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忠的行动力远超我的想象。就在他挂断电话的第二天下午,我便被装进了一个透气性极好的宠物箱。
“走吧,小橘子,”傅忠敲了敲箱门,语气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兴致,“带你去绝育。”
“喵????”
卧槽,什么鬼,难道不应该是带我去见我哥吗?!
怎么变成绝育了?!
生物爹你睁眼看看我!!我还是一只小奶猫啊!!
傅忠听懂了我的话似的拍拍我面前的玻璃,笑眯眯:“你急什么,怕了?你这个年龄绝育刚刚好。”
我吱哇狂叫,上蹿下跳把宠物箱震得咚咚响,一副要割喉自尽的表情:“喵喵喵喵喵喵!!(我是你亲儿子!)”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甚至都想问福星,万一这个畜牲爹真带橘子这猫去做了绝育,我自己本体的性-功能会不会也受影响,这个心理阴影不会导致我一辈子不举吧!
没等到它懒洋洋的回答,倒是傅忠蹲在箱子前和我打商量:“小橘子不想绝育对吧?只要你乖乖听话,这趟不作数。”
好吧,果然,我主要只是被用来制造他和单黑砚偶遇的“巧合”。
太好了,逃过一劫。
车子平稳地驶向市郊。
在路上,我问福星:“如果我这次成功了,我的灵魂会脱离我的身体,你的灵魂会留在这只猫体内,就像上只猫一样,是么。”
福星似乎在思考,脑中沉默了许久,才听见它回答我:「准确来说是这样的,喵。」
于是我顺口抛出下一个问题:“那原来那只猫的灵魂呢?”
沉默,沉默,沉默到发颤,我感觉有股力量正在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一声微弱的猫叫从我嘴里飘出来,不是我,也不是福星。
是你吗?橘子?
你也在我们体内,你一直在,对不对。
这具躯体里有三个灵魂。
不知道多久,我才听见福星喃喃自语似的轻声说道:「它们一直和我活在一起。」
我呵呵笑了笑,说,那我就放心了。
福星大概以为我把它当成了那种为了生存把身体原主人灵魂赶走的大坏蛋妖精,后面一直喋喋不休地和我嚷嚷着生活所迫它只能靠这个活下去之类的话。
我没什么兴趣听,蜷缩着身子小憩。
我要积蓄精力见哥。
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清幽,最终停在了一处环境雅致、戒备森严的疗养院门口。
“枫林苑”的牌子低调而奢华。
傅忠办理登记的手续异常顺畅,大概早有预约。他对着前台的工作人员露出无可挑剔的微笑:“预约了宠物诊疗中心的Dr.陈,顺便……探望一位朋友。”
那位工作人员似乎和傅忠很熟的样子,特别热情地回应:“傅总您来了啊,单总在隔壁主楼一楼,这几天一直住在那呢。”
我被司机提下车,傅忠接过我,没有立刻前往兽医中心,而是看似随意地朝着主楼VIP区走去。
他步伐从容,仿佛只是在闲庭信步。
路过一楼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瘦瘦的白白的,躺在病床上。
但我想不起来是谁,于是很快就忘了这段小插曲。
快走到二楼时,傅忠打了个电话给下属,让他们拨给单黑砚,说希望单总亲自出面处理一下后续合作的争议款项,把他引出来接电话。
于是我看到我哥从最里面那间最大的私人病房里出来,摁着手机。
单黑砚修长的身子被一件单薄的衬衣裹着,我极少看到的他不穿大衣也不穿西装的样子,衬衫松紧有致的淡蓝色布料在别人身上或许显老,像高中教导主任穿的那款,但放他身上就特带味儿。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们意会一下,那种日常气息人夫感,懂吗?
明明青春期都快结束了,身体也不是我的身体,我光是看着他,我的精神都会发散扭曲,形成一股熟悉而绝望的痒意抓挠着我的心口。
我现在真的特别想,赶紧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福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你说想要‘捡’你自己,需要你有强烈的读心**,这一点当我和你的躯体相近时,我可以检测出来,你确定你有。」
“嗯。”我在脑中回复它。
「那你会再次签订和我的契约,单黑砚头上原本的实体化气泡是会消失,但,如果他再次失控呢?」
「再来一次不是恶性循环吗?你可能会再次眼睁睁看着单黑砚被气泡吞没啊喵。」
“……”我冷笑了下,“什么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这次‘强烈的读心**’是对我哥的了?”
