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萧吓得魂飞魄散,惊恐尖叫一声,想往后挪,却分毫动弹不得。心慌意乱间,她连自己在说什么都辨不清了。
“大……大哥,您要多少银钱?我……我都有!您放我走,好不好?”她眼中噙着泪,是真的怕了。白嫩的小脸上蒙了层灰,却依旧遮不住那花容月貌。
“谁稀罕你的碎银?”男人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伸手摸了一把,啧啧有声,“要不是破了身就不值钱了,老子定先办了你!”
余晚萧被恶心得胃里翻涌,偏是这种时候,反倒找回几分理智,好声好气地与男人商量道:“你们为人办事,到头来图的不还是银子?您不想要我的,无非是觉得我给的太少。实则我有一锭金子,您要拐多少人,才能换得一锭金子?”
男人瞧着有几分心动,凶神恶煞地问:“金子在哪?”
眼看有了突破口,余晚萧还没琢磨好如何脱身,先前与男人交谈的人便走了进来,一脚踹在他身上,骂道:“废物!”
随后,那人直接塞给余晚萧一颗药丸,强迫她咽了下去。她只觉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这边。
听罢戏,越莺与赵长亭分道而行。
皇宫有宵禁,越莺日日需往东宫去,须赶在宵禁前回宫。赵长亭却无此约束,他何时回府,从无人过问。
莫名丢了挚爱的书册,赵长亭心情欠佳,只宽慰自己,待那写书之人被带到他面前,他想要多少书册便有多少。这样一想,他又有了心思游街。
念及余晚萧今日发髻上无一件饰物,显得有些寡淡了,他便转道去了首饰铺,想亲自挑选出一件好的。掌柜的将所有贵重首饰一一呈上,赵长亭看着却兴致缺缺。
都太俗了,配不上余晚萧半分!
掌柜擦了擦满头大汗,紧随这位挑剔的爷身后,见他停在一堆碎玉前,忙机灵地解释:“这是供客人自选玉石打造玉簪的!这些玉石,皆是从上京城最好的玉石铺挑来的,客官您瞧瞧?”
赵长亭一眼便看中了一块玉,这块玉质地莹润,透着淡淡碧绿,与他身上平安扣的质地颇为相似。若做成簪子戴在余晚萧头上,一定很相配。
他指了指那块玉,道:“我要做支玉簪。”
掌柜连忙吩咐下去,本以为这位公子性情乖张骄纵,耐不住性子做这等细活,没一会儿定要他来上手,于是立在一旁。未曾想,这位爷竟真的静坐于旁,认真钻研起来。
真是奇了,实在奇了!
陈竹宜走进首饰铺时,一眼便瞧见了赵长亭,双眸亮了起来。有些人便是如此,无论身处何地,总能亮眼得格外突出。
赵长亭身着紫衣,墨发束于脑后,宽肩窄腰,容貌出众,那张脸生得自带桃花相,又坏又薄情。可此刻的他,安安静静坐在店中,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工具,细细打磨玉石的形状,从容专注,瞧一眼便叫人心跳漏拍。
陈竹宜捏了捏手,紧张得手心冒汗,佯装自然地上前问好:“赵公子,好巧。”
这是她头一回与赵长亭说上话,尽管这样的场景已在她脑中排练过无数次,一开口还是慌了神,生怕自己哪里说得不好了。
赵长亭此时本不耐烦应付女子,抬眸见来人是余晚萧的表姐,才给了些好脸色:“是你啊,怎的就你一人?未带余晚萧出来?”
一开口,问的却是旁人。
陈竹宜的笑容僵了僵,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扬起得体的笑。她柔声道:“晚萧表妹今早便出去了,我方才出府时,她尚未归家,或许此刻正与荣华郡主在一处。”
赵长亭蹙眉:“越莺已回宫了,她们不在一处。”
陈竹宜眉宇间浮起忧色:“晚萧表妹并非贪玩之人,此刻尚未回府,莫不是遇上了麻烦?”
赵长亭神色一凛,问道:“她还有其他好友或去处吗?”
陈竹宜摇头:“没有。她若要去何处,定会告知我们。今日她只说要去茶楼——”
话音未落,赵长亭已放下手中玉石,从她身边疾步掠过,如风般跃上马背,马蹄声急促而紧张地远去。
陈竹宜愣了愣,立即转身,握住令月的手:“快,我们也去寻晚萧!”
………
戊时三刻,一辆臭气熏天的牛车盖着黑布,自西城门驶出。
守门侍卫捏着鼻子喝问:“里面装的什么?”
驾车人恭恭敬敬回话:“官爷,是给酒楼送的猪。本来说好要十五头,他们偏说品质不佳要压价,我们只好拉回去了!”
