮忙。
吴璘三人听到声音回头,是后方的驴惊了,三人纷纷打马过去查看。
卢方被驴颠落,坐在地上,两个学子围着查看伤情,驴子撒腿狂奔。
张伯鄢与范宗尹去追。
吴璘率先赶到,朝二人喊:“你二人莫追,我们去。”
李宝与娄正霄也赶上前,吴璘回头见二人赶上:“我赶到前方去,你二人左右围拢,想办法跳到驴背上控住它。”
二人见驴一路狂奔,吴璘的办法可行,分左右跟着上去。
驴子见前方有马拦路,原地乱转圈乱闯,嗯啊嗯啊地叫,一时冲不出包围圈,却仍旧尥着蹶子不让人靠近。
李宝几次想要跳到驴背上,都没能成功。
吴璘看准时机,纵身一跃,坐到了驴背上,手一卷攥紧缰绳用力扯着,一手轻轻抚摸驴的脖颈,口中发出安抚的声音。
许久之后,驴终于安静下来,鼻孔仍旧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吴璘仍旧抚摸着驴子的脖颈,直到最终平静下来,去啃食路边的野草,他翻身跳下驴,一边安抚着,慢慢往回走。
李宝与娄正霄二人也跳下马,李宝笑道:“林五郎好功夫。这驴一看脾性就烈,竟被你驯服了。”
李宝口中的林五郎正是吴璘,与李德祥等人自称林五郎,甘肃人氏,来咸宁探亲此去汴京也是为秋试武举。
吴璘笑:“不是什么本事,熟识罢了。”
三人走到几个学子跟前,卢方已经站起来跟着众人站在路旁。
身上并无伤痕。只是摔了一下手破了点皮,看着吴璘牵着驴走了过来,面上勉强挤出些笑来:“多谢阁下,帮我空住驴。”
张伯鄢拍了卢方一下:“岂止是控住驴,这驴发起狂来,我们几个谁追得上,他跑丢了哪里找寻得回来,这位…… ”
转身向吴璘:“还不知恩公如何称呼?”
吴璘摆摆手:“在下林五。什么恩公,举手之劳罢了。”
张伯鄢接过驴缰绳交到卢方手中:“我一行人皆是同窗,一同出行,若是丢了驴,定是要一同停下寻找的。是以还是要谢谢恩公。”
说着向吴璘施礼道谢,其余四人也跟致意。
卢方看着眼前少年,的确是长相俊美,可是过于高大粗犷,杏娘定看不上,别别扭扭跟着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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