「……不是对他吗??!」福星宕机了,「你脑子里不是只有你哥吗你怎么还容得下别人?!」
“啊……”我眨了眨眼,笑着,“脑子里的确都是我哥,但是我没有想要读他心的**啊,这些日子,他不是自己把那些读心术都读不出来的真心话,剖给我看了吗。”
好奇,也是读心**的一种。
我深深压抑着这层意识,不希望被福星看到。
我在好奇,我在好奇这只猫自己的灵魂——被两个莫名而来的强盗霸占了躯体,橘子,你自己会怎么想?
单黑砚接起电话时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看到站在走廊入口的傅忠,他明显愣了一下,眉头瞬间蹙紧。
“傅总?”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警惕和疑惑显而易见泛于眼中,“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忠正低着头走路,听见声音才缓缓抬起头。
他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偶遇”的欣喜:“唉?单总?真是太巧了!我带我家小橘子来看医生,听说这儿的兽医中心很不错。”他晃了晃手里的宠物箱,我趁机发出喵喵喵的叫声,“没想到能遇到您!您这是……来看朋友?”
傅忠的演技堪称拙劣,但这里没人有精力拆穿。
单黑砚的目光迟疑地扫过傅忠,又落在我所在的宠物箱上,眼神复杂了一瞬。
他显然不信这番说辞,但碍于情面,只是冷淡道:“我弟弟在这里休养。”
他可以加重了“弟弟”二字的咬字,似乎对面前这个与病床上他在意的那个人有血缘关系的不速之客感到微愠。
“哎呀!原来是这样!”傅忠立刻换上关切的表情,仿佛根本忘记了“舒白颂”和自己的关系,“令弟身体不适?严重吗?你看我这……真是打扰了。”
嘴上说着打扰,脚步却没有移动的意思。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又从里面被推开了一条缝。
杜阿姨探出头,脸上带着担忧:“小砚,怎么了?是医生……”
她的话音在看到傅忠的瞬间戛然而止。
杜岁娥的眼睛猛地瞪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失声惊呼:“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你是来……你是来要回小颂的吗?!不行!绝对不行…”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单黑砚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比难看。
傅忠眼底则迅速掠过一丝得逞的精光,但脸上依旧是演的半真半假的困惑和无辜:“这位女士……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要回什么?”
杜阿姨似乎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惊恐地捂住嘴,求助般地看向单黑砚。
傅忠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般,目光在单黑砚和病房之间转了一圈,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惊讶、玩味和某种虚伪了然的笑容。
恶心的笑容。
他拖长了语调,带着一种近乎恶劣的试探,顺着杜阿姨的话往下说:
“哦——”
“原来您说的是这个啊。”
傅忠轻笑一声,目光转向病房虚掩的门,语气轻佻:“我儿子吧,你们养了够久了,谢谢啊。”
他顿了顿,在单黑砚骤然冰寒的目光和杜阿姨惨白的脸色中,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今天过来,倒也确实有点想接他回去认认门的意思。”
这句话像颗炸弹在我脑海里炸开,砰砰砰,噼里啪啦,动次打次,乱七八糟的想法弥漫成原子弹爆炸后腾腾升起的烟雾,呛得我没回过神来。
生物爹你刚刚说啥?!
你他么不是不要私生子吗?!
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和单黑砚当面解决那些一直卡住的合作进度吗?!
为什么说话做事老是要这么出人意料!?
巨大的愤怒和恐慌瞬间淹没了我,去你的,别等会我还没醒就被他抢走了吧!
不会好在我敢肯定,我哥不会放我走的。
单黑砚不会把我推给这个要钱不要命的人渣生物爹,我已经有家了,不是吗。
如我所料,单黑砚冷笑一声,不客气地重复了一边刚刚傅忠口中的关键词:“谢谢?”
傅忠摸了摸头,笑着打哈哈,“单总别这么看着我嘛,我就是想我儿子了,我还没见过他呢,平常这些事,都是我老婆处理的,我也是才知道。”
单黑砚和杜岁娥的脸更黑了,正巧,单叔叔从病房里出来,撞上这沉默的一幕:“……?”
他那双深邃到曾经几乎要刺破我和我哥的眼睛,此时一动不动地盯着傅忠打量。
傅忠照辈分比单叔叔小了一辈,笑眯眯地回应他:“这位是…单总的父亲吧?您好啊。”
单父没有回话,气氛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更是降到冰点。
我在猫笼子里都快呼吸不畅了,才听见单叔叔平静的声音:“进来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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