按理活猪不可入城,需在城外屠宰场宰杀后方能运入,侍卫不禁起了疑心。
余晚萧半昏半醒,这几分清醒,还是被臭味熏出来的。她隐约听见外面盘问,当即想挣扎着弄出响动。身子动弹不得,便用额头去撞木栏杆,一下下用力砸着。
她刚醒转不久,力气尚未恢复,微弱的声响却引来了侍卫注意,当即走上前来。
驾车人抢在侍卫身前,掀开半边黑布,主动道:“官爷您请看!”
说着,他往侍卫手中塞了银子。
笼中果然是一车猪!哼哼唧唧的猪叫,臭气逼人!
侍卫捏着鼻子,不动声色将银子收起,后退几步:“赶紧走!臭死了!”
牛车咕噜噜驶出城门,因这一番耽搁,前脚刚出,后脚两名侍卫便推着沉重的城门关上。宵禁时辰已到,城门一旦闭合,便要待到明日方能开启,内里之人再想出来,已是不能。
余晚萧就这样与生机擦肩而过,心中又恨又绝望。若错失这次生机,要想再逃命,怕是难上加难。
她狠狠咬了咬舌尖,疼痛让意识更清醒几分,奋力在笼中踹打,用头去撞。一个不慎,竟真将猪笼撞翻,十几头猪与几名女子,一并咕噜噜滚了出来。
此时已出城门,夜色里不见行人。男人骂骂咧咧将猪笼推回去,连逃跑的猪都顾不上,只把人拎回车上。
关上的城门那边似有动静传来,余晚萧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救——命——!”
喊声刚落,男人便甩了她一巴掌,捂住她的嘴:“闭嘴!”
城门内的赵长亭听到这一声,目眦欲裂,铁鞭一甩,怒吼:“开城门!”
城门尚未完全关严,两名侍卫也听闻了城外传来的呼喊声,正犹豫着,赵长亭已策马直冲过去。侍卫认得大将军府这位纨绔,不敢真让他受伤,当下推着城门打开。
城门一开,赵长亭望见那场景,双目赤红,所有理智与清醒皆被怒火焚烧殆尽,怒意彻底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从马背上跃下,铁鞭一甩,卷住那掐着余晚萧的男人脖颈猛地甩开,跟着一脚踹上去,随即无数鞭影落在那人身上。
铁鞭浸了寒夜的冷意,抽在皮肉上,每一下都闷响沉沉,很快沾了殷红的血。男人在地上哀嚎打滚,痛不欲生。
驾车人趁赵长亭不备,从背后偷袭,尚未得手,赵长亭已旋身一脚将他踢飞,重重砸在地上。
那鞭子在赵长亭手中仿佛长了眼,鞭鞭到肉,次次见血。任凭两个人如何求饶,赵长亭都置若罔闻,只是咬着牙,神色阴戾,下手狠辣,恍若堕入魔道,失了神智,似要将眼前两人碎尸万段才肯罢休。
再打下去,这两人怕是要被活活打死。
被人解开手脚的余晚萧从地上爬起,踉跄着拉住赵长亭,嗓音嘶哑:“别打了!”
赵长亭回头,赤红的双目红得似血,里面杀气与戾气翻涌,怒吼道:“你可知晓,若真被卖走,你会遭遇什么?”
他不敢想,自己要是来晚一步,余晚萧被当成货物买卖,会遭遇一些什么。从来被买卖的女子,都落不到一个好下场,哪怕是活着,都要用尽全力。
余晚萧被他吼得一懵,愣愣地望着他,月光落进她眼里,瞳孔中还沁着泪花。
被这么一双眼睛望着,他倏地清醒了大半,深吸一口气,嗓音软了下来,还带着未散的后怕:“没事了,你莫怕。”
余晚萧回过神,一言不发地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不紧不慢走到其中一个男人面前,狠狠砸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石破天惊的痛呼,那男人的命.根.子,碎了。
另一个男人,也遭了同样的罪。
赵长亭瞳孔骤缩,下意识捂了捂自己某处,脖子莫名泛起寒意。
余晚萧拍了拍手转过身,回头对他弯了弯眼眸,轻轻抬手擦了下脸颊的灰,露出一个老实又乖巧的笑容,温声道:“死了便是解脱,唯有痛苦地活着,方能赎罪。”
她拉住赵长亭,原是不想让他背负两条人命,更不愿平白便宜了这两个腌臜货色。就得这样,让他们失去最看重的东西,在痛苦中苟活,才算赎罪。
余晚萧脸上依旧是那标志性的老实巴交的笑,一眼望去,活脱脱一只温软无害的小兔子,叫人见了就忍不住想欺负她一下。
任谁也想不到,就在方才,她面不改色地搬起石头,精准地砸掉了两人的命.根.子。
守城门的两个侍卫面露惊恐,慌忙捂住自己的要害,悄悄躲远了些。
赵长亭怔望着余晚萧的神情,片刻后,哑然失笑。
这余晚萧,够狠。
怎么办,他竟更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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